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子虽不敢保证什么,好歹多派几个尽心尽力的过去伺候,太医院那边也叮嘱上,只要把人事尽到了,也许就不会让十三再留有遗憾了。
而十阿哥这么说来说去半天,倒是没一个出来站在他旁边的,也是纳了闷了,他们这几个兄弟除了十三十四是那块料,余下的可都没这方面的天赋,一个个的怎么看起来都很能接受的样子。
这便凑到九阿哥身边去嘀咕了句前世只有他们兄弟俩才知道的事。也是想借此来试探一下老九,要是他也跟自己一样,那也算是有伴了。要不然,就权当是玩笑话了,反正也无伤大雅。
九阿哥连想都没想一下,就呸了十阿哥,“你个下流玩意,要做那些腌臜事可别算上哥哥我。”心里却是在想,这老十果然也是重生的。再看看其他几个,眯了眼,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挨个试探,可要是发生了跟老十一样的情况呢,那他不是白白把自己给暴.露了。遂不管怎么说,哪怕是都已经心照不宣了,那层窗户纸说什么也不能去捅破。
而太子之所以会由着他们全都入营,自然也是有他的章程。
老八想去营里结交人脉他哪里不知,可如今的西山锐健营里,哪里还有人会留给他去结交,有的也只是不要命的训练。
太子相信,只要他们进去了,但凡有动歪心眼的,一个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第三一章
太子刚回到宫里, 索额图就撵了进来。
“索相这几日不是身子抱恙,合该好好在家休养才是。”太子正在书架那儿挑拣着什么, 也没怎么去招呼索额图。
索额图杵在书桌前笑着说:“一点小症候何足挂齿,我这也是想着皇上御驾亲征去了,朝廷里的大小事务,太子或将操持不过来, 这便进宫来看看, 有什么难办的事,还差遣给下面的奴才去办。”
太子便说:“索相有心了。只是如今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倒也没有什么棘手难办的差事。”
索额图就看了眼外面,凑近了说:“别的不论,明珠在朝廷里安插的那些门人故吏,太子可以趁机打压裁撤一二了。”
太子笑着说:“索相这话我可就有点听不懂了, 好端端的非得去打压他的门人故吏作甚。”
索额图就恨恨的说:“他此番随驾,不定在皇上跟前怎么编排太子的是非。还有大阿哥, 他可是跟着裕亲王领中路军的, 皇上这明显是要给他军功。咱们不得不防啊。”
太子哦了声, “我竟不知还要提防这些。可大阿哥出去是去冲锋陷阵, 也不是悠闲享乐, 都是真刀真枪, 流血流汗拼出来的, 皇上到时候要是论功行赏,那不也是应该的,我合该替他高兴不是。”
索额图就差在那儿拍大腿了, 很是恨铁不成钢道:“太子啊太子,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呢,他大阿哥要是真进了爵,那在朝班上可就有了参政议政的权利,到时候再晐管上一个紧要的衙门,你手上的权利就要被分出去了。”
太子这才略有所悟,不过,“索相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教我的,你说过我们兄弟要相亲相爱,荣辱与共,不离不弃。怎么这会儿就全变样了。”
索额图不过是说:“以前那是要做给皇上看,手足情深,”哼了声,“太子可不要忘了唐王的玄武门之变,身处皇室,何来真正的兄弟手足。你拿他当骨肉,他不定在背地里怎么想着害你。”
太子就震惊了,“索相是想陷我于不义?你若再持这种心理,往后也别来我这宫里了。”也是给气的不行,当下背过身去不再理索额图了。
索额图没料到如此,不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却是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该怎么判断就看太子自己的。倒也没以为太子真会拿他怎么样,不过做做样子罢了,这便就出宫去了。
而这一出,很快就传到了远在塞外的康熙耳里。
“这个奸贼。”中军大帐里,康熙一脚就踹了条几,“他可是太子的外叔公,怎就能如此教唆他们兄弟反目,这分明就是我爱新觉罗家的仇人。”
陈廷敬忙把伺候的都遣了,“皇上息怒。”
“子端你说,你见过如此卑鄙之人吗。”
陈廷敬不忙分说,而是就事论事,“索明二相相互倾轧由来已久,皇上早前也对他们结党营私之事,多次敲打,甚至弃用。他们真要是拎得清,就该及时收手,好好引导皇阿哥走上正途,而非变本加厉,三番五次教唆皇子明争暗斗。”
这也就是说康熙对待老臣,尤其是世族大家的容忍度都太过宽宥了,所以他们才敢这样有恃无恐,赌的不正是皇上不会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别的事也就罢了,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却是康熙最为忌讳的事情,这条线,谁也不可以去碰。
陈廷敬见康熙面露怒色,又说:“不过,也是难得太子是个心志坚定的,不轻易受旁人蛊惑怂恿,还是以前那个纯良的太子。”
说到这里,康熙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点,这便拢着手说:“胤礽的人品,朕还是能信得过。这几年不但主动削减了东宫的开支用度,就连仪仗也是降回到了太子才该配享的规格。”
“这也是太子深明大义,自身持正的表现。尤其是这几年,太子的行止越发的有君子风度,往各部坐班研习从不妄自尊大,还十分的虚心有礼,各部官员亦是交口称赞。”
说了这么多,倒也不是虚夸太子,“太子如今已然成年,办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早前山西遭了那么大的灾,他不畏酷暑,不惧疫情,身先士卒,终日奔走受灾各村县,短时间内妥善安置了灾民几万人之多。说实话,当时那种情况,连微臣也不敢确保能不出事。太子他却是把事情都给办下来了,而且还办的这么利索妥当。”
康熙还真是从来没听陈廷敬这么夸一个人的,像他这种擅长明哲保身的汉臣,最怕就是跟宗室扯上边。如今竟然不吝夸奖太子,可想这也是真的对太子折服了。
听了这么一通话,康熙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也知道陈廷敬这么说的用意,惩戒索额图自然是在所难免。但现在,却是让人去把明珠叫了来。不为别的,竟是把索额图的事当面说给了他听,就是要看看明珠如何应对。
而这些事,太子也没有瞒着舒妍。他也合计过了,与其让舒妍这么整天的在那儿提心吊胆,倒不如把自己的这些事都让她知道,一来可以省了她再费心去打探,二来也让她更直观的认识到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到底还需不需她去那么担心。
所以听了这么一番话,舒妍都有点不敢相信,“爷真是这么对索额图说的。”
李吉站那儿笑着说是,“主子爷还说了,往后都不允许赫舍里家的再进咱们毓庆宫来。”
这是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想维持了。可太子一党中,索额图父子三人不是最重要的存在么,如果太子在这个时候就同他们保持了距离,甚至直接弃用了,那以后就未必会有不好。
带着这些疑问,舒妍还特地去请教了太后一回。
太后倒是不见怪的,“你以为太子的心里没点成算呢,他也不过是在等合适时机,要不贸贸然的跟赫舍里家交恶,皇上那里或许也不会向着他。”
舒妍恍惚明白了过来,“祖母的意思是,这事……”皇上也知道了。
太后可不回答这个问题。那皇上远在塞外,怎么就能对京城里的事了如指掌,可不就是在留了眼线嘛,要不怎么太子这边才刚跟索额图闹了个不愉快,没几天皇上的口谕就来把人给召去了。
不过这会儿也不管那人奔去塞外是死是活,还看着外头云雾散去,天光渐明,就敦促起舒妍来,“趁着今儿无风无雪的,就出城去吧,省得在城里不让人省心。”
“祖母要不一块儿去吧。”舒妍诚心相邀,“据说城外有些地方的桃花都开好了。”
太后说:“你当避痘是去赏春踏青呢,不过是换个院子居住罢了。你去吧,我懒得动了,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舒妍便不多劝了。不过回宫看着宫人在那儿收拾行李,才问太子,“去城外真是只能在庄子里待着呢。”
“那你还想往哪去。”太子在那儿挑拣着紫毫,“咱们的庄子大着呢,够你新鲜上一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