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姝晃神，挪开视线，规矩地站直，在等待教官的下一个指令。
“下去吧，大家以后要多吃饭，刚才于珩可说了，他这大长腿可是吃饭出来。”
向笑源第一个不同意，毫不保留地说:“教官，不是的，他小时候特别矮，初三暑假才开始迅速长高的。”
“而且，他爸妈就很高，是遗传！”
顿时班里男生女生包括教官都笑了。
于珩:“……”
*
比腿长这个算是过去了，而晨姝跟于珩刚被放回来坐下没多久。忽的，隔壁连的教官突然一声口令:
“坐到六连旁边去，全体队友，齐步——走！”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五连的同学向他们齐步走来。晨姝注意到五连队伍里的徐筱，对方也对着她挤眉弄眼。
两个连的连长都很年轻，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望向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他们两个连休息的地方比较隐蔽，前有乒乓球台哲着，台上的领导们也几乎看不见他们，所以，两位连长似乎想要玩点有趣的。
五连逐渐走进他们，在教官的安排下，两个连面对面坐下了，中间留了一个还算空旷的过道。
晨姝绑着鞋带，同于珩说:“可能要拉歌。”
“等会要唱歌。”与此同时，于珩的声音也跟着同一时间落下。
说完后，两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抵是对于这种套路都已经摸透了。
果然想得没错，全国各地高校军训模式都是一样的传承下来的，连休息要拉歌也是一样。
五连教官指挥着五连的学生:“都把背给挺直了，年轻人要行得正坐得直！还有昨天我就教过怎么坐的。”
教官都发话了，五连的人不敢不从，各个挺直腰板，坐得比幼儿园小朋友还乖，比松还要挺直。而他们六连的教官默默地投了个眼神示意了一下，顿时大伙会意，各个人精似的也不敢向刚才那样懒散地坐着了。
“我看大家军训也都很累，咱们这次休息时间加长一点，听说五连六连是姊妹班？还是兄弟班？”
“既然说亲戚班，那大家也别拘束，军训就要来个游戏，那就要拉歌，咱们两个连有没有唱歌好听的同学自告奋勇一下？”
底下又开始传来窸窸窣窣地议论声，多半是女生。
“不是吧，前几天拉练刚唱过，又来？”
“教官他们肯定要求唱军歌啊。”
“天，我嗓子都哑到底了，还唱？有没有搞错？”
……
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出来，两位教官站在中央过道相互看了一眼，五连的教官看向自己带的连，说:“杭辉出列。”
被点到名叫“杭辉”的男生从队伍最后一排站起，高歌一曲《咱当兵的人》，铿锵有力，赢得了满堂彩。
然后五连教官就让六连也来一个，可以晨姝他们班安静如鸡，各个低头不啃声。
五连教官带头:“要你唱，”
五连集体立刻接道:“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像什么？”
“像绵羊，咩~”
一溜串下来，五连教官还不忘挑衅似的看了眼晨姝他们的教官。
六连集体:“？？？”
教官:“……”
突然晨姝他们教官带着他们:“让我唱，我就唱，”
“我的面子往哪放？”
“让我唱，偏不唱，”
“你能把我怎么样？”
六连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完，似乎在表达拉歌句子谁不会？
五连似乎还要来——
“机关枪，两条腿，”
“打得六连还不了嘴。”
“冬瓜皮，西瓜皮，”
“六连不唱耍赖皮。”
“一二三四五，”
“我们等得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们等得好着急；”
“五六七□□，”
“还要我们等多久？”
最终六连被五连这种精神撼动，在教官的带领下集体唱了首《十送红军》。
她们两个连拉歌的时候，把其余几个连也引来了，一时间，这个休息据点被坐得满满的。尤其是还引来了主席台上的领导们。
最后几个教官商量了下，决定来个大游戏，也争得领导们的同意，大家撒开欢得游戏。
来了个校史上最大的萝卜蹲。
“一连蹲，一连蹲，一连蹲完六连蹲。”
“六连蹲，六连蹲，六连蹲完二连蹲。”
“二连蹲，二连蹲，二连蹲完六连蹲。”
“六连蹲……”
……
谁能想到，六连蹲了一半个小时。
不过，学生们各个脸上都恣意着青春的笑意，无忧无虑的，敞开心扉的大笑……平时不苟言笑的教官们也露出了一颗颗大白牙，肆意地笑着，青春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他们的笑声在此刻为学校增添了不少风味。也许等到未来某一天，他们都会回想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那一张张明晃晃、最纯粹的笑脸……
第16章
军训结业典礼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如约举行，经过六天的训练，每个班在教官的带领下都做得十分出色。
方阵全部走完，盯着高温的校领导们也各个加快了速度发言完毕，生怕学生中暑。六连得了一个集体纪律标兵奖和一个年段第一，五中还特地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张奖状，荣誉感爆棚。
忽然，天逐渐暗了下来，整片城区上空飘荡着一大片乌云密布，灌顶而下，原本赤日炎炎的大太阳，被强制性替换了下去，这个月份本就是夏季高发梅雨季节时期，雨水本就是不可理喻的，说来就来，瞬间落了一地，猝不及防地拍打在地上。
然后操场上顿时出现了一幕人群狂奔景象，学生和教官们通通躲进了体育馆里避雨。
各班的小教官安排场地进行最后的集体拍照合影留念。
六班合影完毕，被带到指定的位置上，大家和教官席地而坐，气氛也变得沉重，有小部分女生直接捂住脸小声哭了起来，几个在军训期间没少被教官训的男生也低着头不敢造次。
教官猛地喊了声，语气几乎跟平时的训练一模一样，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全体队友——起立。”
众人齐齐站了起来，拿出最好的精气神，教官又传达了口令:“立正——稍息——立正，全体队友——向后转。”
一声令一下，齐唰唰得一声，集体像后转，背对着教官，这次步调格外一致，比结业典礼上展示给领导观看的还要整齐。
“军姿10分钟分钟。”
好半晌身后没有一丝动静，却没有一个人敢转身去证实为什么，一道雄厚又响亮的声音响起，这一刻，在冗杂的体育馆里，在六班全体人员耳中，却只有那一道声音回响在耳边——
“今天，20X9年9月XX日，星期六，上午十点二十五分，”教官攥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六连连长黄鹤，正式结束本次誉临五中高一六班军训训练。”
“敬礼——”黄教官对着六班集体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神情肃穆，可眼底却一片柔软对着自己的一群“兵”。
站在不远处的葛静文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年军训，他们的教官也是这样，虽然没说过这类话，可他们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她默默地拿起相机拍下眼前这一幕。这一刻，她希望学弟学妹们永远记住。
刚想转身的他们，被黄教官制止住了:“十分钟还没到，军训第一天我就说过，服从命令，你们现在所处的不是学校，是部队，你们是要服从上级命令的一个‘兵’；部队纪律强调了几百遍，希望你们都记住，不管是部队也好、学校也好、未来也好，做一个守纪律的公民，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国家社会负责。”
“这是最后跟你们提得一遍，希望都记住。”
“大家都记住了吗？”
倏然，几个女生忍不住哭出了声，对于这短短一周的军训，说长，并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教官，是又爱又“恨”。
“记住了吗？”黄教官又挂上严厉地口气问。
“记住了。”
“大点声？没吃早饭吗？记——住——了——吗——”
最后一次:“记——住——了！”
“军训大家走得很棒！”
“祝大家未来三年学业有成，金榜题名。”话落，众人似乎都心有灵犀似的，纷纷回身看着即将下楼集合而走的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