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变本加厉,“控制不住会怎么样?”
阮丛丛耳尖红红的,不说话。
这时,大街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周边的女孩子不约而同往举着手机街角跑去。
阮丛丛的注意力被这大动静吸引过去,脑袋探出来看向街角的巨幕,正在播放着沈宁的广告。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
阮丛丛立马将程黎抛之脑后,也跟着往那边跑,还不忘拽着程黎一起,“程黎你看!你看!我老公好帅!!!”
程黎:“……”
总感觉哪里绿绿的。
他随着阮丛丛捂脸尖叫的地方看过去,便看到巨幕上沈宁一边带着品牌的腕表一边朝广场上一众女孩眨眼的样子,此刻程黎明显感觉四周的尖叫声又嘹亮了几十分贝。
包括他身边一边尖叫一边死死扣住他胳膊不放的阮老师。
“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那么帅啊啊啊啊!!!”阮丛丛尖叫完低头拿出手机来,在官网上搜了搜代言腕表的价格。
然后心如死灰地重新把手机屏幕摁灭。
“老公有出息了,就要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妻了,他现在的代言我一个都买不起。”阮丛丛还没觉察出灯火阑珊中程黎醋成墨汁的一张脸,自顾自说,“我好想给他花钱,为他一掷千金。”
程黎脸色又黑了几分,冷飕飕问:“是吗?”
“嗯……?”阮丛丛后知后觉,强行把程黎的脸掰到另一侧,“你看那边商场人好多,走,去逛逛!”
“不着急。”程黎不打算放过她,一只胳膊强行把人圈在怀里,“阮老师,先说一说我是你什么人?”
“男朋友!你是我男朋友!我最爱你了!”这种时候阮丛丛不吝于自己肉麻兮兮地表白。
程黎:“那你哪里来的老公?”
“还不允许人家追个星?”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叫其他人老公,不像话。”三十而立的程总无比古板且无情地说。
阮丛丛伸出手硬生生在程黎脸上扯出一个笑脸,“你放心,虽然我管他叫老公,但我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这会儿沈宁的广告已经散了,周边围着的女孩也三三两两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路边又恢复了络绎的人群。
有路过他俩的小情侣冷不丁听到阮丛丛后半截话,相视一眼立刻噤声悄悄走过,离开好几步路愿才凑在一起低声吐槽,“卧槽!你听见了没有,好一出伦理大戏!”
声音虽小,奈何还是随风送到了他二人耳朵里。
程黎摇摇头,生出食指在阮丛丛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上刮了一下,“听见了没,人家笑话你呢!”
阮丛丛不禁人笑,又鸵鸟一样缩进程黎的怀中,任由程黎哄着也不出来。
程黎没了脾气,低头附在她耳边故意说:“丛丛,投怀送抱我是不介意,不过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路上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阮丛丛终于抬起头来,从脖子至额头的皮肤都透着淡淡的红色。
“阮老师,”程黎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亲,“我真想把你永远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你最好收起这个念头。”阮丛丛又一次将暧昧地气氛坏个干净,“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
程黎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阮丛丛,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脑子里装了一团浆糊!”
阮丛丛笑嘻嘻地含混过去,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无目地在街上溜达。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已到了商业街的最中心,这里霓虹闪烁,高耸的大厦灯火通明,地上行人如云。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商店十分应景地挂起了装饰,商店门口还有几个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小朋友提着竹编的小篮子卖苹果。
苹果是一个一个用礼品盒包装起来的,明码标价十元一个。
阮丛丛平时连十块钱三斤的苹果都觉得贵,这会儿看见小朋友可爱,控制不住自己腿往那边走过去。
中间的小女孩才五六岁的模样,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眨着,只把阮丛丛这个老阿姨萌的在心底嗷嗷嗷直叫唤。
“阿姨,你要买平安果吗?”
小姑娘一开口,阮丛丛听到称呼就冷静下来,不是很喜欢她了。
程黎看见阮丛丛嘟着嘴委委屈屈又不能朝小姑娘抱怨一下,蹲下来温柔地向小女孩说:“小姑娘,这是姐姐,你叫她阮姐姐,这些苹果我都买了。”
“阮姐姐阮姐姐!阮姐姐!”小女孩兴奋地跳起来,一边大声叫一边把小竹篮往程黎怀里塞,生怕他反悔似的。
程黎不诓小孩,拿出钱包就点出几张红钞,阮丛丛伸手拦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程黎你疯了吧,买一个应应景就可以了,我要想吃苹果超市里十元三斤有的是。”
“我这是给我未来老婆花钱,一掷千金都不算什么。”程黎接过来小姑娘的竹篮,把红钞卷进来塞进了她的口袋里,“小朋友,赶紧去找你爸爸妈妈。”
“谢谢叔叔,谢谢阮姐姐!”小女孩用诡异的两个称呼礼貌道了谢,两根小辫一甩颠颠地跑向后面的商铺里。
程黎听见这两个差了辈分的称呼,也忍俊不禁,“小姑娘不上道,我这是白买她苹果了。”
“幼儿园都没毕业的小女孩能知道什么,也就你人傻。”
“我们阮姐姐开心最重要啊!”程黎从篮子里摸了个包装得四四方方的苹果递过去,“阮老师,给个面子?”
阮丛丛话语中虽然带着责备,但是心中听了程黎说的话倍感温暖,此时想笑又想忍住,眼睛便不再看他,直直往远处移开,以一种高贵冷艳的姿势把苹果拿到手里。
“几点了?”她突然问。
程黎低头扫了一眼腕表,“九点五十一了,怎么,现在要回去吗?”
“现在学校才下晚自习。”阮丛丛看向远处的目光一直没有收回来,而是落到商场前花圃边上蹲着的一个人身上。
一条街被左右的商厦照得宛如白昼,即便是隐藏在僻静无人的角落,阮丛丛也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人的侧脸。
是个很年轻的面孔,不知道是在外面冻得还是怎样,从阮丛丛这个角度看上去男孩子的脸色有些苍白。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背面印着占满一整个背部的白色骷髅头,在夜色下恐怖森森。
“崔浩。”阮丛丛面容沉重的说出一个名字。
程黎也随之看过去,“你们班的学生吗?”
“隔壁班的,不过我也教他。”
“逃课了?”
崔浩蹲在花圃前,地上铺了几张白纸,正拿着一根签字笔写写画画,不知道要做什么。
阮丛丛赶紧给崔浩的班主任打了电话,得到的结果是崔浩今天请了病假在家休息,班主任手里是有假条的。
“这孩子,学会撒谎了!”
电话中崔浩班主任摆脱阮丛丛看住他查清情况,阮丛丛扣了电话就往崔浩那边赶。
小兔崽子比围猎中的狼还要敏感,阮丛丛刚跑了两步他就似有感应似得猛地往这边一转头,与阮丛丛四目相对撞个正着。
下一刻,崔浩拔腿就跑。
“崔浩!”
阮丛丛隔着人群喊了一嗓子,他就跑不见踪影了。等到阮丛丛和程黎赶过去,现场就只剩下被风吹散的几页A4白纸。
这几页纸原本是卷在一起的,现在正大大咧咧地任由北风摊开,只见上面用黑色签字笔潦潦草草写了两行字。最醒目的是上方“专业贴膜,十元一个”,下面又新加了一行,笔迹还没有完全干透——“高价回收旧手机、电冰箱、彩电、洗衣机”。
阮丛丛看见狗爬似得两行字,两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小兔崽子,等周一我非好好收拾他一顿!”
“高中的孩子,哪有不顽皮捣蛋的,该批评批评,该教育教育,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程黎宽慰,顺手把几张无人问津的纸拾起来。
“不批评教育还能怎么着,难不成送他去工地搬砖劳改?”阮丛丛余怒未消,动作粗暴地抢过程黎手里的纸,“一天天的,除了惹事就是生非,就没有消停……”
她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向纸上的字迹。这一页纸藏在中间,是她随手翻到的,不同于第一页纸上狗爬一样的字,这上面工工整整写满了一个个“寇”字,不过从字里行间仍能看出是出自同一人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