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楼来往的男人，比一楼的男人褪去了些情色之态，倒是多了几分风雅。
来倚碧阁的客人，都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不会有人敢在二楼三楼，对这里的姑娘动手动脚，否则便会被打出去。
挨打事小，丢人事大，自然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知道这里的规矩，还选择来二楼三楼，自然是因为他们想寻求的，根本就不是低级的刺激，而是更深层次的感受。
所以就没有一楼的男人那么肤浅。
“这里的味道都好闻了不少。”苏小暖说道。
相淑捂唇偷笑，“主子，您还是头一个这么说的。”
旁人都顾着来这里享受了，哪里还会特意去注意味道。
苏小暖跟着相淑，在二楼三楼都逛了个遍，还在其中几位姑娘的房门外稍作停留。
屋里的光比外面要明亮一些，透过薄薄的窗纸，可以隐约看到楼里的美人，或抚琴，或作画，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优雅从容，不知道的定会以为她们是大家闺秀。
怪不得那群男人，对她们这么迷恋，动辄愿意为了她们一掷千金呢。
苏小暖看完了自己想看的，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正打算回去。
她跟相淑选择了从一楼比较偏僻的地方回后门。
结果，经过一间房门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苏小暖看惯了今天晚上的一切，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了，连脸红都不曾有，相淑却立刻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苏小暖用口型问道。
这里是一楼，有这样的声音并不奇怪。
相淑驻足听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忽然沉了下来，同样用口型回复：“有个正牌姑娘在里面。”
她最擅长分辨人声，所以不管苏小暖易容与否，她都能通过声音来确定苏小暖的身份。
人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没办法分出心神去掩饰自己的声音的。
所以她肯定没有听错，里面的人，就是正牌姑娘青岚。
方才相淑和苏小暖去二楼三楼的时候，所有姑娘都在，只有一位擅长唱曲儿的青岚不在，说是今日嗓子不适歇息了。
结果，却是在这里，与人厮混。
苏小暖的眉宇也皱了起来。
正牌姑娘跟普通姑娘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一个清清白白。
结果相淑没逼着她们接客，她们自己倒是迫不及待了。
苏小暖跟相淑去了旁边的一处角落，压低声音说道：“先等等吧，等结束了，我们再去抓。”
总不能现在进去，打扰客人的兴致，那样倚碧阁的口碑还要不要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等呗。
好在里面的人没让她们等太久就结束了，估计是开始的时间比较早。
听对话声，青岚还想缠着那男人，可那男人却十分无情，穿上衣服就想走。
青岚拦不住，只好放他出去。
苏小暖原本没放在心上，可等到那男人出来，看到他的背影，苏小暖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吩咐相淑自己处理这件事，然后自己就悄悄跟了上去。
离开倚碧阁以后，就不好跟踪了，所以苏小暖只能加快脚步，提前绕到门口，假装在给门旁边的桌子添茶，私下里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脸。
长相很俊朗，但却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等那人离开了倚碧阁，苏小暖脑海中才猛地一个激灵，响了起来。
怪不得她只觉得背影眼熟，正面却很陌生，那个男人，不是当初在吴国皇宫里，跟柔妃偷情的那一个吗？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来了倚碧阁，还跟正牌姑娘发生了关系。
不得不说，这男人是真的有哄女人的手段。
记住了他的正脸，苏小暖就回去找相淑了。
此时相淑已经回了后院的房间里，青岚跪在她面前，身子瑟缩着。
苏小暖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安静地站在相淑身后，假装自己是丫鬟。
青岚光顾着害怕了，哪里还会注意丫鬟是不是面生。
“青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半月就等不得？”相淑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其实她很看好青岚的，要是不出这件事，青岚将来肯定能嫁给好人家，后半辈子都飞上枝头。
而且青岚基本上已经是这个月内定的花魁了，只要不出差错，她这个月便可以跟人离开倚碧阁。
可没想到，青岚居然糊涂至此，做下了这等事情。
青岚跪在地上，啜泣着说道：“相姑姑，青岚知道自己错了，可青岚已经心系于他，除了他，青岚谁也不想跟。”
楼里的规矩是，所有姑娘都要喊相淑为“相姑姑”。
虽然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像“香菇”。
“你是忘了倚碧阁的规矩了？”相淑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倚碧阁的姑娘，大都出身贫寒，出身好的谁又会沦落风尘？
相淑找来这些姑娘，给她们吃穿，好生娇养，还派人教她们学东西，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们不守规矩的？
第四十八章 计划
若是人人都跟青岚一般，那倚碧阁的规矩一破，以后正牌姑娘都是勾勾手指就能得到的，谁还瞧得上她们，愿意给她们花钱？
这样倚碧阁还怎么开下去？
青岚被吓得跪伏在底，肩膀不停颤抖，“相姑姑，青岚知道青岚违背了阁里的规矩，青岚也是一时糊涂，求相姑姑看在青岚以往赚了不少银子的份儿上，原谅青岚这一次吧。”
“哼，你赚了不少银子，当初我培养你花了多少银子，你算过吗？”
青岚顿时说不出话了。
苏小暖暗地里给相淑使了个颜色。
相淑会意，冷冷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那客人是什么身份？你们何时勾搭在一起的？若是他肯为你掏钱，我这里也不是不能放人。”
这些姑娘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攥着呢。
她不放人，谁也别想离开倚碧阁。
私自离开，可是重罪，到时候要被应天府抓起来的。
青岚眼睛一亮，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他说他是一名商人，在郓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叫蒋栋。还说若是我愿意跟他，他愿意奉上千金。”
苏小暖只要一听，就知道这是唬人的。
蒋栋这个人，她听都没听过，说明在郓城的富商中，应该是排不上前十的。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蒋栋根本就是个化名，身份名字都是假的。
“呵，男人在欢场说的话你也信，真是蠢得可以。”相淑忍不住骂道。
青岚的脸色白了一瞬。
“他说你值千金，若是你没有失身与他，再将他吊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你却蠢到已经跟他......到时候他不愿意掏银子，还用这件事胁迫你，你想过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吗？”相淑反问道。
青岚顿时愣住。
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件事。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她没有失身，或许那个男人还会为了给她赎身，一掷千金。
可她已经失身了，到时若是赎身的价格太高，他不愿意拿出来，便有可能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宣扬出去。
到时候，不仅倚碧阁的名声要受损，她自己好不容易搏出来的名头，也全没了。
“相姑姑，求您帮帮我，我现在该怎么做？”青岚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已经完全失了张致。
当初要不是相淑挑中了她，她现在指不定沦落到什么下等的烟花柳巷去呢，哪能像现在，好吃好喝供着，还不用跟那些臭男人在一块。
她不想从此以后沦为男人随意的玩物，她希望自己还能有选择的权利。
“现在知道怕了，方才快活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呢？什么蒋栋，听都没听过，说不定连名字都是骗你的，这你也信，我以前真是白看好你了。”相淑气得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
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但是青岚完全不敢反驳。
她这时候已经发现，自己处于悬崖边上了，若是再不求求相淑，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相姑姑，青岚真的知错了，只要您能帮我度过这一次，以后您让我做什么都愿意。”青岚哭着说道。
相淑到底有些心软，她看向苏小暖，后者轻轻对她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