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丫鬟伺候,瑾梨也不在乎。
反正她也习惯了凡事自己来。
夏天炎热,她洗的是冷水澡,从院子里的井里提了水进到房间里。开始还害怕有人看到,但随后发现她这里相当于时府的荒凉之地,没有一个人来。
那水井虽老旧一些,但这里开始是作为时府女主人的院子的,自然不寒酸,耳房和小厨房都有,且配置还算高大上。
“王妃,老奴打搅了,只是府中有事,需要王妃去解决。”
第4章
这会儿瑾梨正要休息一会儿,门口不请自来一位婆子。
这婆子穿着颇为体面,带红的锦缎衣裳,头上戴了赤金簪子,手腕上也有一个碧玉镯子,面色微白,瞧着不是个常做活的,倒像是养尊处优的。
瑾梨一屁股坐起来,面对着那婆子,心想她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婆子微微皱眉,眼中那嫌弃之色虽藏得极好,但还是给瑾梨看到了。
婆子福身,略微弯了身子,带了抹讨好的笑:“王妃,府里柳儿姑娘前阵子落了水,这会儿又突然咳嗽,想着从外面请个大夫来为她看看,以免落下病根,免得日后让王爷责怪奴才们。今儿想起这事,奴才们又做不得主,特地来请示王妃。”
瑾梨坐着坐着,双腿交叉,摆了个二郎腿的姿势,落入婆子眼中便是大大的不雅和粗俗。
这婆子是柳姑娘身边伺候的妈妈,大家都叫她连妈妈,在时府中虽不是主人,但得势,一贯是个八面玲珑的,老嘴甜腻,会说话讨好人,混得是如鱼得水。
那柳姑娘是时戎的远方表妹,是当今柳贵妃的远房亲戚,据说是个容貌绝色的。因家乡遭了水灾,特意来投奔,柳贵妃怜惜,便让她留在时府中,要时戎好生招待。
虽说是亲戚表妹,但这意思够明显了,柳贵妃分明是有意撮合,让时戎纳了柳姑娘,可惜瑾梨前脚踏进来快了一些,还靠着儿子扶了正,不然,这柳姑娘深得贵妃喜欢,不定是有什么大造化呢。
柳姑娘全名唤柳絮,身子也宛如柳絮一般,看着是个弱不禁风的,但身段好,秾纤合度,容貌又是顶尖,倒是更加惹人怜爱。
只是这时戎不解风情,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收到房里用了。
也该说柳絮时运不济,来晚了一步,要是早来些,说不定就没有瑾梨什么事儿了。
柳絮上回为了勾住时戎,生生落了一回水,可时戎也不下去救她,让婆子下水救了起来,柳絮谋事不成,还耽搁了身子,落了个咳嗽的病症。
这不,突然又咳嗽了起来,想着拖下去不是办法,原想求时戎的,可时戎不在府中,一切事情还是握在瑾梨这个名义的王妃手上。
虽然不乐意,可为了身子着想,也要气一气瑾梨,便让连婆子来问问瑾梨。
这事儿确实是瑾梨这个王妃该做的。
但瑾梨名不副实,早就换了一个芯儿了,也不知道这婆子是谁,想着看病就看病,她难道还能做不让人家姑娘看大夫的恶人?
自然不能,她又不是真的瑾梨。
瑾梨满口答应,连婆子退下时还有些纳闷,她还准备和瑾梨耗上一耗的,磨一下子,最好闹到王爷那里去,让瑾梨落得个嫉妒的名声。
可没想到她才刚出口,这位就同意了。
瑾梨大大咧咧坐着,喝了口茶,拿了一把精致的象牙花扇扇风,天气也太热了些。
虽说她不是真的瑾梨,可方才那婆子这般不尊重她,分明是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现在开始还好些,若是长久如此,她如何呆的下去?
就单说冬天的热水,她就是没有的。
况且事事不了解,自己愿意做也没法子,还需想一个法子,找一两个丫鬟,要自己向着她,且又能使唤的才好。
话说连婆子回到了院子,把这事跟柳絮提了。
“老奴觉得王妃不太对劲,往日也是看不惯姑娘的,今天竟然同意了,会不会是暗地里想着坏招呢?”连婆子不得不怀疑。
柳絮软软地依靠在床上,像是没有骨头的一般,娇花照水,柔柔弱弱的。
她容貌极好,加上三分柔弱,面颊微粉,如在风中摇摆的早春桃花。
柳絮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下,连婆子忙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给她顺气,丫鬟呈了梨糖水上来,她喝了两口才感觉好一些。
“妈妈不用担心,她如今这般,还有什么脸面?”
为了个书生出墙,已经是丢尽了王爷的脸了。
柳絮不以为然,冷笑:“我若不是身子不得力,表哥眼里还会有她吗?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等我养好了身子,还有她的什么事情!”
光是长相,瑾梨就没法和她比。
她要是肯多用些心,表哥自然会把她放在心上。
“小姐,可是王爷留下她了。”丫鬟婉儿不无担忧地说。
她们都觉得王爷会把瑾梨休了,可事情来了个转折,听说王爷突然让她留了下来。
可这绿帽子,王爷怎么会想戴呢?
柳絮捏着帕子,心一狠说:“那是为了时墨,但表哥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可是我却不想等了,婉儿,你替我拿纸笔来。”
“姑娘这是……”连婆子不解看着柳絮。
“想必王妃想念她的情郎了,我就替她传封信。”到时候,表哥定不会原谅她的!
连婆子慈爱看着柳絮,说道:“还是姑娘有主意,老奴也帮不了许多,她虽是王妃,可哪里有姑娘来的尊贵,这个位置,坐着也是虚着的,招人讨厌,若是姑娘能坐上去,也不枉老爷夫人的教导了,老奴也算是对得起他们。”
柳絮笑着说:“妈妈放心,我不会让阿爹和阿娘失望的。”
连婆子忙着点头,擦掉泪水。
若不是双亲去的早,小姐也不会如此辛苦。
柳絮写了一封信,让婉儿出门找了个乞儿送到了一个地方。
而这些,瑾梨都是一无所知的。
她正在为选奴婢发愁。
管家大权在她身上,明面上是这样,但实际由府中的一个老妈妈管着的。
这妈妈是王爷的奶妈子,颇得尊重。
但这李妈妈最不喜欢的就是瑾梨,开始还好,特别是生下了时墨后,李妈妈对瑾梨很满意,觉得瑾梨虽然是庶女,但是有福气。
可瑾梨红杏出墙后,李妈妈便恨上了瑾梨,认为瑾梨不端庄,不配作为时戎的妻子。
李妈妈是个对时戎好的,但凡对时戎不好的事情,她都是看不惯的。
瑾梨撑着头,觉得头疼。
她手中的权力自从出墙后就移到了李妈妈手里,如今是人在屋檐下啊。
其实她也不怨,毕竟谁会愿意让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掌控着一个府中的事物呢?
虽然给她派了两个丫鬟,但是看那样子,倒不如不要的好。
瑾梨坐在床上,一时之间无计可施,自认倒霉。
门外站着两个丫鬟,胸丰腰细,也没个站姿,倒像是歪在柱子上一般。
她们不把瑾梨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瑾梨也不想看见她们,索性关了门,眼不见为净。
她在现代对这些人事关系最为头疼,也不懂得处理,一般都是逃避的。
现在也是如此。
她恨不得有个茅屋,有块地,自己一个人自食其力算了。
可也只能是想想。
瑾梨扯着身上的裙子,也不顾鸡窝状的头发,头埋进了被子里,如鸵鸟一样。
另一边,时戎回府了。
他先是去看了看时墨,再去的书房。
时戎看了信件,拿了本书准备看,宽大的袖袍落在桌上,随着移动垂下来,一举一动都是雅致风度。
面如冠玉,清风霁月。
时戎有着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自然是因为长得好看,且不染风尘,高高在上,像极了九重天上的神仙,让无数少女为之痴迷。
他看向时志。
时志抓耳挠腮,似乎很忍受不了了。
“主子,表小姐今天今天写了封信,让人传给了那书生,让奴才给截住了,您看。”
他从怀里拿了一封信来。
时戎脸色不变的接过来看。
上面是些思念之类的词语,还约了明晚来府中相见,好解相思之苦。
时戎把信还给时志,目光继续放到手中的书上:“放回去,不用理会。”
时志摸不清他心中所想,但是他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