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人见了陆观云,多半会自惭形秽心生退意,被他眼里的冰冷吓得后退几步不敢往前,但容真真太了解陆观云了,他二人有超过十年的友谊,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的人吧看着是个小龙女,其实内心里就是个傻白甜天然呆。
“真真。”陆观云也不似其他人那样称呼他为盟主,微微的点头做打招呼后又回头整理自己的那堆宝贝药材。
容真真走上前去看他自己一个人忙活,四下里找了一圈后问:“我不是给你找个了帮忙的小药童吗?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陆观云把簸箕放到架子上摆好,然后才回答道:“我让他回家探亲去了。”
容真真“啧”了一声,大剌剌的躺到院中的摇椅上,从身边的花坛里随手拽了根青草把玩,“你就是太心软了,我给那小童开得薪水可不低,你三天两天让他回家探亲,自己累死累活,你说你图啥。”
陆观云没有回他的话,他开在想着自己昨天新配的方子到底有没有漏洞,一转眼就看到容真真手里的青草,当场就呆滞在原地。
几秒钟后——
“我错了!我错了小云!”容真真被陆观云拿着银针满地追着跑,一边逃窜一边还不住地道歉:“都怪我手欠!我不知道那是你栽培的灵芝!”
“我错了!你——嗷嗷嗷嗷!”
半个时辰后,容真真火速从落星阁窜出来,头都不敢回一下。
陆观云这人平时冷冷淡淡对谁都不上心,但谁要是动他的宝贝药材,他会原地化身成修罗阎王追杀你几十里地,容真真以前就吃过亏,却死活也学不会手不犯贱,都被收拾了好多次了。
他龇牙咧嘴的把自己手上的银针拔出来,陆观云武艺不精湛,但医术是一等一的好,整个江湖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大夫,还被人尊称一句“神医”。
“活该。”容雄飞倚在路边的树下,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家大哥,见怪不怪的说:“陆哥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也就对你这么凶,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容真真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故作淡定的说:“比不上某些人,天天去人家面前搔首弄姿,人家也没把你当个女人看。”
被人说中了心思,容雄飞有些气恼:“要你管!”
容真真哼了一声,“要我说,你多少也算个女人,没事干也能学学人家怎么打扮打扮,别成天出去惹是生非,我听说你最近又看上哪个楼里的小少年了?”
“我就是去喝花酒而已,最爱的当然还是陆哥哥!”容雄飞抱胸不屑的说,她那张娃娃脸上露出与她灵秀外表不符的表情,“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我就是给他们打赏些银钱买头花罢了,可没跟他们动手动脚。”
容真真头疼的扶额,“那南风馆里头都是些男人才去的,你一个女人天天往里跑像个什么话,这就算了,你还跟别的男人为了抢男人大打出手,把人打断了肋骨抬回去,人家家里人找上门来要我给个说法,你说你这风流成性的也叫女人?”
“男人去得,我去不得吗?”容雄飞不屑的反驳,“这满天下也没这规矩吧?”
他们家一定是男女生错了,容雄飞这厮骨子里就是个糙汉。
容真真一点也不检讨自己,皱眉说:“那你以后难道就不打算嫁人了?你这样我看谁敢娶你。”
“不牢你操心。”容雄飞反唇相讥,“嫁不出去,我难道不会娶一个进来?你不也整天脑子里都在想男人吗?有比我好在哪里?”
容真真轻哼一声,刚要说什么,就听陵游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面色凝重的抱拳行礼说道:“盟主,请您速去大堂,八星派的掌门派人过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容真真忙敛了自己脸上的神情,立刻走过去道:“那我们即刻就去吧。”
千万别又是上次那回一样,上演小妾带球跑的狗血剧情了,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吃了一嘴的狗粮,那味儿不大好。
第5章
“盟主!!!!”
容真真刚一走到大堂,还没来得坐下说话,就听八星派的掌门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仿佛盟主已经死了一样。
“邱掌门,在下听得到。”容真真落座后,一脸从容的安抚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头,“你先别急,慢慢说。”
八星派只是个很小的门派,人数虽然不少,但在江湖中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存在感极低,门派自打成立以来就没出过一个能排进江湖高手榜前二十的徒弟,最厉害的也得在一百名之后。
但他们能立足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有钱,这个帮派与其说是武林门派,不如说是商户来的恰当,习武只是他们的兼职。
邱掌门五十出头了,一头长发早已花白斑驳,虽穿着打扮仍然华丽,但却难掩老态。他见了容真真后就很激动,“盟主,我、我那爱妾又跟人私奔了……求盟主帮忙广发英雄帖帮忙寻人……”
容真真在心里没忍住又吐槽起来。
邱掌门真是应了那句“老来俏”的话,年轻时候也风流糊涂过,被他始乱终弃的女人可以排队绕城中河转一圈,没想到老来突然就爱上了一个花楼的歌姬,非要赎身带回家,爱之如命,珍宝一样捧着护着,谁知那小妾心有所属,三天两头就跟情郎私奔,上次还是容真真帮忙把人找回来的,这才过去两个月,又跑了。
“盟主……”邱掌门一把年纪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泪俱下的说:“盈盈是老夫的半条命啊!没了她,我可怎么活呀!”
容真真忍住把他丢出去的冲动,扬维持着一个完美的职业笑容说:“在下上次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依稀记得,盈盈姑娘是身怀六甲?如今算算日子也不过才八个月,这么大的肚子也能跑?”
“都是老夫的错……”邱掌门哭得更伤心了,陵游给他递了一块帕子,他接过来狠狠地擦擦眼泪说:“我近日才发现,她那腹中孩儿原不是我的。”
你可真他娘的惨绝人寰。
容真真同情的看着老头,半晌才说:“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求她把这胎落了,日后再给老夫生一个也是一样的。”邱掌门哭着说,“谁知她就想不开,说老夫不是真心对她,连夜就跑了!连一文钱都没带!她出门在外可怎么活呀!”
容真真:“……”
邱掌门又哭了一会儿,哽咽着继续道:“都是我的错!我既然真心待她,又何必在意她那腹中的孩儿究竟是谁的,都是我心怀偏见,是我的错!”
容真真:“……”
陵游:“……”
“盟主!盟主我求您了!帮我把盈盈找出来,她在家的时候每日都要吃燕窝银耳鲍鱼汤,出门在外她一个弱女子可怎么办呀!”
容真真算是见识到这世上什么叫“物种多样性”,邱掌门得算人类史上第一朵奇葩,非常值得被科学家拿去研究研究,看看脑子里是怎么进的水。
但他还是得装得大度,转头对同样被震惊了的陵游说:“阿陵,你去发了一个英雄帖吧,大家一起帮着找,总比邱掌门一人找要快些。”
陵游快速回过神来,忙回身去布置这事去了。
当然,容真真这忙也不白帮,虽然不是明文规定,但邱掌门为了表示感谢,还是抬了一箱子的东珠送给他。
“有时候,盟主也挺好的。”
容真真坐在书房里,翘着二郎腿拿着那鸽子蛋一样大的东海珍珠来回摩挲爱不释手,他仔细盘算盘算,他的私人小金库里藏了不少金银珠宝,哪天真要干累了,选出下一个倒霉鬼接任,直接就跑路不管凡事。
“盟主辛苦了。”阿阮贴心的端茶倒水,“日日都要处理这些琐事,确实操劳。”
听他这么一说,容真真难得的有点羞耻心,他轻咳一声把东珠放下,义正言辞的说:“为大家排忧解难本就是我的职责,不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装着东珠的盒子盖上,贪财本质一览无遗。
阿阮眼中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鄙夷。
区区一盒珠子就能让这人这般贪婪,不仅好色还爱财,此人当真一点优点也无。
“对了,我昨日教你的那套拳法,你还记得吗?”容真真把东珠收好后,想起自己昨天指点阿阮拳脚的事,随口问了一句。
阿阮有些害羞的挠脸,不好意思的摇头:“我、我没有记住,白费了盟主大人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