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回到家,古倾笑着和她挥手,“回家时候慢一点,注意安全,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柳西亭比了个ok的手势,脚一瞪,很快就骑出了古倾的视野。
家里没有人,古城也没回来,她换了鞋子就钻进了房间,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开始做,作业不多,只有一张数学卷子。
她拿出笔,又拿出本子打算撕一张出来当验算纸,本子打开,上面有几个字。
是她不久前写下来的。
一笔一划,字迹清晰而工整。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
跃渡酒吧。
在最右边,一处被黑暗笼罩接收不到多少光芒的卡座里。
陈九生靠着沙发靠背,头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程坐在他旁边,对面坐着沈臣和李一淮。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九生今天又抽了哪门子的疯,下午课都不上了逃课来酒吧就为了坐着发呆。
沈臣招呼服务生来,“来一瓶山地红波特酒。”
酒很快上来,沈臣倒了四杯,把其中一杯推向陈九生,“生哥,来,喝酒。”
路程拿起来直接喝了一口,“不是生哥,你在这发什么愁呢?你这成绩考这么好,你家老爷子也不会把你拎回去,你这就算定在锦城了,这第一步做好了,剩下的就是找人,我还不信,两年咱还找不到一个姑娘?”
陈九生坐好,弯下身握住杯子,指尖摩擦着杯壁,他盯着被子里暗红色的酒,低低的问出来:“如果,我心里喜欢上别的姑娘了呢?”
如果,他喜欢上别的姑娘了呢?
他之前一直不确定,到了现在,这句话突然说出口,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沈臣和路程异口同声的叫出来:“啥?”
就连一向淡定的李一淮都坐不住了,“生哥,真的假的??你喜欢上那个班花了?不对,你不是把人拒绝了吗??”
陈九生拿起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是她。”
路程懵了:“你身边还有别的姑娘出现?我怎么不知道??”
陈九生:“你见过。”
路程更懵了:“我见过?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点怀疑我自己了。”
“我们在大排档躲雨那天晚上,你说的那个美女。”
路程想了想,突然张大了嘴巴,“卧槽!你怎么跟人家勾搭上的??我当时说人家好看你不还无动于衷吗?”
李一淮清醒了些,很快恢复了淡定,“其实我很好奇,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姑娘,你连人家长什么样你都没看见,就因为人家救了你一命,就看见那么一颗痣,你惦记了快十年,你说你到底是想感谢她,还是你想娶她?”
李一淮的这段话,像是一记锤子,将他从自我混沌里打醒。
在没遇见古倾之前,他一直的想法都是,来到锦城找到那个姑娘,他想那么个心思善良的小姑娘,他一定会喜欢。
如果可以,他想给她最好的爱,他想用一生来报答她。
这是他一直认为的最好的感谢方式,殊不知,这两点本就不该被搅和在一起。
没有人说过,感谢就一定要用自己来报答。
况且,万一人不喜欢他呢?
两厢情悦,才该在一起。
但现在,他已经偏离了轨道,就再不可能去伤害那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
……
此时,就坐在他们身后卡座的夏含之,在听见李一淮那句话后,整个人都惊住了。
——就因为人家救了你一命,就看见了那么一颗痣,你惦记了快十年。
她想起班级里今天下午的那个传言:陈九生心上有一颗朱砂痣。
朱砂痣、快十年、救了一命。
把这三条连起来,她瞬间想到了一件事。
十年前,有一天她和古倾一起到茵河玩儿,遇见一个小男孩落水,古倾想要直接下去救人,但她害怕,她拉着她说找大人来,古倾说来不及了,挣开她的手,飞快脱了身上那件宽大短袖,穿着一件小吊带就跳了下去。
她费力的把人救上来,自己也快要丢了半条命,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夏含之去叫人,古倾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把小男孩胸口里的积水压了出来,而后就倒在了小男孩旁边。
因为这件事,古倾回家被骂了一顿,她妈妈是个思想封建的女性,从那以后再也不允许她穿暴露的衣服,就连她热爱的游泳都不让她去。
她家也很快搬了家。
后来,她记得那个小男孩回来找过古倾,但是那时候谁都不知道他是谁,他的描述更是让人觉得奇怪,那个地方偏僻又保守,谁会知道哪家的小姑娘左胸口有颗红色痣。
这件事很快过去,后来她家也搬走,从那以后,这件事渐渐被她淡忘。
原来,陈九生就是当初被古倾救起来的小男孩。
原来他来锦城,就是为了找她。
她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心中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古倾总是这么好运?
长了一张让人嫉妒的脸,还有一个这么优秀帅气的人,为她而来。
她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古倾的的电话号码:“倾倾,你在家吗?”
第17章 美而不自知
古倾接到夏含之电话时,刚写完作业,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她这张卷子整整做了一个半小时。
伸了个懒腰,手摸上后颈,慢慢揉着,听见夏含之的话,漫不经心的应着,“在,怎么了?”
夏含之对着面前的人打了个手势,捂着话筒位置往出走,等走出了酒吧才说:“倾倾,我家热水器坏了,但我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浴池洗澡,你可以陪我吗?”
古倾揉着后颈的手一顿,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深蓝色的夜空,寥落几颗星辰正在闪闪发亮,月亮很弯,发着浅浅的皎白色的光。
外面好美,她有点犹豫的问她:“现在吗?”
“是,可以吗?我去你家找你。”
古倾想了想,她并不是很想去洗澡,但她很想出去走一走,但这么晚了,李女士不会放她出去,但如果夏含之来找她,李女士估计会放她出去。
想到这,她还是答应下来:“好,我收拾一下。”
把作业装好,她从柜子里翻出很久没用过的洗漱包,简单的把洗漱用品和一些洗澡必备品装了进去。
想了想,又拿了套干净的衣服,装进防水袋里,做好这些,她静静的坐在床上等着夏含之来。
八点过五分时,夏含之急冲冲的敲响了古家的门。
古倾连忙从床上下来,耳朵贴上门。
是李女士开的门,两人说了两句话,听不太清,她只听到李女士最后笑着说:“她在房间里呢,洗完给就古城那小子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们啊。”
古倾听到这,赶紧又坐回床上,等着夏含之来敲门,然后再乖乖的拿着东西和她顺利出门。
接下来的情况都很顺利,两个人成功走出了古家的门,直到下楼出了小区,古倾才轻轻松了口气,抬头望着夜空,她开心的弯了嘴角,“含之,今天的夜色好美。”
夏含之看了眼夜空,黑突突的,并没觉得哪里很美,但还是应了声:“是啊。”
她看向古倾,应该是因为一会儿要去洗澡,所以她现在并没有戴那个黑框眼镜,这样看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她长长弯弯的睫毛,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了星辰。
好美。
夏含之猛地移开目光,低头看路,心里那个在打电话前快速成型的想法,在心里晃了晃,很快再次被肯定。
从她和古倾相识以来,古倾一直对她很好。
古倾生的好看,但有一种人,单纯,美而不自知,说的就是她。
小学时候,她因为与众不同的美丽而遭人排挤,她那时候一面心疼她,一面却没有勇气救她。
她看着那些女孩子对她不好,弄脏她的校服,划坏她的作业,偷偷剪掉她的头发,看着她从未见过的古倾狼狈的样子,她竟然觉得,莫名的好受。
她就这样两面纠结着,直到古城发现,拉着她去剪了头发,给她戴上黑框眼镜,将她变成一个平淡无奇的模样,她才脱离了这种自我纠结。
但随着她们渐渐长大,女大十八变,她也变得亭亭玉立,在外面,总会有人夸她长的美,那时候她心里一边承受着这样的赞美,一边又怕别人发现了古倾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