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火风吹向蛇头,不偏不倚。蛇大叫一声忽地消失不见。
我第二天再去医院,洪荒泽去外面买东西了,山炮告诉我,朱君昨夜突然头痛,正在观察中。
果然是她。
山炮在另一边揶揄我,说好事都摆平了,这又是唱的是哪一出?
我懒得一一回复。
朱君换到了独立病房,房间比上一回要小,但应有尽有。我进去时,她还在躺着,眼睛已经闭上。
我刚走近,她便醒了。眼睛通红,脸上有一些红点,看来,只是被火星子溅到一些微。她用愤怒的表情看着我。
现在,她无法用幻术,整个人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难看的老妇女。
我无意点评□□的外貌,书归正传,我俯视着她,“卷轴不在我手里。你家的事,我只能帮到这。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过错,怨不得人。谁让你偷别人的画。”
“不是她,是我。”
又是昨天那个声音,我注意看环境,窗帘已经完全遮住了外面的阳光,门也关上了。房间显得很黑暗。可是,她没有作法,猫鬼是不会出来的。
这么说,不是猫鬼。也不是毒药猫啊,床上的她并未变型。
我往后一退,闭上双眼,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我睁开眼,一个鬼影从朱君身体里钻出来,原来她一直寄居在里面。
“我叫徐阿尼,”鬼影飘在半空,不亢不卑地说,“我无意与你为敌。你该知道,我们皆是术士。我惟一的心愿就是回到卷轴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的形象确实与卷轴中的女人十分相似,如果她是徐阿尼,那么,卷轴中另一个男人就是独孤陀,二人的灵魂一定是在死后被高强的法师困在画中。
朱君盗走卷轴,放出了猫鬼之外,还有他们。
如果徐阿尼占据了朱君的身体,那么,独孤陀呢?
我回忆起几天前在我耳边说话的男声,想必,那就是独孤陀。我无奈地说,“我也很想帮你,可我并不清楚谁偷了卷轴。会不会是独孤陀?”
“屁话,不是我。”
说话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间,竟是朱君的女儿。独孤陀的魂魄在她身体里。她慢慢走近朱君,一副高傲的表情。
“我比她还想回到卷轴,为何要藏起来,我二人相依为命近千年,早已不分你我,你竟敢诋毁本人,我可是独孤皇后的同父异母弟弟。”
我操,跟老子拼姐来了。
徐阿尼忙止干戈,说道,“大人切勿动怒,昨夜我已用信子探过,他确实不是偷卷轴之人。有缘,大家就交个朋友。你叫陈相豪,我记住了。我们能不能回去,还请务必帮忙,他日定效犬马之劳。”
我不曾想她一介丫鬟竟这般懂事,微微点头。“不是我不帮,只是,我对此事的前因后果还不太了解,可否告知详情。”
“诺。”
独孤陀不作声,表示默认。
“朱君盗走你们的卷轴后,你和他就分别占据了她们的身体,你的前主人开始被猫鬼攻击,接着,我找到了卷轴,又被猫鬼攻击,造成车祸。是朱君操纵的吗?”
“非也。我可以作证。”
我偏过头去,肯定也不是独孤陀。更加不是春晓,她现在被猫鬼折磨得快崩溃,没有作案的理由。
那么,还有谁,既懂卷轴的价值,又有作案时间。突然,我灵光一闪。徐阿尼都愣住了。“可有收获?”
“朱君和孩子的病是谁让装的,不是别的,却刚好符合猫蛊的症状?”
我找到山炮时,他正坐在办公室给病人看病。见我来,朝我点头,不一会儿,病人离开了,他递给我一杯水。
到现在,我都不确定卷轴是他偷的,车祸应该是徐阿尼附身朱君所为,既然她没有得到卷轴,很可能是救护车带走,而山炮是主治医师。
山炮懂奇门遁甲,也应该对猫鬼神略知一二。试问,谁人不贪心?况且,我怀疑是他故意把我拉进这滩烂泥里。
山炮客套地对我说,“经过反复确认,她过两天就能出院。”
我不急不缓地说,“且慢。我想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山炮惊讶道,“何物?”
“猫鬼的卷轴,”我冷冷地说,“你清楚我的手段,以你的道行,是斗不过我的。不用我多费唇舌了吧。”
“胡说。”
“不是你伪造了她们的病情?”
“是不错,可,我什么都没拿。”
我一脸的不信任。最后,挝不过我的咄咄逼人,山炮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实话跟你说,是洪荒泽让我这么做的。”
“他?”
“他为什么这么做?”
“还不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山炮跟我说了事情的原委,一个多月前,店里发生断电,当时朱君不在,其它都没事,却把折扇烧坏了。二人争吵不休,朱君却并未道明,之后,洪荒泽无意中透露出春晓家的猫神图,令她起了贪念,熟料被对方发现,二人互斗,两败俱伤,没办法的朱君只好寄希望于和她一样的术士。
这么说,是徐阿尼找的我。
这个洪荒泽竟耍得我团团转。我颇有些生气,被比我聪明的骗我自然服气,可是,骗我的竟是籍籍无名之辈。
既然他已然知道猫鬼才是他饭店生意兴隆的原因,那么,他拿走卷轴是图财?他本可以帮助春晓,没错,我明白了,他拿走卷轴就是在报复春晓。
他以前应该很爱她,没有爱,哪来的这般仇恨。爱顶多是一种坚持,恨不一样,能恨得如此咬牙切齿,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这时,门被打开,洪荒泽就站在门外,显然,从他的表情看,我和山炮的对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漏。
他的手上是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
“我没有那么爱她,只是,她太叫人生气,”洪荒泽说,“我本打算自己送过去。既然陈法师来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山炮也一脸悲伤的表情,自古多情空余恨呐。
我没有多做感慨,大大咧咧地说,“把它给我。”
拎着行李箱,我就朝朱君的病房而去。朱君睡着了。可是,当我关上房门,令四周一片黑暗以后,徐阿尼和独孤陀都一起现身。
“快回去吧,”我打开卷轴,上面只有一男一女两个穿隋朝服装却面无表情的脸,当然,还有猫鬼,看上去还挺可爱。
徐阿尼彬彬有礼地说,“多谢阁下,有缘再会。”
“我也一样。”独孤陀的魂魄正一点一滴地进入画中,待二人都进入,我收起画,放入行李箱中。
这时,朱君醒了,呵斥道,“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想发财走什么歪道,”其实,我自己就是邪门歪道,可是,说得理直气壮,还有些心虚。
作为一个混道的,没少被人教训,好容易逮到一次训斥人的机会,哪有放过的理。我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朱君根本没在听。”老公,把它抢过来,你欠我的。”
我都没注意,洪荒泽已经进来。他尴尬地对着我们笑。
“算了吧。”
说着,洪荒泽承认了偷走卷轴的事。朱君生气地将枕头扔向他,“甭废话,民政局见。”
洪荒泽悄悄走近我,在我耳边说,“要不你先走吧,我老婆我知道,一会儿就消气。”
“那个,我问一下,你当时车祸是故意的?”
洪荒泽叹口气,也不是,就是运气好,醒过来,一看你晕了,行李箱落在一旁,想想春晓就叫我生气,于是,我偷偷拿走它,藏在了附近一家旅店,最后,给咱俩报了警。
我不得不佩服起来,居然着了他的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对这种人也得万分小心才是。
许多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人物,反而能做大事。那些好装门面,做起事来推三阻四,磨磨唧唧的最后只能沉寂。
我就是那个沉寂的人。
足足在家睡了两三天,我才记起,卷轴忘了还。于是,我穿着拖鞋,拎着行李箱就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
路游给我开的门,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她个子不小,一米七三,脸很瘦小,身材像一根竹竿,胸部扁扁。
路游说,她□□晓。
我递过行李箱,路游还一脸不解地以为我要住下来。当我把卷轴打开,普通人看不见,缠绕在屋里的猫鬼都纷纷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