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李景离开的方向空空如也,就连过路百姓都没有一个,哪来的人?还太子的人?
墨连瑾收回视线,揽住苏离掠上马车。
今天驾马车的还是昨天的官差,孟仵作没再陪着。
马车行驶出去一段距离,墨连瑾不动声色把马车窗掀开一些,示意苏离看。
苏离只往外瞥了一眼,立刻看到几个行迹可疑的人正在后面跟着。
墨连瑾把马车窗关上,眉头拢成一团,“他还是不肯罢手。”
苏离咬了下唇,“总有一天够他哭的,只顾着把我们当成眼中钉,却不知道后面还有个如狼似虎的墨连韫。”
墨连瑾不语。
苏离看他,想了想,还是问出口,“这一次,你还打算息事宁人么?”
上一次在下河县,墨连瑾只保留了杀手的令牌,打算回京再去敲一敲墨连宣。
可墨连宣派出来的人,又追来了广永县,简直就是一群赶不走的苍蝇。
再用息事宁人四个字处理,恐怕以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他们若是动手,留活口,送入京!”墨连瑾一字一句,清冷而出。
苏离点点头,“其实你越是为大局着想,他越是觉得你不敢拿他怎么样,这样压根起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反而助长了他的气焰。”
墨连瑾看着苏离,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只是……
马车到了饭店门口,虽然丧事没有大办,但广永县里那些追逐桑桑的人,都自发前来吊唁,苏离跟墨连瑾走进去的时候,后院挤满了满满当当的人。
好几个人在为了抬棺的事争执,谁也不肯让谁,都想在桑桑那留下好印象。
桑桑原本就是一身白衣,今天又在白衣外面披了孝服,小脸柔弱憔悴,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繁星见到苏离,走过来护在她身边。
长笛跟青木两人也走了过来,被墨连瑾带去了外面,再回来时,长笛青木都已经不见,只剩下了墨连瑾一人。
墨连瑾没主动说,他让长笛青木去做什么,苏离也没问起。
到了时辰,棺木开始往外抬,桑桑抱着牌位,走在最前面,苏离跟墨连瑾隐在人群里,在后面送着。
下完葬回来,所有人散开。
桑桑脱下孝服,只在发髻上别了一朵白花,把牌位好生收在包袱里,跟饭店里的人告辞后,随苏离去了县衙。
柯书民也是桑桑的粉头,见这么大个美人住进了自己府里,那兴奋劲,不比去桐溪村拜见墨连瑾的时候轻多少。
苏离留在桑桑住的房间,看了眼她垂眸不语的样子,“虽然你干娘让你跟着我去都城,可我还是想问一问你,如果你不想去,还是可以留在这的。”
桑桑突然抬头,对上苏离的视线,“那日救下我的人,是你的人对么?”
苏离一怔,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天巫族的人来袭,是浮生救下了差点命丧刀下的桑桑,这个问题,她该怎么答?
桑桑执拗的又问了一句,“请你如实告诉我。”
苏离抿抿唇,“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随你去都城,不会给你添麻烦。”桑桑瞬间就有了自己的决定,“干娘拜托了你照顾我,也同样叮嘱了我要帮着你。”
“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以后就叫我苏离吧。”
桑桑点头,“我知道你在忙着广永县的案子,你去忙你的吧,我也需要时间平复自己的情绪。”
苏离起身,离开桑桑的房间,让繁星不用跟着,先下去休息。
这几天她帮着桑桑准备白事,应该累得不轻。
繁星下去了,苏离回到卧房,却没看到墨连瑾。
她又去了大堂,还是没人。
她百无聊赖,坐在大堂里翻看珠花这个案子的记录册。
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看过去。
案发时间,应该是在珠花跟李大财争执的期间。
等等……
苏离眯了眯眼,十二年前的案子,根据黄之梁的口供,可以推断,是纪扬的大儿子意外撞见每个死者流露出不想活的举动后,才受到刺激,开始做案。
珠花的这起案子,凶手的作案手法,跟十二年前的凶犯几乎一样,能不能逆向推断,十二年前,凶手见到过凶手行凶的过程?那画面就成了他的魔障?
同时,在珠花跟李大财争执的时候,凶手就在当场,才会受到刺激,做出了跟凶手一样的举动?
她腾的站起身,正准备去地牢里再审审李大财,墨连瑾却皱着眉,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374章 终于,成他的人
墨连瑾坐到苏离身侧,只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苏离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这样直接的眼神,虽然里面没夹带危险或冷冽,但她还是被看得头皮直发麻,有种像是被看穿,赤果果的坐在他面前的错觉。
墨连瑾这才开口,“我让青木长笛去联系自己人,得到了一些消息。”
“嗯?”苏离等着他的后话。
“苏浅月……如愿嫁入太子府成了侧妃。”
苏离张了张嘴,难怪墨连瑾会皱眉,苏浅月一旦嫁入太子府,那就说明,苏临成倒向了太子那边。
而太子的目地,是想逼宫上位,最后等待将军府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虽说她已经跟将军府分离开,没有什么往来,但她始终占着原主的身体,身体里流着的血是苏临成给的。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消息?”苏离压着情绪,再问。
“都城里的防卫,全部暗中换成了苏临成的人,有些人借着准备万寿的由头,进了宫,布在各个要处。”
“他们,还真就敢做了?”苏离冷笑了一声,“在行宫的时候,那么好的机会,墨连韫都犹豫不决,最后放弃,在都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太子居然敢那么明目张胆?”
“这个万寿节,应该不好过了。”墨连瑾抬手抚上苏离的脸,“你当真无事?”
苏离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苏临成向来对我很坏,我却不计前嫌的救了他两次,他的荣耀,是母亲以死替他换来的,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这些,足以还清他的养育之恩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便开始筹谋应对了。”墨连瑾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股戾气。
苏离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推测,“我要去地牢一趟。”
“我陪你。”
两人一起去到地牢,几天不见,流里流气的李大财,彻底蔫了。
被官差带进问讯室,跪下后就开始痛哭流涕的求饶,“珠花真不是我杀的呀,王妃娘娘明察,我就是想要钱,不想要命的呀。”
“你再哭,案子破不了,你就得替凶手顶罪。”苏离吓了他一句,实在不喜欢这么个嗜赌如命的软饭男。
李大财的哭声一止,跪在原地巴巴的看着苏离。
“我问你,当天你跟珠花争执的时候,周边都有些什么人经过?”苏离语气偏冷,“你最好仔细想想。”
李大财苦着脸,想了又想,“当时西小街上并没什么人,路过的,也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我……我说不出来。”
苏离无语,只能抬手让官差把人带下去。
回到县衙上面,正好柯书民从外面回来。
苏离让他写个告示出去,征集在珠花被害那天,在午时去过西小街的人。
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等字。
入夜,天气隔外的闷,连一丝风都没有,看样子,又有一场暴雨要来。
整个县衙安安静静的,有人已经陷入梦乡。
苏离把衣服都脱了,只剩下里面的里衣里裤,又把裤腿袖子都卷起来,可还是挨不住热浪。
她坐在窗前,巴巴瞅着外面,就希望老天能开个眼,送进来一阵风。
墨连瑾在桌前书写着几封密件,写完后,才发现苏离无比暴露的坐在那,葱白的手脚露出来且不说,一只手还把衣领子扯开,另一只手拿着扇子,使劲的往里面扇着。
他喉头一滚,起身走过去,半倚在窗边,慵懒的看着她。
苏离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哈着热气问他,“你忙完了?”
“嗯。”
“那我们赶紧把烛火灭了,这大热天的还点团火,我都快被热得喘不上来气了。”苏离大咧咧的起身,要往烛火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