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面无表情:“没有。”
“还说没有,脸都快耷拉成长春面那么长了。”顾淮笙退开一些,顾自慵懒地往车壁一靠:“好了好了,别生闷气了,你若不喜欢,那我以后不闹你就是了。”
顾淮笙说完,就把脸转到了另一边,明显情绪也低沉下来。虽然嘴角扬着,眼底却没有粲然灵动,整个呆愣放空的状态。
赵越这时才意识到顾淮笙误会生气了,可他就是个嘴笨的,哄人这方面更是不擅长,以至于盯着顾淮笙的侧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到了乔家,都没再说过话。顾淮笙是不想说,赵越是想说找不到切入口,几次嘴巴开合,都给闭上了。
还是门房帮两人打破了沉默。
“是烎王和顾大人呐?”门房把门敞开,恭敬地把两人请进门:“唉,顾大人,您鞋脏了,您等等,小的这就给您擦干净!”
门房本来是想献一把殷勤讨好贵人,谁知道旁边那位贵人比他行动还快,直接就蹲下去,掏出手帕给顾淮笙擦起了鞋子。这行为,直看得门房满脸惊悚,险些把眼球给瞪脱眶。
烎王是谁?
世袭承爵的亲王!正宗的皇亲国戚!
这样高高在上只可仰止的人物,居然跟个大臣擦鞋!
真是……太太太震惊了!
其实不止门房被震撼到了,顾淮笙也几乎被赵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飞天灵盖,低头瞪着人,久久没回过神来。
唯独赵越,跟个没事人一样,擦完就站了起来,面色平淡语气温和:“好了,走吧。”
说完,转身就走在了前面。
顾淮笙手指挠了挠耳根儿,懵圈儿地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走出视线,门房才妈呀一声,回过了神,只是那黝黑的脸上,表情丰富极了。
“你……”好半晌,顾淮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王爷,以后别那样,让人看了……不好。”
“哪样?”见顾淮笙终于肯说话了,赵越双眼都跟着一亮,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侧脸,像是看不够似的。
“刚才那样。”顾淮笙清了清喉咙,竟是后知后觉地赫然起来。
“哦。”赵越微不可查地勾勾嘴角:“你说擦鞋啊?”
顾淮笙瞥他一眼,点头,再瞥一眼,皱眉不解:“你笑什么?”
“嗯?”赵越赶紧把笑意收敛,但看向顾淮笙的目光却蹂着动人碎光,一双俊眸矍铄炯然,直击人心:“没笑什么,就是……我赵越怎么样,与旁人何干?你我是你我,何必太过在意旁人怎么看?顾大人以前,可不是个在意别人想法的人,怎么现在倒是在意起来了?”
顾淮笙看着赵越的眼睛,被那光芒闪得,心脏都彷佛遭了一次重击,震得大脑空白心口发麻,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就接下话来,却还不如保持沉默呢,起码不尴尬。
“哦……”
将顾淮笙的反应看在眼里,赵越眼里笑意更浓,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往前走。倒是每次都会在有台阶的地方,伸手扶一下顾淮笙,提醒一句小心。
顾淮笙是个赫然不过三息的人,再赵越第六次提醒他小心时,他眉眼一弯,转头就冲人笑起来。
“笑什么?”赵越被笑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顾淮笙眨眨眼:“原本以为烎王很好看很好看,今天发现,哪里只是很好看,分明是人间绝色啊!”
“你又……”赵越耳朵又是一红,下意识张口就要怼,但想到两人才破冰,又给咽了回去:“算了。”
赵越不接茬,顾淮笙自个儿闹着没意思,笑了一会儿便将心思转到了正事上:“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那应该就还好。”赵越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顾淮笙赞同点头:“也是。”
话音刚落,抬眼就见乔仁义朝这边走来,两人直接加快脚步走过去。
“乔兄没出去?”顾淮笙拱手一礼,问道。
“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正想去顾府呢,二位就来了。”乔仁义回了一礼,又朝赵越行礼,这才直起腰接着道:“顾大人是来看顾将军的吧?”
顾淮笙颔首:“叨扰了。”
“哪里的话。”乔仁义转身就跟着两人一道往回走。
还是顾淮笙想起他方才的话主动问:“你方才说要去顾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嗯。”乔仁义点头,却是左右看看,没有继续说。
顾淮笙跟赵越对视一眼,便没再追问,暂时将这话题给翻篇揭了过去。
“我大哥他情况如何?”走了一段,顾淮笙问道。
乔仁义表情轻松:“顾将军身体底子好,昨晚发了两次高烧,硬是扛过来,李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伤口也没坏,只要细心将养,应该没问题。”
听到乔仁义的话,顾淮笙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三人到的时候,顾淮准正在喝药,看他们就示意顾淮阳把药碗给他,然后接过去,仰头就一口闷了。
“烎王。”顾淮准先是冲赵越打了个招呼,随即才看向顾淮笙:“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顾淮笙无语:“就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死不了。”赵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受用,嘴角都微微挑出个轻微的弧度:“家里还好吧?”
“家里一切如常。”顿了顿,顾淮笙拉过凳子在床前坐下,看着顾淮准脸色严肃的问道:“伏击你们的人,大哥怎么看?”
其实这问题,顾淮准昨天就说过,只是没到具体,今儿被顾淮笙再度问起,就像是某种提示,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
“奴儿怀疑,军营里有内鬼。”见顾淮准抬眼看来,顾淮笙接着往下道:“而且这个人,大哥应该熟悉。”
“谁?”顾淮准问。
顾淮笙笑了笑:“茅子蹇。”
这答案似乎让顾淮准有些意外,他沉默了许久都没再说一句话,就跟定格一样。
顾淮笙也不打搅他,就让顾淮准自己理清思路。须臾,在顾淮准再次看来时,他身体明显有一个前倾的轻微动作。
“其实……”顾淮准语气低沉:“我怀疑,那些人跟皇室有关,谁不知道,但伏击我们的那些人,从招数及武功路子看,我可以肯定,是大内高手,所以,背后之后身份恐怕……”
顾淮准没有说完,却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赵越。
顾淮笙顺着顾淮准的目光,也转头看了赵越一眼,兄弟间的默契,无非多言,便已明了:“大哥与我想的差不多。”
“你也……”
顾淮笙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动手的,未必是单一的一方势力。”
“哦?”顾淮准挑眉,坐的久了伤口疼,他皱了皱眉,稍微躺下去一点。
“我觉得,权势角逐,借力打力。”顾淮笙道。
第79章 嫁那什么随那什么
被兄弟俩瞥着,赵越脸上没什么表情,负在身后的手却下意识攥了攥,嘴角下撇,垂眼掩住了眼底的自责。
“顾家原本是不参与这些纷争的。”顾淮准将赵越微妙的情绪看在眼里:“不过现在看来……从今往后,我顾家跟烎王府,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得仰仗王爷照拂了。”
“是我连累……”
“跟你没关系。”赵越话才出口,就被顾淮笙打断:“便是没有你烎王,顾家也注定不可能真正如愿做到,独善其身,是大哥太过相当而然了。”
顾淮准瞪了胳膊肘往外拐的顾淮笙一眼,却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事实。
“淮笙说的对,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如此。”说到这,顾淮准叹了口气:“再者,我这不争气的弟弟认准了你,这浑水,不淌也得淌啊!”说完瞥一眼顾淮笙,无奈的笑了。
顾淮笙被调侃也不在意,反而眉眼染春好不得意,那荡漾无边的德行,看得顾淮准着实心塞的紧。
“对了。”顾淮笙忽然笑容一收,转头看向赵越:“私兵营的事……”
“哦。”顾淮笙不提,赵越差点都给忘了:“私兵营……”
“我也正是打算去顾府说这个!”一直充当透明人的乔仁义,可算找到机会插嘴了,见大家都朝自己看过来,他才感觉到尴尬,不过话既然抢都抢了,那硬着头皮也得说下去:“我打听到,那私兵营,跟萧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