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芫嘴挑,吃不惯外头的东西,常吃的也就鼎记瘦肉丸、梁行鸡汤馄饨、云浮楼阳春面灌汤包。平时多半是姜曳做,少部分由姜曳去外头买。
姜曳手艺好,是真好,不比外头五星级酒店大厨差。第一次吃饭他做的豌豆饭,初芫快跪了,多吃了两大碗。
她那天还笑着打趣姜曳:“姜曳,请你真划算,现在多了一个五星级大厨。”
后面的,每天三餐不带重样,养叼她的胃。
等到初芫发现,为时已晚,自己的胃,和人都离不开他了。
这人太会算计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等会吃吧,先洗头。”姜曳撸起毛衣袖口,走到初芫床前,指尖摸了一把她的发梢,干燥不油。
她被他的举动吓到,连忙偏头,生怕姜曳再次摸她的头发。
姜曳也不尴尬,摸了下鼻间,冒着尖儿的喉结滚了滚:“不想洗啊?”
他也没多逗留,转身去了浴室。
里头没一会儿就传来潺潺水流声。
然后,又传来姜曳的声音——
“赵霄给我发短信了,让我帮你洗头。”
轰隆一下,初芫脑袋懵了。
电视机里响着主持人的口播稿——
“明天白天小雪转大雪,北转南风二三级,最高气温-7℃;夜间中雪转小雪,有小雨或零星雨夹雪,南风一二级转北风三四级,最低气温-4℃。今夜有小雪或零星小雪。
受较强冷空气影响,明天大风降温,请及时关注临近预报,出行注意防风防寒,防范高空坠物。”
她愣是没听进一个字,脑袋里一大串弹幕循环滚动着,还带红字加粗滚动。
她要洗头了,姜曳要帮她洗头!
她要洗头了,姜曳要帮她洗头!
她要洗头了,姜曳要帮她洗头!
**
被姜曳抱着进浴室的初芫,脸已经绯色满天。
她都不知该怎么洗?
浴缸里早就铺好了厚实的毛毯,就连她也被姜曳用披肩裹得严严实实,身不透一点风。
他抽了一根毛巾围在她的后颈。
“这样好点了吗?”姜曳把她抱进浴缸里平躺好,问她身体躺的位置是否舒适。
“可以。”初芫很快就平息了脸上的燥热,大胆地看着姜曳的双眼。
他笑了笑,拉过一张与浴缸同高的小板凳坐好。
噗嗤一声,初芫没忍住笑了,一个很浅的酒窝窝在唇边。
姜曳这模样,着实有趣搞笑。
姜曳一米八八的大高个,一双腿窝着放,坐着一张和他身材不符,对于他来说的迷你凳。
他脸上露着疑惑的表情,尤为生动。
姜曳以为她不舒服:“怎么了?”
初芫憋住笑意,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笑了出声,可眼睛透露着浅笑瞒不住,思来想去:“没事,你洗吧。”
他也没多想,伸手把她的长发撩起,放在和浴缸连在一起的洗头池里。
初芫缩紧脖子,刚刚姜曳的指尖碰到了她的后颈,冷不丁地触碰,让她直痒。
她眼神忽闪忽闪着。
姜曳开了音乐,是一曲贝多芬的《月光》,不过这版本是她偶像弹奏的。
花洒呲出水流,姜曳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要闭眼吗?”姜曳问。
初芫点头,是该闭眼,不然两人互瞪眼多不自在。
闭上眼,睫毛颤了颤。
姜曳握着花洒的手紧了紧,勉强维持着神智。
温热的水呲过发尾,慢慢地浸湿,水声哗啦啦的响着。
初芫感觉到头皮一阵热流暖意,额间的碎发已经落上了水。
呲呲几声,大约是姜曳在挤洗发露。
他的动作很慢,轻轻的,一点一点摸着她的头发。
指腹穿过发梢,轻抚按摩着,手法着实地道,头皮尤为舒适。
嗯,比霄霄手艺好多了,简直高了好几个等次。
洗发露的清香流窜浴室内,清冽而不腻的味道。
“力道还行吗,美女?”
“做得不错小伙,有前途,下次洗头还找你。”她忽的睁眼,甜甜一笑。
姜曳哈哈一声,“好的,下次来一定要再次翻我牌。”
皇帝翻牌临幸?
初芫不禁乱想。
“闭眼,我冲下水。”
她听话闭眼,接着享受皇帝般待遇洗头。
突然温热的水流进她的耳朵里,她侧了侧头,想要伸手掏出水。
一只手,忽的抓住她的耳垂,用指尖抹去她耳朵里的水珠。
重复几次,那人停手,约摸着自己处理好了。
“还难受吗?”从上方传来低哑地声音。
姜曳声音蛮好听的,这是初芫第一反应,不过她可不想再次夸他了,免得他骄傲。
“不。”
沉顿几秒,他接着为她冲洗发尾最后一点泡沫。
然后接着第二轮护发冲洗。
……
她真得怀疑姜曳是发廊洗头小哥!
吹风机呼呼地响声在耳边回旋着,浴室里散着热气,她的脸庞也烫烫的。
初芫背对着姜曳,看不清他的表情,亦如他也看不清她的。
他的指腹在初芫的头发间穿梭着,热风吹着,不会觉得很烫的温度。
“你给我吹个卷吧。”她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姜曳手一顿,停下吹风机,没听清楚:“嗯?”
她侧头,“吹个卷发,会吗?”
面对那双湿漉漉地眸子,再不会也不可能拒绝,更何况他会呢!
“会。”他挑眉说道。
初芫微吃惊,扯了一个半开的笑意,心想,这人十项全能哇。
以后不做护工,绝对吃香喝辣,手艺多。
姜曳读高中的时候,暑假去发廊里兼过职,当时许多小女生都是冲着他的颜去洗剪吹的。
姜曳记得很深刻,他要开学的那几天,老板拉着他不让他走。
“小姜啊,明年暑假还来不?”老板是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染着彩虹卷头,美名其曰为了给客服染发最真实可观的颜色近距离接触。
其实私底下他让店里的人叫他韩剧男主角。
“不了。”姜曳扯下搂住他胳膊的一双手。
“别啊,可是活招牌呢!”
……
反正最后姜曳是没有再去了,因为他去了饭店学厨艺了。
**
坐在病床上的初芫,拿着一面镜子,东照照西看看,十分满意这个卷,不,一百分地满意哇。
初芫是顺着长大的,没经历过叛逆期,生活学习未来都是初家和袁家安排的。
导致她社交不行,朋友不多,同学不熟,生活方面更是差到可以。
她的头发从小到大,就是黑长直,百年不变的发型。
初芫想剪个头发都要请示袁青,如果袁青答应就可以,不答应,继续留长。
初芫对着镜子摆了一个笑脸,明眸皓齿,唇红齿白,呲起白森森地牙。
高二的时候,她偷偷叛逆过,去了一家发廊洗头剪头发。
头发大约剪了3厘米,她觉得袁青应该看不出来的。
剪完之后,没差别,她放心了。
到回家时,端着一颗心,生怕袁青指着她头发蹙眉,一脸气愤:“谁让你剪头发的?”
等到吃饭,初芫坐在袁青对面。
忽的,袁青叫她,说:“初初。”
她猛地一抬头,心慌慌,打着鼓,生怕她冒出一句关于头发的事。
“下周一,请个假,去你爷爷家见个老师。”
“好的,妈妈。”她松了口气。
之后,初芫安分吃饭,速度比平时快上一半,吃完就溜,借口练琴去,初夫人当然是答应了。
……
现在想起来,初芫觉得她当年勇气可嘉啊,初夫人眼皮子底下搞事,很胖胖了。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镜子,决定了,出院后就去剪个短发,好好享受她迟来的叛逆期。
第7章 初见七面
冬来的快,雪迟到许久,好在临近年末,来了。
一觉睡醒,大雪纷飞。
初芫和姜曳相处可也有小半年了。
似朋友又不似。
她最近发现,她不太对劲了。
莫名的觉得姜曳特别,怎么个特别发?大概是她好像对她的护工有了超出正常感觉的好感。
她,喜欢他。喜欢上他了。
*
“喂,”姜曳淡淡地回复,“嗯,我知道。”
“不需要,程惜。”
“我很抱歉。”
初芫趁着新闻空档广告时间,她偷偷眼角一瞥,姜曳皱着眉,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