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在接触地面的一刹,便瞬间炸开,散出一团白烟。
夜千翊赶紧捂住口鼻,朝苏萝那处搜索过去,可哪里还有人在原地。
……
“咳咳…”
苏萝踉跄着扶着门框往外走,可刚跃上屋顶,后面便追上人来。
眼看那人越来越近,她从腰间将饮血鞭拽出来,用力点地,凌空翻转,将鞭子甩了过去。
夜千翊迅速止步,向后倒去躲避向自己飞来的血鞭。
……
几个回合之后,苏萝越来越使不上力气,明显的落于下风。
她心里清楚的很,再这样打下去,她必定惨败!
趁她失神的片刻,夜千翊瞅准时机,将袖中的暗扇划于手心,向她腰间划去。
这次她终没能躲得过。
那扇子的边缘远比刀刃还要锋利,顷刻间,仿佛要将她的肠子扯出来了…
鲜血刹那喷涌,她痛的无法站立,只能任凭自己的身体,失重般的向后倒去…
……
夜千翊飞身过去,将即刻摔下屋顶的人接住,稳稳落于地面。
他将折扇收进袖口,抬手扯下苏萝面颊上的黑纱…
怎么…是她?…
他望着怀里人惨白的面庞,额头的黑发与汗水纠缠在一起。
“咳…”
苏萝皱着眉头,咳出一团血来…
……
他早该想到的…能用上那种招数的,必定是…
“陆公子!”
侯爵带着夫人等众人追了过来。
夜千翊将怀里的人缓缓放到地上。
“…陆公子,我家孩子还昏迷不醒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侯爵夫人上前扯着他的衣袖,哭丧着脸。
夜千翊沉着面色没做声。
“哦…哦…”
侯爵夫人立刻将手松开,
“是我太着急了…公子莫怪…”
侯爵也赶紧替夫人解释。
“陆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别和我这夫人计较,这女人平时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只是我那孩子…”
夜千翊没等他说完便张口。
“那烟并不致命,只是迷魂香和曼陀罗花粉的混合物,三到五个时辰他们自会清醒。”
夫妇两人这才送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侯爵吩咐下人将一个木质盒子呈上来,交到他手里。
“今日多谢陆公子相助,才保的我一家上下平安,答应公子的沉果,我定奉上。”
夜千翊打开盒子,确认是自己所要的东西无异后,便取出塞进衣衬内里。
“在下告退。”
“陆公子留下吃过茶再走不迟啊…”
侯爵家的大女儿终是没忍住,从侯爵夫人身后探出头来,喊了一句。
可并没人应她。
“你这孩子…”
……
夜千翊出了侯爵府的门,并没有着急回去,他心里还想着那女人…
……
“…姑娘没个姑娘样子,人家都没看你一眼,你还上赶起来了!”
侯爵大女儿满脸的不乐意,刚准备顶嘴回去,一侍卫却开口。
“诶…刚才那人哪儿去了?”
“啊?”
“这…”
……
几时前还半死不活躺在那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渗进土里,结成一块一块。
“快顺着血迹给我找!那么大一活人都能看丢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今日若是找不出来!你们都别想活了!”
侯爵大发雷霆,气的直跺脚。
“你们几个!快速速去把陆公子给我找回来!”
他可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才抓到人的,这下人跑了,抓人的也走了,这日后让他可如何是好!
……
苏萝是顺着狗洞爬出去的。
也好在是侯爵家的人,个个都愚笨的很,硬是放着她独自躺在哪里,竟没有一个人来处置。
夜千翊一路尾随,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进了一幢华丽雅致的楼宇后门。
青楼?…
他抬手摘下脸上的假皮面具,想着,距离上次见她,已是两年有余。
……
那天师傅让他下山去找天瘀草,路过一片林子,正巧有土匪拦路抢劫一对母女,他刚想上前帮忙,苏萝便出现了。
她一身破布打扮,胡乱挽着发髻,脸上涂着两道灰。
她倒挂在土匪头顶的树杈上,向下扔了几只毒蛛,便把那两人吓了个半死。
自那以后夜千翊时常会想起她,她就如同一只小猴子,灵巧穿梭于林间。
救下那对母女后,甚至还一手叉着腰,一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表示宽慰。
这哪有一点像女子的…
优雅,娴静,端庄…这些词根本和她挨不上边!
他时常担心,不论如何,她毕竟只是个姑娘,这样爱强出头,耍小聪明,真遇上难缠的,岂不是要栽了跟头去…
这事他自己想想都不禁觉得好笑,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其实都算不上相逢。
就只是他单方面的看到了她而已,他倒开始操心起她了…
……
师傅交代的沉果已提前拿到手,夜千翊索性决定留在京城几日。
从客栈小二的口里打听出堇臾楼多多少少些传闻,第二日他便花高价买得一袭位置。
……
看到苏萝系着墨绿纱巾上的一双水灵的眼眸时,他便认出了她。
虽然她将自己掩饰的极好,但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夜千翊靠进椅背,拿起酒杯慢慢酌。
不知她身上的伤如何了…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上扬。
……
真是个小狐狸。
第4章
静心修养了几日,苏萝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只要不大幅度活动,伤口基本不会裂开。
她想着,今晚或许能跳舞…
……
“你做梦!”
得知了她的想法,秋月如坚决制止。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为了报仇不要命了?再说人还没和你怎么样呢,你就要把命豁出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苏萝调皮的朝她挤了挤眼睛。
“你…你你…”
“行啦…”
苏萝一把攥住秋月如的手,坐到她身边。
“你别激动,我会自己看着来,不强求的。”
秋月如狠剜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
“总之,你伤口要是再裂开,我一定告诉长枫哥哥!让他来骂你!”
苏萝抿了抿嘴,一脸的乖巧。
“死样…”
秋月如终是拿她没辙。
……
今日她选了件紫衣,分上下两件,露出一截细白腰肢,裙子提高了些,刚好能遮住伤口。
她将长发倾数散下,别上一块紫纱。
她还是跳舞了,一曲具有异域风情的舞姿,又吸引了大批客官的追捧。
……
“…歌舞送飞球,金觥碧玉筹。”
今日她念的,是徐铉的《抛球乐》。
“管弦桃李月,帘幕凤凰楼。一笑千场醉,浮生任白头。”
宋榆这次没犹豫的起身,也不怕得罪了在座的所有达官显贵的宾客。
“公子好文采…”
苏萝弯了弯眉眼。
“…我看公子眼生,可愿告知于我阁下姓甚名谁。”
宋榆丝毫没做隐瞒,一一诚实作答。
……
“望今日宋公子及各位宾客尽兴,衾臾告退。”
夜千翊坐在二楼,眼看着宋榆巴巴的望着苏萝走远后,神情落寞的坐回原处,他玩味的笑笑。
没坐了一阵,他便起身往楼下走去。
……
“衾臾姑娘。”
苏萝刚把后门关上,夜千翊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
望着她一瞬间的呆怔,他反倒有些窃喜。
“公子您认错了,我只是我家姑娘的贴身女使。”
苏萝垂着眸,不去看他的眼睛。
“哦…是吗…”
夜千翊背着手,围着她,细细打量了一圈。
这是又换了一副打扮?这女人到底几幅面孔…前脚还婀娜多姿,现在则一副市井最底层的妇女打扮,这背,好像还有些佝偻…
苏萝一身棉麻,就连发髻也换成木支,脸颊上还贴了一块从昼长枫那里讨来的假‘刀疤’。
“那姑娘你打算上哪儿去,我陪你一同前去吧,顺便向你讨问些你家主子的喜好,如何?”
“…这…”
“别这这那那了,再不出发太阳该下山了!”
最后,她终是被半推半拉的拽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