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稳稳停在路口,医生护士拿着器具下来,粗略检查后用担架将阮丛丛抬起来送上车,程黎也跟了过去。此时警车也开过来,程黎一人分身乏术,阮素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接下了这个差事,朝程黎说:“你去看着丛丛,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大事在前,阮丛丛的安危要紧,程黎也不同阮素华计较,跟着一同上了救护车往医院赶。
医院的急诊室是人满为患,程黎心惊胆战地等着一声给阮丛丛治疗包扎。万幸,阮丛丛磕破的伤口虽然看着严重,其实只是皮外伤,颅内并没有大损伤,只是些轻微的脑震荡。手臂上的擦伤已经肿了起来,医生擦了药之后,连同额头上的伤口一起用纱布缠了几圈。
包扎好之后,阮丛丛还没有醒过来,直接被推到了单人病房输上液,程黎这才空出了时间给任勋去了电话,让他帮着处理一下这起事故,顺便探听为什么阮素华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和阮丛丛出事有什么关联。
做完了这些,程黎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望妻石一样痴痴地看着阮丛丛。
阮丛丛身上的伤口都被清理过,大一点的被包扎好,小一些的就直接涂了碘酒之后裸露着,脸颊鼻梁上都有。
程黎平时把人放在心尖上,连个重物都不舍得让她提,这回在眼皮子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心里既疼又恼。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的阖上的眼睛,又害怕不小心碰到伤口,把人弄得疼了,犹犹豫豫,最后握住了她没有受伤的手指,放在嘴边如落羽般轻轻吻了一下。
阮丛丛昏昏沉沉睡到了傍晚才过来。
麻药的劲已经过去,缝合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她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先“嘶”了一声,伸手就要往伤口疼痛的地方摸。
“别动,小心伤口。”程黎半途中把手截下来用暖烘烘地手心包拢起来。
阮丛丛睡了太久,猛地一睁眼睛,病房中的白炽灯尤为刺眼,一下子把眼泪给刺激出来。程黎见状还以为是伤口太疼的缘故,俯身过来在伤口上吹了吹,边吹着还小声安抚她,“没事的丛丛,医生说你就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别害怕,有我陪着你呢!”
她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听到程黎悉心安慰的话,眼里就跟开了闸一样忍不住了。她抓着程黎的领口用力往下一拉,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放声哭起来。
“程黎……程黎……你怎么都不来接我!你怎么留我自己在那里!”
“对不起,是我不对,不哭了好不好?”程黎将她抱在怀里,“伤口还疼不疼?”
“疼!好疼!”阮丛丛抽抽噎噎地说。
程黎在她眉心亲了亲,“乖,先躺下,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嗯。”
程黎扶着她躺下,拿出纸为她把眼泪擦干净,这才出去病房。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刚刚他忙着安慰崩溃的阮丛丛,一直没有理会,出来关了病房的门才把手机拿出来。
是任秘书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
“程总,我查到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阮小姐的。”
“说。”
“阮家老太太病重,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前些天趁着清醒的时候,大修了医嘱,据说太太名下的财产和公司的股份,全部由阮小姐来继承。”
程黎听得神色凝重,阮丛丛和阮家人相看两厌,老太太不喜欢阮丛丛的母亲,连带着也不喜欢她这个孙女,这二十几年的时间也从来是不管不问,怎么会在这么好心遗产都留给她,连阮素华都没得份。他不免对此产生了疑虑,“你确定?”
“应该八九不离十的。”任勋语气较为笃定,“阮董事长从很长时间之前就开始频繁联系阮小姐,好像就是为着这个事情,不过阮小姐似乎不知情,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理会,所以阮董事长才找到了学校。我刚才问过校长,阮董事长今天过来是之前就约好的,说要给学校捐一座图书馆,不过事情没有谈成之前一直在保密。”
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程黎冷笑,“我知道了,事故的原因查清楚了吗?”
“看过监控,基本已经清楚了,是司机闯了红灯,而且刚刚测出来了是酒驾。”
“这个人和阮素华有什么瓜葛吗?”程黎又多问了一句。
不是他多心,实在是阮素华这个人人品太差,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办的出来。阮素华早些年在生意场上的手段他早就有所耳闻,不屑于和这种人深交,有好几个和阮氏合作的案子都被他压下来了。现在阮家老太太的遗产凭空落到阮丛丛身上,虽然她并不稀罕,可是难保阮家其他人眼红生事。
任勋明白程黎的意思,“应该是没有的,阮小姐是随机走到那个路口的,而且红绿灯赶巧了,随机事件,没有人能预料准的。”
程黎想想倒也是这么一回事,算是打消了疑虑。不过阮丛丛之所以受伤起因还是在阮素华身上,程黎想想就觉得可气,自己护在心坎的姑娘凭什么要无端受这种罪。先是阮姚姚背地里算计,这会儿又是阮素华,前赴后继没完没了了。
得空出手来一次性料理干净才行。
第39章
挂了电话,程黎深吸一口气,转而去找主治医师,不料想却在电梯口碰见了阮素华。
阮素华不是一个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些营养品和水果,毕恭毕敬跟在阮素华身后,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助理。
程黎避无可避,也不能让他这个时候去刺激阮丛丛,只能停下脚步与他周旋,“阮董事长怎么过来了?”
“今天真是麻烦程总了,不知道我女儿现在伤情怎么样?”阮素华不忘套话。
程黎皮笑肉不笑,“丛丛是我的未婚妻,谈不上什么麻烦。倒是阮董事长让我大吃一惊,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居然是丛丛的父亲。”
关于程黎和阮丛丛的关系,阮素华白天见到时就有了猜测,这会听见程黎亲口证实倒没有多大吃惊,倒是后面的话让他略显尴尬,“我和她妈妈早些年离婚了,自她妈妈去世后,她就一直躲着不见人,我可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又找着她。”
程黎第一次和阮素华正式打交道,没想到这人居然可以不要脸道这种程度,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他越发心疼起阮丛丛起来。
阮素华又问:“咱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丛丛在哪一个病房,我去看看她。”
“等等!”程黎眼疾手快把人拦下来。
这里是个电梯口,来往的人多,程黎又往旁边人流少的楼梯通道移了几步,阮素华和他的助理也随之跟过来。
医院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程黎掩鼻咳了几声,闷在胸腔中的一口气才略顺了些,“阮董事长,您先回去吧,现在病房还不允许人探视,您就是去了也见不到人。”
阮素华一听微微变了脸色,“伤的很严重?有生命危险吗?”
程黎单看他的神情,倒是有几分焦急的意味,不过这份焦急掺杂了多少利益纠纷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但毕竟伤口在脑袋上,需要多观察几天。不过——”他话锋又一转,“我想就是她现在没什么大碍,想必阮董事长过去也未必能见得到人。我和丛丛高中在一块念书,她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
阮素华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去,与刚出电梯时的神色堪比天上地下。
程黎毫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阮董事长,丛丛是我的未婚妻,还是个病人,我得尊重她的意愿。既然她不愿意见您,我也不能强求。所以,阮董事长还是回去吧。”
“从前的事情,丛丛对我有些误会,你也不是很了解,我过来就是为了解开这些误会,让我们父女一家团圆。”
“阮家的事情我是不清楚,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今天就是为了躲着您才出了这样的事,我不希望丛丛再受到二次伤害了。阮董事长见谅,您请回。”
阮素华没料到程黎态度这么强硬,阮家在生意场上势力的确逊于程家,可他阮素华纵横商海这么多年,也不会向一个年轻人卑躬屈膝。前面的客套都是为了日后可以顺理成章的两家谈合作,可他阮素华也不是非得谈这个生意不可。他听着程黎毫不客气地折他颜面,说话也冲了些,“程黎,这是我们阮家的家事,你说丛丛是你的未婚妻,可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已经是失了礼数了,我们父女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跟着掺和了。宋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