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乔纳森毫不犹豫地点头。船上的侍者正好响应传唤铃而来,乔纳森要了壶热水,又拿了盘新做的点心。他倒了杯茶塞进了迪奥的手里,又好言好语地哄她吃了块饼干,做完这一切后才定神地在床边坐下。
饶是如此费心费力,他英俊的脸庞上依旧全是愧疚,“对不起。”他握住了迪奥的另一只手,有些心疼地道歉,“我不知道你晕船……如果那天晚上我能再努力一点抓住约翰,现在你就没必要待在这里了……”
从早晨到黄昏,上船后迪奥就一直缩在乔纳森包下的小房间里。人生进行至这一步,她已经不想再摆出得体的微笑去应付别人了,同时为了防止自己因为接近目标而心情激动地做出什么令人怀疑的事,她干脆就对乔纳森说不舒服然后远离人群一个人待着。不明真相的乔纳森察觉到迪奥的情绪和平时不太一样,他信以为真还担心了好半天。
“这不是你的错,JOJO。”迪奥抽出自己的手,转而伸向乔纳森的身体,她的食指指尖不轻不重地顶在他的胸骨上窝处,接着开始一路往下滑,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指尖下温暖的身体上有着怎样蓬勃有力的肌肉和硬朗的肌肉线条。手指旅行的终点是对方的肚脐处,迪奥在那里轻轻地戳了下。她收回手指然后将手掌整个儿贴在乔纳森的左胸上,掌心感受到的是强有力的心跳声,迪奥笑了,“你该明白的,JOJO。”她轻声说,“这是命运的错。”
乔纳森怀疑迪奥是因为晕船而影响了脑子——她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讲什么命运之类的神神叨叨的话了,再想到她忽然对自己做出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举动。“迪奥……”他略显无奈地拉下对方的手,而后双手一合将妻子的手握于自己的掌心。
他还想到艾莉娜曾经说过不能放任病人胡思乱想,要使他们保持心情的愉快和拥有饱满的精神。为了使迪奥打起精神,乔纳森开始扯她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爸爸一定会喜欢乔治的。”提起儿子,他的表情瞬间柔和了许多,“今天早上我收到爸爸的信了,他说担心我们这里的情况,还想来看看乔治。这个时候乔治肯定已经到爸爸的身边了,希望他看到信,知道我们在去往美国的路上时不要太惊讶。”
迪奥嗯了声,“其实你可以接爸爸一起走。”这样就可以将乔斯达家的人一网打尽了。不过也没关系,老家伙迟早要死的,至于她生下来的那个小东西……无所谓,反正她让约翰留下了一匹尸生人去解决那个被诅咒的孩子,如果尸生人没有能力做到的话,她也会活着离开这艘船,然后亲自去处理她留下的耻辱。
“我是有这个打算的。”乔纳森说,“但是来不及安排,只能先送你走。等我下次回来,我会想办法把爸爸和艾莉娜一起送去美国,如果下次我还是没能打败约翰的话。”
“噢,那你可要小心了。”迪奥不咸不淡地接了这么一句,乔纳森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会的。”
见着迪奥不像是在思念儿子的样子,乔纳森很快就换了话题,“你觉不觉得刚才的饼干很不错?我很少在船上吃到口味这么棒的饼干。”
他所谓的口味很棒就是特别甜。长大后的乔纳森还是喜欢吃甜食,如果不是知道他没有未来,迪奥都想以关心他发际线的名义呛一呛他——谁都知道甜品吃多了很容易中年谢顶,乔纳森又是个典型的英国男人。
“我觉得还好。”迪奥含含糊糊地回,“你知道的,我对甜品并不是特别的热衷。”何止是不热衷,每当看到乔纳森心满意足地品尝甜品时她都在心底嗤之以鼻。只有弱小的人类才会吃下这些小东西,而她很快就不再是人类——只要等夜晚真正地降临。“
“说得对。”乔纳森不甚在意地耸耸肩,“那到了美国以后,你想做什么呢?想不想去看看什么纪念馆?如果一切都能按照时刻表上那样的话,安顿好你以后,我还有半天时间可以陪陪你。”
“都行。”迪奥回,“到那时再说吧。”
没有“到那时”了。
在史比特瓦根的帮助下,乔纳森第一次去食尸鬼街时就将卖毒药的东洋人投入了监狱,但即便是少了一颗重要的棋子,迪奥的计划也不会受到影响——托佩特夏的福,迪奥在有着自我意识的动物类替身使者身上找到了灵感,她让约翰进行实验,终于成功地用吸血鬼的力量造出了一只鸟。作为主人的约翰可以驱使这只鸟飞往任何地方,他也可以借用鸟的眼睛来亲自去看自己想得到的讯息。他们通过这只鸟来交换消息,就在乔纳森推门进来前那只小鸟才飞离迪奥的窗户。
早在和约翰合作时迪奥就拿着她的嫁妆出去打造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箱子,约翰正带着箱子等在锅炉房,他说他准备好了。
她也准备好了。
迪奥望了眼窗外,“我感觉好些了JOJO。”她慢慢地带上手套,“陪我去餐厅看看晚餐有哪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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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混乱嘈杂的人声,女人们高声的尖叫和尸生人们的咆哮声使迪奥感到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明明感觉乔纳森的那句“快回房间待着”还在耳边环绕,下一秒身边已然是人间炼狱的模样。
尸生人们遵照着约翰的命令没有去碰迪奥,在其他人都惊叫着四处奔逃时,迪奥依旧稳稳地坐在她的位置上。小鸟为迪奥带来了石鬼面并放在她的手边,那之后它就乖巧地停在旁边一动不动。迪奥知道约翰和乔纳森的战斗已经开始了,此时的约翰没办法分心来兼顾小鸟这里了。
迪奥拿过乔纳森的杯子晃了晃里头的红酒,她翘着嘴角慢悠悠地将酒喝光后才拿起了桌上的石鬼面,虚扣在自己脸部前方比比划划。好一阵后她才取下石鬼面,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小鸟蹦过来歪着脑袋看她,迪奥将它握在手里,小鸟亲昵地啄了啄她的手指,迪奥弯了弯嘴角,然后迅速地拿出藏在手袋里的小刀直接大力地钉穿了它的脑子,可怜的小家伙一声都来不及叫就被钉死在了桌面上。
看着桌上血肉模糊的一团,她拔下刀极其厌恶地将小鸟拂到地上,而后抽出餐巾仔细地擦拭着刀刃。像个有洁癖的人一样,迪奥来来回回一共擦了五遍才将餐巾也丢到一边去。
餐厅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尸生人们汇聚到一起歪歪倒倒地往锅炉房的方向闯去,两个尸生人站在了迪奥的身后。
整个餐厅寂静无声,三秒后,迪奥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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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约翰可以将吸血鬼的本事开发到哪个阶段,以前她用来对付乔纳森的那些招式也都被隐瞒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有完整的计划在前,约翰并不像是会认真开发与利用吸血鬼优势的样子。
她知道约翰不会成为第二个自己——当初的迪奥在不做人后曾一度以新身份为豪,她看不起弱小的人类,她享受着这份强大的力量并试图用这样的力量送自己去更高的地方。相比之下,很明显约翰就不是这样的,他的心还局限在人类的框架里,他只是单纯为了报复才会干出这些事,也许还可以加上那一点点对迪奥的小爱慕,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将目光放长远,尽管他也曾提到过未来等字眼,可那都是些空话,是男人在血气上头时都会讲出的豪言壮语而已,毫无意义。约翰只是一个变成吸血鬼的怪物,一个还保持着人类思维的怪物。
迪奥猜测他不会是乔纳森的对手。不过也不一定,要知道这一次的乔纳森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经历那些迪奥带给他的战斗,如果他因为经验或斗志不足而输给了约翰……迪奥觉得自己一会儿下手时可能会更加果断。
从餐厅出来沿着走廊一直走,尽头就是通往下层的楼梯。顺着楼梯到底层,走出约莫十米,右手处就是锅炉房了。迪奥在楼梯底下停住脚步,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使它看上去十分凌乱,收起兴奋的表情,她换上一副惊慌的表情向锅炉房奔去。尸生人很好地配合她演戏,一路追着她,将她逼进锅炉房里。
她踩出的脚步声非常大,跟计划中一样,听见声音的约翰立马拉开与乔纳森的距离,他闪到门边一把掐住迪奥的脖子将人挟持在怀里。
看清约翰做了什么后,乔纳森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迪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挟持的妻子,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他有些无措,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坚定起来,“迪奥,你别怕。”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幅度地靠过去,“我一定会救你的!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