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扉页+番外(6)

他们互看了一眼,青年

指着她,“你骂什么?”

李琊走出来,站在光亮下,眼珠一转,盯着他说:“Happy不知道?你们欺负女孩儿不是挺开心的。”

“你再骂一句试试?”

“哈批——”

“日你妈!”青年松开杨岚,几步冲下来。

李琊笑笑说:“日啊,日得到算你有本事。”

青年一把拎起她的衣领,“操!很拽吗?”

“一般吧。”

青年抬手往她脸上招呼,手腕忽然被人截住。

李琊抬眼看见沉着脸的叶钊,把支出去的准备作凶器的烟蒂悄悄掸到地上,故作委屈道:“他们要打我!”

叶钊瞥了她一眼,五指还紧紧地箍在青年的手腕上,“怎么回事?”

青年趁他不注意,另一只手握拳打过去,却被他反手一拧别到后背,随即肩膀也被压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其余三个人冲过来,气势汹汹,又似有忌惮。女人指着李琊的鼻子,“是她先骂人的!”

秦山把李琊护在一侧,“你骂他们了?”

李琊指了指杨岚,“他们欺负那个女孩。”

秦山说:“这就是你们不对。”

女人气极,又甩手又跺脚,“她乱说,我们只是和朋友开玩笑!你们把他放了!”

叶钊瞧也不瞧她,手上力道加重一分,骨头发出脆响,疼得那青年叫唤出声,“大哥,有话好好说。”

“杨岚,你过来。”叶钊抬头看孤零零站在台阶上的女孩,推开青年。

青年扑倒在石板上,被同伴扶起来,拦住走下来的杨岚,“你们认识......?”

杨岚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过来。”叶钊放缓语气,却更具压迫感,教人不容置疑。

杨岚低声说:“王哥……”

李琊走上前,直接把她拉到身边,“她都说不想去,还强迫她。”

“没有——”杨岚慌张地说。

“什么没有,他都扯你头发了!”李琊握了握她的手,“不用怕。”

杨岚挣脱开她的手,皱着眉,眼尾红红的,“不关你的事。”

那群人从僵持的紧张状态变回先前的有持无恐,纷纷说“就是。”“都说了是误会。”“多管闲事。”

叶钊沉吟片刻,对杨岚说:“送你回去?”

杨岚摇头,“我要和他们一起去玩。”

青年吹了声口哨,“刚才的事儿我们就不计较了,走了。”

看着他们远去,李琊拉住叶钊的衣袖,“诶,什么跟什么啊,你真的不管了?”

叶钊低眸,淡淡看她,“刚才你骂的什么?”

她语塞,眼睛瞥向一侧,“倒打一耙!”

他轻轻抬起她的手指,带离他的衣袖,“妹妹崽不要学杂皮骂脏话。”[3]

李琊只觉得她触到了粗砺又轻柔的麻纱,指尖一拢就消失了。她把手揣在棉衣荷包里,握住坚硬的打火机,说:“你也知道他们是杂皮,你外甥女一看就是被威胁了——”

“别人不想让你管的事没必要管。”他说着往上走去。

“你怎么这么奇怪啊,你外甥女也够奇怪的。”

秦山说:“他们家是这样,比较复杂。”

她哼笑,“怎么复杂?”

秦山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再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3]杂皮:重庆方言,指二流子、混混。

第六章

“他们家是这样,比较复杂。”

李琊想到这句话,右手放松下来,手掌塌到琴键上,几个音一同发出鸣响。

“怪人!骗子!二十万!”她忿忿地把双腿收到琴凳上,双手环抱住,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五线谱上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用铅笔写的音符,数来数去不到两小节。她皱眉,“害我灵感全跑光。”

窗外雾蒙蒙,阳光像是从发了霉的玻璃杯后头照过来,只见隐隐几寸光。不远处的住宅楼整体拆去了窗户,灰扑扑、黑洞洞的废墟,多看一眼都瘆人。雾霭中,后面高楼大厦凭空而起,如同海市蜃楼的幻象。

新年将到未到,城市卡在摩登与颓败之间,处处弥漫着欢喜而虚无的泡沫。

常客比小姐还敬业,最后一天也不忘光临茶楼客房,出门前依旧同妻子讲去花市为她买支月季。

一楼如寻常茶楼般雅静,仅三两桌赌客,往日只有早上才这样清净。

唯有吧台后传出声音,“书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你呢?”“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我,是为了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你。”

李琊敲了敲吧台桌面,“姑姑呢?”

守店的董婆婆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边嗑瓜子边说:“兰姐出去了。”

“去哪儿?”

“好像是和上次那个保险公司的。”

“哦。”李琊没太惊讶,潜意识里早已预料到一般,这些年没少见她姑姑在男人身边周旋。

墙檐上的透气窗照进光来,浮尘起起伏伏,应和着沉默的木楼梯。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李铃兰和叶钊站在那楼梯上,半扶半依的。

李琊静伫片刻,忽然“啊”了一声。

董婆婆支起上半身,探出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

她想起来了,那天来住宿的学生妹原来是杨岚,这人真是有些好玩,看着普通,却净做出其不意的事。

这不,想什么遇着什么。腼腆的男孩站在茶楼门口,探头探脑朝里张望,李琊一下就想起,这正是上回和杨岚一起来的学生。

“干什么?”李琊往前走了两步,提高音量,直棱棱地说。

男孩被她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她自觉语气凶了些,走到他跟前,微微歪头,“喝茶还是住宿?”

“找、找人……”

李琊扶住玻璃门上的握把,“这儿没你找的人。”

“噢……”男孩愣了半秒,疑心对方打趣他,双手比划起来,“就是这么高,扎着马尾的,跟我差不多,长得很可爱的——”

定语可真长,李琊笑着打断他,“嗯,没有你要找的人。”

“好吧,谢谢。”男孩神色变得焦急,转身便走。

“诶?”李琊估摸着是情侣吵架,又是不解,又觉好笑,喃喃道,“现在这些小孩……”倒是忘记自己也没大几岁,在旁人眼里也是个小孩。

这人刚走不久,一辆别克缓缓停在了人行道旁。李琊认得,那是秦山的车。

李铃兰从副驾上走下来,回头和车里的人说笑,满面春风,旗袍下摆从大衣襟线里偷跑出来,也透着愉悦。

透过挡风玻璃,李琊看见驾驶座上的男人的侧脸,他穿着黑色或深栗色的高领毛衣,朝李铃兰说话,最后点了点头。

车门被关上,叶钊转头看向前方,目光扫过来。李琊下意识地就将别开,半张脸藏到了玻璃门后,又抬眼去看李铃兰。后者垂眼看路,脸上还带着笑意。不知怎的,她玩心大起,食指按住眼下皮肤,远远地朝那车

做了个鬼脸。

李铃兰几步走近,看见门口的人,方才回过神,“站这儿做什么?”

李琊被她挡了视线,转身往里走,“刚有个人来找人。”

李铃兰眉间微拢,似有一丝警惕,“找什么人?”

“之前的客人,我也不知道。”

她们说着走到店面深处,叶钊再看不见对他做鬼脸的人,唇边却还留有弧度,打起方向盘驶离了这条街。

李琊回头看了一眼,狭窄的街面少了辆别克,顿时变得空荡。她望着李铃兰脚下的漆面玫色高跟鞋,鞋尖被蹭了泥渍,她专注地好像要用眼神把这污泥都剥下来。

李铃兰顺着她的视线看下来,“呀”了一声,“弄脏了,快给我拿张帕子来。”

李琊在吧台后取了专门擦鞋的帕子,还附上了一盒鞋油,玩笑似地说:“兰姐,不是说离得远远的?”

李铃兰拣了张凳子坐下,倾身在她鼻尖上一点,“我又不是你。”

她费劲地把鞋油盒拧开,“小心干爹吃醋哦。”

李铃兰翘着脚,俯身擦鞋,哼笑道:“他?还想管我?”

“上次我们去采草莓,你嫌路不好,要把你宝贝鞋子擦坏,特地带了雨靴。”

李铃兰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自顾自说:“今儿吃的那家三合鱼还不错,就是远了点儿,都快到蔡家了。”

李琊十六七岁才凭空多了个唐靳这个干爹,认干爹是他们大人的主意,她自己很无所谓,也不明白有什么意义。稍大些她才想通,这是个顶玄妙的事儿,有了她和唐靳这层关系,李铃兰便能在明面上和唐靳密切往来,理所当然接受其惠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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