燃烧的扉页+番外(75)

叶钊将筷子在碗沿对齐,从容

地说:“嗯,我就是讨嫌。所以确实是答应?”

她吸了一口气,“你!”

他抬起眉梢,“我怎么?”

她张了张嘴,以撒气掩饰羞赫,“谁说了是你女朋友。”

“我什么都没说。”

李琊直接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叶钊掰开她的手,笑得竟有些痞气,“那我亲你了。”

她皱了皱鼻子,“你真的很无耻。”

他是看她哭得厉害想逗她开心罢了,见她有心思骂人便收敛了些。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快吃吧,陪你去看季超。”

因方才那一番话,他们各自的心结有了打开的可能,可在激烈的情绪之后,也为彼此感到酸楚。

许是为扭转气氛,去季超公寓的途中,李琊一直在胡侃,讲这两年生活里的轻松插曲。

“还有,唐季飞找酒吧老板要拖欠的演出费,压不住脾气砸了一瓶路易十三白兰地,险些欠下上万巨款,结果那酒吧卖的都是水货……”

叶钊听她用方言说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喊停,以玩笑的语气说:“要不要给您上壶龙井儿?”

李琊撇了撇嘴角,“说书先生那也是凭本事吃饭。”

“嗓子疼吗?”

“现在知道关心我了?唱歌的时候差点儿破音。”

“都是我不好。”叶钊说得诚恳,却又不想显得太诚恳而让轻松的气氛打破,于是捋了捋她垂在肩前的发稍。

“是。”李琊拍开他的手,点头道,“您多坏啊,街道办都得颁发奖状,四个大字。”

“什么?”他望着她,眼含笑意。

她亦抿着笑,一字一顿地说:“无耻混蛋。”

城市灯光时而照进车窗,光掠过那一瞬,叶钊的脸庞映入清澈的灰蓝湖泊,成为再无法消逝的影。

李琊在他的眼睛里,看见那个在月老塑像前郑重叩拜的自己。

无人知道,写着“你是我的”的符牌是否依然悬挂在那座月老庙墙头,但她想再次郑重叩拜。

感谢神明,予我应答。

*

晚秋夜,风卷落叶。李琊一下车便裹紧了西服外套,低头朝门厅里走。叶钊揽上她的肩,关切道:“我把衣服给你?”

她摇头说:“就是风吹着冷。”又笑笑,“还好外套是你接到了。”

在安保处登记了姓名,他们乘电梯至高层。这栋公寓楼一层八户,一户五六十平,虽不甚宽敞,对独居的季超来说收拾起来却也麻烦。乐队偶尔会在此处聚会,李琊借机会替他收拾一番。他感叹:“贤妻良母。”惹得她挑起鸡毛掸子追着打,“贤妻良母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公寓门掀开了一条缝,Ozzy Osbourne的音乐悠悠传出,其中夹杂着说笑声。不用分辨也晓得,顾襄与庞景汶提前到了。

李琊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围坐在茶几上的三人看过来,视线落在她旁边的人身上。她笑眯眯地说:“不欢迎我们?那走了。”

庞景汶先出声说:“欢迎啊!钊哥好。”

叶钊颔首,“打扰了。”将手里袋子放到茶几上,“买了些吃的,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有得吃就行。”庞景汶将袋子里的饮料、牛乳、薯片、蛋糕全部倒了出来。只有他拿了瓶饮料打开,其余的人没有动作。顾襄更是一语不发。

季超笑着说:“我们喝酒。”

李琊朝他肩头轻拍一记,在沙发上落座,“我看看呢?”

季超侧过身

来,稍稍抬起裹着绷带的左手,“没什么问题,养个两三天就好了。”

叶钊毫不拘束,坐在李琊腿侧的地板上,对他扬了扬下巴,“胡子漂亮。”

“那是。”季超摸了一把修剪精致的络腮胡,“每个月都专门的店打理。”

李琊笑了一声,“知道收拾自个儿,也不收拾你这狗窝。”

季超正要反驳,瞧见她脖颈前的挂坠,“哟”了一声,无顾忌地用指尖颠了颠,“谁又送你打火机了,唐季飞?”

李琊捂住土星打火机不让他再碰,蹙眉道:“不是。”

季超看向顾襄,转而又去看叶钊,笑笑说:“得,我不问了。”

静默了两秒,庞景汶接着他们方才的话题说起。气氛好像不曾尴尬,再度随音乐流动。

他们谈论流行文化、地域差异、侦探小说,最后谈及下一张专辑。乐队四人仿佛上个世界就生活一起了,叶钊显得有些沉默。

李琊递了他一支烟,习惯性地摸出蓝色金属打火机来点烟。

顾襄关于“管弦乐”的话戛然而止,眉眼弯弯地说:“还是‘打火机’实用吧。”

李琊想起似地“啊”了一声,朝叶钊眨了眨眼,“我忘了。”

叶钊无奈地笑笑,捏了捏她抵在自己腿边的脚踝,察觉很是冰凉,不禁蹙眉,“你怎么这么冷?”

“没有啊。”李琊索性将脚搭在他腿上。

往常的聚会,季超、庞景汶甚至唐季飞都有别的女孩儿作伴,比这般动作更亲昵。奇怪的是,那些时候无人在意,此刻却显得有些突兀。

顾襄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近凌晨三点,季超借此“赶”客,送他们至门口。

李琊故意最后穿鞋,压低声音说:“过两天有空吧?”

季超同门外的叶钊挥手,将大门掩过来些许,严肃道:“怎么?”

“陪我去石家庄。”

“……找到了?”

李琊牵起嘴角,淡然道:“不确定,五哥说不是的话,可能已经去世了。”

季超拍了拍她的背,“好。”

“不要让他们知道。”

“放心。其实……都只是担心你。”

“我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都是小孩儿脾气,特别是唐季飞。”

“要不要再给你开舒乐安定?”

“暂时算了吧。”

季超轻咳一声,“你们……?”

李琊抿唇笑笑,“嗯,在一起了。”

走廊那端传来庞景汶的喊声,“山茶,电梯来了!”

李琊应了一声,同季超握拳相击,合拢公寓门。

走进电梯,顾襄试探般地玩笑说:“山茶,不公平。”

李琊睨她一眼,亦玩笑道:“什么?还不准我们讲悄悄话了。”

庞景汶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浸一会儿,插话道:“我想起来了,土星象征忠诚。”

空气第三度静止,但这次感受到的只有顾襄。

李琊笑起来,挽上旁人结识的臂膀,“是吗?”

叶钊对上顾襄的目光,浅笑不语,心底颇有些复杂。

*

各自道别,李琊与叶钊搭私车回到孙庄的居室。

门轻轻关上,昏黄的光亮起,她转身环住他的腰,他无言地抱着她,抱紧。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他们拥吻,跌跌撞撞倒在床垫上,仿佛落进柔软的云层。无需多余的解说,碰撞的终于不再是愤怒,是

裹挟思念的敞开的心扉。

轻的云积了雨,狂放地倾倒这一花花世界。

叶钊拂开她额前的发,“怎么了?”

李琊又笑起来,“我没有难过。”

“我知道。”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会怎样呢?等不到的话,你不如变成一块石头,变成构建出来的只属于我的你的‘理型’。”[15]

“现在要谈哲学?”

“我讨厌柏拉图,讨厌哲学、文学,讨厌他们故弄玄虚的永恒。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就是好开心啊。”

叶钊哑然,“我要怎么才好。”

李琊弓起腰,不知是哭还是笑,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有你了。”

黑漆漆的房,如百分百纯黑巧克力,在摇摇晃晃里融化。

作者有话要说:[15]理型:柏拉图的理论,他认为世间的物质是变化的,但“背后的形式”(即理型)是永恒的。

第六十章

化成一室热可可。

李琊倦得不行,以古怪的姿势侧躺着。叶钊将她捞起来,“卸妆。”

“诶……你真的好烦啊。”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臂膀上,不情愿地拖着脚尖同他一起移动,“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没人嫌你烦吗?”

“记不得了。”他三两步领她来到浴室。

盥洗池上方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映出鬼影般的妆容,李琊愣了一下,“好丑。”

“马马虎虎吧。”叶钊扫视台面上的瓶瓶罐罐,指着其中一罐圆瓷罐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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