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明白,大表姐,你啥意思,”大表姐大概想到了什么,我无法确定,“1628会是什么,长度,倒趴狮牌坊到钱牌楼都没有这么长,也不会是经纬度吧,那时候还没那么发达。”
“高度,16.28米,那上面一定藏有和命运之骰相关的线索,”大表姐信誓旦旦地表示。
“这么精确,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去量,”我以商量的语气说,大表姐脸上表现出不悦,左手和右手交叉,继而又放下,蹲下身子,又站起,“别纠结了,总不能大白天拿着卷尺去,被人发现以为我们是文物贼。”
“你动动脑子好不拉,倒趴狮牌坊只有5.4米,肯定不是这个,”大表姐不断地点击屏幕上照片,浏览了几乎所有拍过的照片,然后她问我,“附近有没有超过四百年或四百年之内,高度超过十六米的古建筑?”
“我勒个去,你不刚从那回来嘛,迎江寺里的振风塔1570年建成,是在刘若宰出生之前,如果有人想把秘密藏在一个可以永久保存的地方,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也不一定哦。毕竟截止2014年已经重修了十次,加上风雨的侵蚀,即便从前真在,现在也找不到了。”
“笨呐,他就不能把线索藏在塔里面,振风塔高60.86米,一共七层,十六米以上不就是第二层嘛,只不过它到现在都还在维修,我们上不去,没得关系啦,也不一定是那里,甚至不确定是高度,也许是,对了,是长度,没错,就是长度,”大表姐兴奋地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掷地有声,吓得走来的行人对她另眼相待,她完全不在意,说道,“16.28米不是高度,而是长度,但是起点又在哪,快找,找刚才看到铜锁图案的地方,找到后,你东,我西,再你南我北,在16.28米处仔细观察,有线索就汇报。”
“感脚跟盗墓似的,”我也开始兴奋起来,沿着图案的东边走去,目送大表姐朝相反的方向前进,不久后听到她大喊,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回答,什么都没有。大家于是再分散走另两个方向,我们都一起蹲下身子仔细查找,每一处痕迹都不放过,即便是裂纹,也要看个究竟,只可惜墙上涂了太多的牛皮藓,百来个贵妇重金求子,数十个□□,几个发廊小姐的QQ号
“小豪,刘若宰是不是天生瘌痢,背驼脚瘸?”大表姐突然在对面大声呼喊,我回答一声是,怎么了,她于是兴奋地尖叫,“我想,我找到了。你快点过来,这户人家应该没人。”
待我往近前一看,发现这是一座早已荒废数百年的老宅,早已无人居住,门上挂着一把和图案一样老旧的铜锁。门是松木,闻起来还有股木头香,可惜年代太古,已经有多处腐烂,甚至黝黑,再难看出昔日的辉煌。门的右下方雕刻着一个长五厘米,宽三厘米的图案,上面画着一个瘌痢头,很明显看出驼背和脚瘸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个插着梅花的花瓶。
“大表姐,你把门,我先进去,然后再给你开门,”我正欲翻墙,脚都已经踩在了墙头之上,大表姐却已经在老宅的院子里,我大惊,“诶,你咋进去的?”
“四百多年的门,还需要钥匙?”大表姐向我挥舞着手上的铜锁,得意洋洋的,她随处打量起这座古今结合的房屋,“几十年似乎还有人住在这里,你看,军用水壶,这么老的热水瓶都有,再看看,凤凰牌自行车,妈蛋,还是一革命前辈的家,既然都爬上去了,你快下来撒,把门掩上,你想被抓呀?!”
我奋力一跳,脚在荒草丛生的地面落地,一点都不疼,但是差点碰到干枯的水井。我赶紧掩上门,顺便往外瞅瞅,只有三两个行人在行色匆匆地走着。放了心,我来到大表姐身旁,她已经弯下腰在寻找,我看了一眼,摇着头,这庭院都荒废几十年了,原来的模样原屋主都记不得,从哪下手?
“小豪,你快扒开这些杂草,只要不是现当代的东西就跟我港一声,我进去找,资料上说刘若宰此人生性乐观,一般这种人藏不住心思,所以,他才会把三个驱魔法器藏在离这么近的地方。既然他是个爱说实话又怕麻烦的人,那么线索肯定藏在显眼的位置,”大表姐吩咐完,头也不回地朝屋内走去。
我环视周围的环境,一派萧条,晚上应该会安静地像坟场。
“我也要进去,”我才不希望一个人面对。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历史的灰尘,蜘蛛网遍布,隐约还看到几只老鼠鬼鬼祟祟地在角落蠕动。大表姐恨没带防尘口罩,拿毛巾捂住了口鼻,两只眼睛滴溜滴溜地四处观望。屋内和所有附近古建筑群一样,属于古今结合,既保留了明清时期的味道又融合了近现代的□□风,厅堂挂着红太阳□□,是一张画得非常粗糙的油画,我们本能地排除了与刘若宰有关,正中央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的碗杯和烛台都已经发霉,三张长凳依次排开靠在墙边,角落里有一张橱柜,竹子打造而成,不过看外型也是当代的物事。橱柜上还放着酒瓶和酒杯、几个已经生锈的奖章,及一些完全分辨不出特征的东西。经过分析,最后的住户想必是一位老红军,那个年代生活是非常困苦的,想必他也是独自一人在这里垂垂老去。
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我心里难免害怕,都过去近四百年,即便修缮过,我也不敢轻易走在上面,万一一脚踩空,不得摔个狗吃屎,更糟的,此楼破陋不堪,说不定这一踩,整个楼都会瞬间坍塌。大表姐什么都没想,轻手轻脚地,边走边空出一只手拿手机拍照。我只好奉陪。这座建筑一共也就两层,踏在上面总会传出吱呀作响的声音,我一直是提心吊胆地走着。上楼以后,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别看底下是近现代风,上面却十足十的明清建筑,窗户上雕梁画栋,墙上挂着好几幅山水及毛笔字,自然有《清明上河图》,也有《难得糊涂》仿板桥的楷书,笔力雄劲,当是练家子。
“大表姐,这里不可能有那么久的老物件,人也不傻,有那样的的东西不都变卖了,现在的人这么现实,如果老祖宗的遗骸能卖,也早卖了,怎么会留给他人,”经过我一分析,大表姐也微微点头,我继续说,“你瞅那些看似古老的玩意,太师椅,花瓶,地毯什么的,也都是仿古的,一看就是独居老人生活的画面。刘若宰肯定没想到这茬或者他藏起驱魔法器只为了好玩,他应该会想到,这些线索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根本留不下来,世人能否找到,他根本不在乎。”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欠考虑的人,”大表姐依然固执己见,然后她突然笑了,“小豪,古代的建筑,除非出现特殊状况,有一样东西是绝对不会变的,甚至不需要修缮。”
“你是说地基,”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是刚说完我又深觉牵强,除非这屋子就是刘若宰自己的,否则要如何在新建伊始就将命运之骰藏在地基之下,据我了解,刘若宰为官清廉,也很少置地,并且一直住在状元府,我们现在脚踏的房屋真是他购买的?当然,这种可能性也并非没有,古时喜爱买房产的人也不输而今的温州炒房团,再说是人都有需要清净的时候,买栋偏僻的居所也说得过去,只是,除非用吊车和大铲车,否则要我们如何从地基里找,痴人说梦,“我没办法,如果真是藏在那里,我们还是放弃吧。命运之骰虽说重要,可是,我们毕竟能力有限。”
“你怎么光长膘不长记性,我早就说过,它一定藏在醒目的位置,怎么会在地基之下,又不是什么墓穴,没必要藏那么深,我想刘若宰一定希望偶尔来看看这三件法器,故意没藏太深,这地方说不定是熟人的居所,当然啦也可能是自己私购,不管怎么说,四百年前,他将命运之骰的线索藏在了这块永远不必担心会被修缮给毁去的地方,不是地基,而是横梁或柱子上,总之,是支撑整栋建筑的中流砥柱,你看这些柱子,已经活了四百多年依然坚固,刘若宰他赌赢了,”大表姐居然也唉声叹气起来,“现在再也没人能造出这样坚固又无毒的家,可惜了。小豪,我虽然酷爱欧式复古风格的建筑,可是,这样有古典韵味的房屋住起来好像也不赖嘛。要是中国都一直是这样的房子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