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米不是一千五百米，也不是八百米；八百米对于晨姝来说，勉强能过得去，每每学期体育期末考或者体育测试，晨姝总是最后一个到终点，就跟踩点进教室一样的典型人物。
这会儿，她在心底默念——
“倒也要倒在终点。死也要死在终点，不能死在半路跑道上。”
一只手蓦地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跑，速度不快也不慢，至少比她自己原有的速度快。
“还有四百，加油呀班长。”
她点点头。
“那我松手了，快到终点了，自己进。”话落的同时，他也松开手了。
他的手是松开了，但也没闲着。
下一秒，一阵清脆响亮地鼓掌声在她耳边落下。
“你——”
“为班长打气。”
掌声确实让晨姝身体各个神经细胞亢奋，她加快步伐冲了向前，一下子超越了三个人。
在她耳边鼓掌，掌声没有停歇，依旧继续着，他低着声:“不急，两步一呼、两步一吸，调整好。”
兴许是他的方法起了作用，又或是她体力突然爆发了，晨姝一鼓作气加快速度。
“加油，终点快到了，我在你后面，班长。”
晨姝这是耳边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了，她满心的终点，她的曙光。她的解脱之地要到了。
第八名。
她拿了一个第八。人生中第一次因为运动会得的奖，也是人生中取得最好的一次跑步成绩。
晨姝有些兴奋。
徐筱早就候终点了，她也同样兴奋，蹦蹦跳跳地拉着刚跑完步的晨姝:“啊啊啊，吱吱，你第八哎！真棒，我家吱吱真厉害！”
晨姝被拉着蹦哒的脑壳疼。
她回头想去找人，还没转身，猛地被人拉住，往旁边带，脱离了徐筱身边。
“她刚跑完步，你别拉着她蹦。”
徐筱这才后知后觉，紧张兮兮地问:“吱吱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还好吗，要去医务室吗？”
晨姝摇摇头，指着嗓子，表示说不出话。
徐筱立刻明白:“等着，我准备了水。”
“啊——我的水呢？算了，吱吱我去向笑源那拿水，马上就来。”
她的嗓子干得很，唇瓣也泛白，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看着狂奔的徐筱的背影。
“呐。”男生拿出一瓶矿泉水，又说:“歇一会再喝。”
晨姝木讷地道:“噢。”不过他这水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陪跑的，什么时候在她“眼皮子底下”变出水来的？
过了会儿男生冒出一句:“刚刚想找我啊？”
她愣愣地抬头，看着他，脸上有些燥热，她想应该是跑步“恩赐”她的天然腮红。
恍然一下，晨姝双眼渐渐失去焦距，整个人往后靠。
怎么跑完还贫血呢？头晕。晨姝祈祷着自己别摔了。
她一把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头顶上传来焦急地声音:“怎么了？头晕？”
晨姝全身上下软趴趴的，实在不想动弹，换做平时她绝对会推开他的。
可今天，这会儿，她真不想推开人体支柱。
“我想坐下来。”她撒娇似地回。
“不行，跑完步不能直接坐下。”
晨姝有些沮丧，委屈地说:“我真的想坐下来歇。”
于珩无奈摇头，义正言辞:“不行就不行，班长听话。”
“……”
“我扶着你走走，很快就好了。”
两人沿着操场中心的草垛走。
“于珩，你跑了四千米了吧？”
“应该比我累吧？”
“很累吗？要不，别扶我了？”
“你渴吗？水喝吗？”
“对了，你跑了第几呀？”
“……”
于珩努力地憋住笑意，故意抬高下颌，不让她看见他的脸。
有人喝醉了会多话，发酒疯；然而今天，于珩他是亲自看到了，一个跑完三千米的高一女生，变话唠了。
他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向下瞄了一眼，好可爱，那一张小嘴叭叭叭地兀自说着，一刻也没停歇。
他听着怎么也不会烦，反而觉得很动听。
操场中心，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互相搀扶着——
忽然，女生问:“你别笑啊，你笑什么？”
男生低头解释了句，女生就笑了。
……
然而，有个乖巧听话、回去拿水的女生被遗忘在终点处。
徐筱拼命找人，拿着一杯水:“人呢？人怎么就不见了？”
“啊嘞，这两人跑哪去了？”
“没人喝，别浪费，我干了，筱姐你随意。。”
“啊，向笑源你有毒！这是给晨姝准备的水。”
第35章
运动会过了没多久，就迎来了圣诞节。
学校三令五申，明确作了态度，说了不允许私下搞活动。云云之类。
倒不是说让他们不要崇洋媚外，对于某些节日来说，不论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校方很是愿意让大家组织，也算是给学生们间接休息了。
大概是前年隔壁云中因为某个班级筹备了一个小型的圣诞节活动，导致教室电线短路，差点酿成火灾。今年上面已经明确要求学校加强管理，搞活动实属不允许。
刘群群也趁着周四的课上再次强调了此事。
周四是平安夜。
通校生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快下课前，班里还是有些闹哄哄地声音了。
突然一个人进来了，嘈杂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站在讲台上的是英语老师韩君敏，她手上抱着一个中规中矩的箱子，身后跟着体育老师，也同样一个大箱子，而他是搬进教室的。
韩君敏把门关上，悄悄说:“大家安静一下，等会不要太吵。”
体育老师放下箱子，掩嘴低头说:“我出去‘把风’，你赶紧的哈哈哈哈。”
韩君敏嫌弃地怼了句:“叫一下群群，让她赶紧过来。”
讲台上两老师小动作悄悄话不断，底下学生也蠢蠢欲动，就有学生带头，好奇问:“Mrs. Han，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体育老师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跳，咳了几声:“安静安静，听韩老师讲。”说完他就出门了。
“啊，体育老师怎么走了？”
“老师胆子好小。”
“Mrs. Han你是不是装了试卷给我们过节啊？”
“不要不要了吧！”
韩君敏拍拍桌子，解释道:“哪有那么多试卷给你们做？想得美，前天试卷做完了吗？错题都订正了吗？题目都搞懂了吗？”
夺命三连问。
六班学生，卒。
“好了，给你们偷偷过节，我和你们班主任，还有其他几个老师买了点小礼物给你们。”
韩君敏的话才刚落下，底下就无缝对接地尖叫。
“哇，老师你也太好了吧！”
“老师今天是仙女下凡，不不不，圣诞老人的女儿您是！”
“我以后一定努力学英语！”
徐筱扯着晨姝的袖子，兴高采烈地道:“哇，我这个星期刚好没买苹果过平安夜和圣诞节，老师居然准备了！可以吃这周第一个苹果嘞！”
晨姝欲言又止，往右后方看，憋着笑意，右后方悠悠冒出一句话:“我周一那个苹果喂狗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时间太长了，我忘了我吃过。”徐筱理直气壮地答。
周一时，向笑源带了个苹果，被徐筱看见了，他大发慈悲地送给了她。
“安静安静，等会把你们最怕的人引来了，大家都要game over！”韩君敏哭笑不得，“还有，不是我一个人送的，是你们班所有任课老师送的，你们可别只学好我英语啊，其他也要学好的！还有你们班主任可是买了很多吃的给你们。”
然后，又是一阵尖叫。
体育老师在门口都被这架势吓到，赶忙推开一条门缝，探进一颗大脑门，看看情况:“别激动，其他班还在上课呢。”
瞬间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有的女生则是捂着嘴，偷偷笑。
“东西都拿来了？”刘群群从例会上偷溜出来，看见半个身子在门外体育老师，拍拍他的肩问。
体育老师:“赶紧，你这个班主任进去镇镇你们班皮猴们。”
“怎么了？”刘群群进了教室，问韩君敏。
韩君敏摆摆手，说没事，就是激动了。
“刘老师，您今天真美！仙女下凡！”
“老师，我以后语文一定考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