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柔美动听，吴香忍不住眼睛亮晶晶地看了那弟子一眼。
刚好看到她在冲自己笑。
糟糕，她的脸不知道红成什么样子了。
“师姐辛苦了，现在应该检查得差不多了吧。”陆修文忽然出声道。
语气有些冷淡。
吴香往身边看去，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陆修文。
她莫名有些心虚。
这样的心虚，让她忍不住往陆修文的方向更靠近了一些。
“嗯，确实。”那文清峰的师姐点了点头，似乎是打算结束这次检查。
看着一行人转身准备离开，吴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
吴香冷不丁被问，居然抖了一下。她看向师姐指的一排小盆，紧张道：“那个，是我自己种的……就是……”
她艰难地想着措辞，看起来像要哭了一样。
那师姐叹了一口气，道：“不要紧张，我只是问一句。”
说着，她走过来揉了揉吴香的头。
吴香长的娇小，这样委屈巴巴地解释，看起来十分惹人垂怜。
感受到头上柔软的触感，吴香整个人都愣住了。
害羞得不行。
肩膀忽然被人揽住，吴香几乎是被拖进陆修文怀里的，只听到自家道侣冷淡的声音：“师姐，在下道侣如有不敬之处，请原谅。”
看着男人隐隐浮动醋意的脸，九冥心底暗笑，道：“没有不敬之处，倒是一位十分可爱的弟子。”
看着男人冷下的脸庞，她也不在意，转身施施然往药园门口走去。
“九冥！终于找到你了！”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长长的墨发披在雪白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气势清绝又迫人。
那人满脸欣喜地走到文清峰师姐身边，吴香只听美人师姐道：“牧宗，你不要总是来找我，你师父会生气的。”
“不管他。”男子撇了撇嘴，眉梢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眼睛专注地看着九冥，余光一丝不曾分给旁人。
他们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走了，吴香还在原地发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冥师姐和牧宗师兄吗？”吴香喃喃道，满脸都是未褪去的惊艳。
她像是忽然醒过神来，兴奋对陆修文道路：“修文，修文，你看到了吗！他们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吴香进宗门以来，见到的大人物甚少，除了一个长玥，就没了，所有厉害人物的音容笑貌都是在弟子间流传闻说的，今日第一次见到传说的人物，近距离感受那内门顶尖弟子的风采，吴香整个人像要炸了。
高兴异常。
“今天怎么这么幸运……”吴香后知后觉地发现陆修文的不对劲，“修文，你不高兴吗？”
“嗯。”陆修文冷冷的应了一声，转身往木屋的方向走去，看也不看吴香一眼。
吴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陆修文总是温温柔柔，包容没脾气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生气。
她一下子意识过来自己是个有道侣的人了，夸别人的时候也要顾及一下道侣的情绪。
唉呀……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无奈又甜蜜地跟了上去。
“修文！”
甫一进门就直接扑到陆修文身上。
陆修文推开她，但吴香抱的紧，没有推开。
吴香心底偷笑，心知他若是真心想推开绝对不会这样。
“抱歉呀。”吴香埋在陆修文胸口，闻着他不知名的清冷香气，软软道：“我今天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嗤，哪里不对，不是刚看过两个非常好看的人嘛，不是该高兴的吗？”
“非常好看”被人着重碾读。
吴香被这个嘲讽冷漠的语气惊了一下，随即越发愧疚道：“我就是……虽然这样，可是你是不一样的啊。”
她越说越小声：“就算他们再好看，也比不上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说到这里，吴香莫名有些委屈，眼睛泛上一丝泪意，紧紧抱住陆修文。
“……”
一只手抚上吴香的脸，陆修文眉目偏凉，眼眸像深潭，冰凉地却又不容拒绝地漫流淌进吴香心底。
她听到一声叹息。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姣花落水，浮云生春。
我怎样？迷迷糊糊间，吴香忍不住想。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让我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要说：怕有人不理解，我决定解释一下，对，他们亲了。
第13章 十三
一年只有两次常规检查，下一次检查是好几个月后了，吴香有些无所顾忌起来。
她不仅种了萝卜，还种了小白菜，空心菜，豆芽之类的。
陆修文好奇，她哪来这么多种子。
“我娘送来的啊，我还有好多种子没有种呢。”吴香理所当然道。
“说起来，我还要给我娘写封信，我有点想吃火锅了，希望我娘能带点汤料上来。”
“……”
陆修文其实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吴香在想什么，就好像，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进宗门修仙以后还会与凡俗之人如此亲密的。
吴香的娘每年都会托人送东西给吴香，吴香也每次都欢欢喜喜地接受了，时不时还会写信回去。
在陆修文看来，吴香母亲送来的东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废物。
确实，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那些菜种，粗质的吃食，还有凡人缝补的衣物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
所以陆修文看到吴香这样满怀欣喜地期待十分不解。
但也正是她与别人的这份不同。让他觉得她更可爱。
她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修仙者，但一定会是一位合格的道侣。
陆修文想着，对上吴香时不时瞥来的眼光，微微地笑了。
托人把信送出去后，吴香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适合修仙。”
她还记得师父说出这句话时失望的眼神，还有当时自己身体的冰凉。
吴香是师父从她的娘身边要过来的。
那时吴香才十岁，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女，和母亲相依为命，整天除了做农活还是做农活。
一位路过的修士偶然发现她的筋脉奇佳，断定是个资质上好的苗子，便问了她母亲是否愿意让自己女儿拜她为师。
修仙，那不是可以变成神仙吗？
母女二人只觉被天命顾眷，忙不迭应了。
那修士也是才突破，心血来潮有了收徒的打算，一时也忘了查探便宜徒弟的身体是否有其他问题。
待修士发现徒弟迟迟无法吸纳灵气之后，已经晚了。
入了宗门，录了名单，师徒关系已经坐实，修士不是冷血之人，做出承诺，就要实现。
修士要帮她踏入修仙之途。
吴香的根骨确实上佳，但因为长年的劳作饥饿，经脉没有发育正常水平，而且还有一些地方郁结阻塞，需要珍稀的各种灵药慢慢调养才能恢复。
虞俞，吴香的师父。总是面无表情，冷漠示人。她有十三名徒弟。但没有一个人和她亲近。
哪怕是她最为赏识的陆修文，除非炼丹也很少与她交谈。
吴香常常听到同门的人在背后说自己师父，偶尔也会为她打抱不平，只道师父对她尤其冷漠。
吴香想，其实不是她对我尤其冷漠，是她对你们太过温和，才会显得对我冷漠……而且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样一个暗地里被说为淡漠的人，会为一个连练气都无法入门的徒弟。耗费大量灵药为其炼丹，给其药浴，才让那人成功练气。
吴香知道，自己的师父很好很温柔。会偷偷关心自己徒弟。会暗地关注自己徒弟们的需要。
所以她说出那番话时，可能是真的失望了吧。
也可能是真的这么觉得。
吴香慢吞吞地往回走，心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更努力些呢？
又忍不住想，为什么又一定要这么拼命呢？她想修仙就是为了能够更自由更轻松啊。
可是像师父期盼的那样做的话。她岂不是要一直苦修下去吗？
她这样，总有一天能筑基的，筑基后多个百年寿命，她就满足了。
或许就是这样的想法让师父失望了吧。
“吴香？”
“师父！”吴香猛地抬头，惊喜又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