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扉页+番外(41)

演出时间将近,观众们陆续入场。

李琊在后台候场,最后看了一眼昨天发送的邀约短信,再没了期待。

一分一秒过去,如同漫长的半个世纪,工作人员传来指令,她随着两位乐手登上舞台。

舞台灯光映照,她看见台下犹疑的目光,听见人们的窃窃私语。

“谁啊?”

“不知道。”

“还是个女主唱?长得不错啊。”

李琊闭了闭眼睛,握住麦克风,有力地说:“我们是波落落卡。”

庞景汶同她对视一眼,以勾弦弹拨起贝斯,简短的独奏后,鼓声敲响。

李琊开腔唱道:“不知什么时候,察觉到的时候,心就落空……”

曼妙歌喉裹住强烈的旋律,散发绝对感染力,人们毫无知觉就沉浸其中。

场馆里连二层都挤满了人,无人注意,大门掀开缝隙,有人走了进来。

李琊将麦克风重新放回架子上,室内响起零星的呼声。她略略点头致谢,垂眸走下舞台。

庞景汶长吁了一口气,卸下周身负担,低声问:“还是比较稳吧?”

季超同他上下拍手,“发挥得很好,就是这样。”

“山茶才是,现场比排练还要好。”

“她那是天生的舞台体质,绝了。”

李琊扬眉,睨他们一眼,“互相吹捧还没完了是吧?”

季超轻叹,“不过瘾。”

他们在后台放好乐器,沿着吧台一侧走去上二层看台的钢架楼梯,这儿没那么拥挤,虽斜对舞台,视野也还不错。

*

错觉是最后一支压台乐队,演出足有半小时,乐迷们仍未尽兴,呼喊着“安可”,等待他们返场。

过了好一会儿,乐队成员重返舞台,欢呼声中,傅川几乎是挥舞鼓槌,打起架子鼓。

遥遥看去,他的头发随姿势甩动,时而仰起下巴,汗水就顺着鬓角落至脖颈。

李琊置身现场,有点儿明白那些女乐迷为什么钟意他。

舞台灯光熄灭,人们意犹未尽地离散。

李琊被下楼的人推搡到门边,不经意转身,在原地定住。

刹那间,兴奋、失望、酸楚一并涌来,顿了片刻,她说:“什么时候来的?”

叶钊避让行人,侧过脸来,清清冷冷地说:“没多久。”

“噢。”她扬起笑,“太可惜啦,错了我们第一次演出,还有……”

他静静看她,等待后半句话,却听她说:“算啦,有的是机会再听。”

有人唤“山茶!”李琊回头,看见傅川两步走来,揽上她的肩。

她拉开半步距离,“走了?”

傅川漫不经心地说:“去成都。”

“对,你们要参加音乐节。”

“一起?”

突然又直白的邀约,她愣了半秒,说:“走不开。”

他笑笑,“这么认真?有机会来北京,带你玩。”

挥手道别,她才察觉旁人不见了踪影。

门外围堵着购买唱片或乐队周边的乐迷,她踌躇半晌,终是没有走出去。

一行人从后台休息室里走出来,为首的是负责为果壳的网路

媒体撰写文章的工作人员,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同左右的人说笑。

季超也在其中,扬声说:“走啊,吃火锅。”

李琊说:“庞仔呢?”

“他先去订位置了。”

“你们去吧。”

工作人员说:“不远,就桥下那家洞子火锅。”

别的乐队的人也纷纷附和,她不好再拒绝。

八人正好围坐一桌,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共同话题颇多,欢声笑语不断。

工作人员热衷复古事物,用宝丽来相机为他们留影,又拿出九十年代的手持DV录影。

镜头里,李琊用简单的日语夹杂英文教人旁人烫毛肚,认真的模样却有些滑稽。

忽然闯进一道画外音,“你们在这儿啊?”

她看过去,笑说:“老秦,都在等你。”

秦山入镜,“耽误了一会儿,大钊找我拿车钥匙。”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孟芝骅儿子生病住院了。”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注意到镜头,低下头去。

*

儿科医院急诊室,叶钊站在病床前,盯着挂在半空中的药瓶,有些疲倦。

病床上的小孩醒来,迷茫道:“妈妈呢?”

叶钊轻声说:“你妈妈和医生在讲话,一会儿就来。”

“你不是医生吗?”

他笑着摇头,“不记得我了?卖保险的叶叔叔。”

小孩童真的声音说:“我知道了!抢走我妈妈的坏人!”

“怎么会,我和你妈妈是以前的同学。”

孟芝骅听了最后这两句,掀开布帘,低声说:“儿子,叔叔不是坏人。”

小孩欣然道:“妈妈!”

护士为小孩量体温,两个成年人站在外面谈话。

孟芝骅眉头紧锁,“他一直咳嗽,我以为换季感冒,没重视,没想到烧成肺炎。”

叶钊说:“医生怎么说?”

“小孩子容易得肺炎,好在不是很严重……”

“那就好。”

“辛苦你跑一趟了。”

“应该的,你收好单据,医保以外的部分,保险可以补贴。”

孟芝骅点头,“谢谢,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妈待会儿就来了,你先走吧。”

翌日,秦山前来探望,将小孩哄得开心得不得了,还说:“想出去玩?现在不行,等你好起来,叔叔带你去游乐园。”

孟芝骅说:“别跟他说这些,之后赖都赖不掉。”

“没事儿,让他惦记着,我这人说到做到。”

“唉,我现在就是没有时间陪他。”

秦山玩笑说:“不考虑换份工作?”

孟芝骅也随他玩笑,“便利店还收不收人?”

“别说,确实差个会计,你肯来的话,大钊轻松好多。”

“你们合伙开的?”

秦山顿了顿,觉得这事对她也没有不便讲的,“嗯”了一声。

她笑笑,心想,经济状况没有看来那样差。

*

老式风扇哐嘡作响,送出的闷热的风。

叶钊近来睡得不好,时常梦见前些年,要债的人上门将屋里打砸一通,他攥紧拳头反抗,却发现已头破血流,周身是伤。

猩红的洪流席卷,他猛地惊醒。

叶钊点了支烟,拉开书桌抽屉,取出存折

还差五万。

他把存折放回去,瞧见抽屉深处的糖果铁盒,将其拿了出来。

铁盒里放着一些信件,底下藏着一支口琴,有些旧。

十岁生日那天,父母领他登上渡江的游轮,甲板上有人吹奏口琴。父亲骄傲地说起往事,如何用口风琴吹了一曲《雪绒花》,将她母亲迷住。下船后,他央求母亲为他买了一把口琴。

往事历历在目,小时候坚定不移相信的事情,终究随时间消散。

叶钊不知怎么了,好久都没动过这把琴,此刻竟放在了唇边。

断断续续吹出几个音,原来是女孩在电话里给他弹奏过的曲子。

作者有话要说:[6]果儿(groupie):音译作“果肉皮”,指喜欢摇滚乐的女孩,且追求与喜欢的音乐人发生关系。是对女性的物化,多为贬义。另,“尖果儿”指其中长相漂亮的女孩。

第三十四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

察觉到的时候

心就落空

是星火一点黑胶唱针

亦或烟雾里你的侧脸

于我而言 晦涩的一页

我陷入困境坐立难安

又肆无忌惮原来啊

于我而言 着迷的一页

喧嚣的肮脏的摇摇欲坠的

空间和我的幻觉

你是遥远不可及的

苍蓝夜空的星

还是真实存在的

我永恒的一页

——《一页》

那首钢琴曲最后成了波落落卡的第二首歌,有那么点儿蓝调意味,抒情又躁动。

叶钊心知肚明,这是为谁而作的歌,可他只能逃避。

他忍不住嘲笑,真他妈窝囊。

转眼七月将至,叶钊结束饭局,在居民楼下碰见推着轮椅的人,眉头一拧。

叶福龙说:“小孟买的轮椅,坐着比我那舒服多了。”

孟芝骅说:“这就是送你的。”

叶钊哂笑一声,“你还有这闲情逸致。”

“正好你回来了,我们送伯父上去吧。”

“爸,你先上去,我和她有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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