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黑洞洞的电话至少沉默了六秒钟。
董知机灵地改口风：“我立刻去准备”
“嗯。”
听到高景行的回应，董知悄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又听到高景行嘱咐道，“今晚的行程，我不想让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董知沉稳地挂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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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宴江宛白就是个凑数的，她咖位小，不过是大河中的一粒小虾米，放在这些大佬堆里，看都不够看的。
因此江宛白也十分自觉，在别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档口，端着酒杯，安静地在角落里吃点心，怡然自得，一点拘谨的感觉都没有。
可是就算江宛白不去交际，她俏生生在角落里呆着，身上明晃晃写着桃花两个字，十分的显眼。
在礼貌地拒绝无数次搭讪之后，江宛白终于遇上个难缠的。
这小开是真的看上了江宛白的颜，在她身边跟着要私人微间号，江宛白两拨千斤地跟他打太极，拿出微间的官博二维码给他扫，“您可以关注一下我们公司的新产品。”
一般说道到这个程度，就应该知难而退了。
可是，不管用，这个小开是个打直球的，“我要加你的微间。”
江宛白在商场上弯弯绕绕说惯了，突然来个这么直白不懂潜意思的，也懵了，不知道该再用什么话拒绝。
不远处的一根大柱子后面。
高景行穿了一身裁剪得宜的西装，袖扣、胸针等配饰奢华又低调，配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尊贵骄矜。
董知却将注意力放在他家总裁的表情上。
此刻高景行盯着宴会厅的某个角落，面色深沉，董知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般让总裁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高景行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喝尽，勉强压住火气，闭了闭眼，对董知道：“你去……”
褚南适时出现，拦住了那小开非要加江宛白微间的手，将他推离一个安全的距离，礼貌道：“这位女士已经有男朋友了。”
褚南拉住江宛白的手腕，对着小开微微点头，“抱歉，先走一步。”
江宛白被褚南拉走，小开没有追上来，她终于脱离苦海，笑着跟褚南说话，“还好你来了。”
柱子后面，董知顺着高景行的视线看，是一对牵手的俊男美女，他暗道了一声般配，接上高景行停顿的话：“您要我去做什么？”
董知没有得到回应，却看到高景行捏着杯子的手愈发紧了，透明的杯壁甚至有了丝丝裂纹。
他的表情阴沉，整个人气势可怖，浑身散发着冰碴子。
董知腿有些抖。
第46章 霸总
江宛白将手腕从褚南的手中收回，调侃道：“没想到咱们死对头了这么些年，有朝一日，还能被你英雄救美。”
“我的荣幸。”褚南清冷的眉眼舒展开，微微前身，如同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但是江宛白好像开始不认识现在的褚南了，在江宛白的记忆里的褚南，还停留在学生时代，褚南还是一个阴郁的少年，穿着空荡荡的校服，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江宛白终于好好审视了一下现在的褚南，他今天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白衬衫做内衬，领带系着端正的温莎结，黑色的短发被梳成刻板的三七分，嘴角天生上扬，即便没有表情也带着三分笑意。睿智的眼睛隐藏在镜片后面，将他天生的锋芒弱化。
褚南已经成为一名成功的政客，世故圆滑，未语带笑。
但是却再也不是江宛白记忆中的少年了。
江宛白目光游移不定，顿了顿，才看着褚南的眼睛说道：“你变了很多。”
褚南目光微动，掀了掀眼皮，沉默良久，他然而反而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当然变了，毕业这么多年，你也变了。”
他将目光放在江宛白明丽的面庞上，学生时代初露光芒的璞玉，现在已经被岁月雕琢的美丽，又强大，为他滞塞冰冷的心脏注入活力，重新跳动。
“你还没放下吗？”江宛白盯着他的眼睛，她没有点明，可是她知道褚南明白她的意思，“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褚南沉默。
“你为了那个人，你不要你自己了么？”江宛白步步紧逼，“你已经把从前的你抛弃了，你的梦想，你的人生，全都没了，你这是要把自己一点点毁掉。”
以前的褚南不是这样的，他虽然阴沉话少，但是好歹有一颗真挚的心，他们扶持而来，为了各自的梦想拼搏，偶尔还会露出爽朗的笑。
可是在高考之后，某些真相被一一剥离，褚南就放弃了喜欢的专业，背阳而生。
“仇恨是不能忘记的。”褚南激烈的反驳，镜片后的眼睛赤红而疯狂，再也维持不住斯文的表情，压低愤怒的声音，“你不也一样，你创业这么拼命工作，有一天是只为自己而活的吗？”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互戳痛脚这种事，实在是最容易不过。
江宛白将褚南当做最亲近的人，才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她本意是想规劝，但是没想到褚南回了这么一句。
江宛白眼圈红了，别人都可以不理解她，但是没想到褚南也不理解。江宛白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着泪光，转头就走，只留下倔强的背影。
褚南在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抬脚正要追上去，却听到一声“小褚。”
褚南脚步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着江宛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向后看去，是戴建元在叫他。
戴建元与几位政界大佬站在一起，戴珊在其中挎着戴建元的胳膊。
褚南猛然顿住，收回向前的脚步，转身，笑着迎上去，那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真诚坦然，让人如沐春风。
他们笑着寒暄，戴建元将褚南介绍出去。
高景行在遮挡物的背后，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唇角薄凉地向上勾了勾，将满是裂纹的玻璃杯递给董知。
董知在高景行背后暗暗松气，他家总裁自从进入这个宴会厅后，就径直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目光阴沉盯着某个地方看，现在终于恢复正常，董知清清嗓子，打算给总裁汇报宴会中要结识的人。
“总裁，您……”董知刚刚开了个头，就被高景行伸手打断，董知识趣地闭嘴，静等吩咐。
“我去休息室换衣服。”高景行偏头看向董知，“别跟来。”
董知明白了高景行的意思，顿时两眼一黑，“您刚来就走？”
自从高景行不来公司以后，董知的工作量猛增，虽然公司的重大决策依旧是高景行远程办公，但是零零碎碎的事情却全都压在他们助理团身上。
明明他们总裁每天都和他们在同一个办公大楼，但是顶楼却一次也没有去过，在楼下的小破公司呆着不说，还不允许暴露他的身份。
各种公众活动也从不出席，可是他越是神秘，就越是吃香，各种邀约雪片般飞来，全都堆在董知的邮箱里，删都删不过来。
现在好不容易，董知终于得到他们总裁的营业通知，以为总裁终于正常了，牟足了劲想要让总裁露面交际，但是没想到，他们总裁依旧是那个三不管总裁，这么快就要走。
但是董知拿着高额年薪，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着自家总裁堪比男模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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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白走出宴会厅后，被秋夜的凉风一吹，心情平静很多，眼角的泪意也消散了。
她拿出手机，正要叫车，就看到高景行的电话打过来。
“喂？”江宛白将手机放在耳边，声音很小地问道，“什么事？”
“想问问你忙完了没有。”高景行声音低沉，如同头顶上温柔的月色，让江宛终于感受到一点温暖，她嘴角微微上勾，回道：“正要回去。”
“在哪里？我去接你。”
江宛白报了所在的位置，高景行“嗯”了一声。
江宛白没有继续说话，而高景行也还没有挂断电话。
电话里空洞下来，到了挂断电话的时候，但是江宛白却突然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没话找话道：“我还没吃饭，你呢？”
“好巧。”高景行的声音透过电话，断续的电流好像有魔力一般，将他的声音变得温柔无比，“我也饿了。”
“想吃什么？”高景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