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蹙眉头,黛玉垂下眼琢磨起是什么时候有了变化。
纪远澜见状,一时也猜不到黛玉怎么情绪一下变了。
“见过王爷、王妃。”
正在冥思苦想的黛玉忽地听到丁案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向门口,见着丁案拎着东西进来,而且一看竟然是一只鹦鹉,正抓着丁案的袖子不放,爪子也不老实的样子,看上去,竟是有些意思。
不过丁案弄一只鹦鹉来做什么?
抬头看向纪远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纪远澜吩咐的,不过养一只鹦鹉,亏得纪远澜想得出来。
“你这是怕我一个人无聊,给我寻了一只能学舌的鹦鹉来解闷吗?”黛玉起身,走到丁案面前,伸手拿了几粒瓜子放在手心,禁不住笑了一下,摊开手心放在鹦鹉面前,果然被啄走了。
手心有些痒,倒是不疼,不过这也就是鹦鹉还小,要是再大一些,吃食的时候没轻没重的,该啄得手心发疼了。
从前也见园子里有人养过,但黛玉一向对此不热衷,连侍弄花草也是闲来无事才会去修剪看看,哪里还会想着去养一只还得伺候的小祖宗,叫唤起来没完没了的。
回头看着起身走来的纪远澜,黛玉歪着头笑道:“真是给我解闷用的?”
“不喜欢?”
“谁要喜欢一只花花绿绿的鹦鹉,吵死了。”
纪远澜瞥见黛玉眉间的笑意,伸手牵着她,“真不喜欢那就让丁案自己养着,养成什么样是他的事。”
还拎着鹦鹉的丁案听见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就成了他的差事?
他费劲的去寻了一只幼年鹦鹉来,这会儿还得负责饲养?纪远澜可真会给他差事,吩咐起人来,可是一点不含糊。
“王爷,这鹦鹉可以送给别人。”
“买都买来了,送给谁?在凉州城里,和纪王府相熟的可不多。”
“……将军府?”
“顾青徵才三岁多,跟着鹦鹉会学坏的。”
这什么道理?
黛玉听两人说话,不由笑出声,拉了一下纪远澜的衣角,“你和丁案过不去什么,我又没有说不养着,潇湘馆里这么多人,还养不了一只鹦鹉了吗?只不过怕不是解闷来的,是给潇湘馆惹麻烦来了。”
养鸟可不是轻松地活,伺候起来比人还难伺候。
纪远澜伸手去逗|鸟,果然是不容易,小脑袋点来点去,想要啄纪远澜的手心都让纪远澜给躲开,几次下来竟然直接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边上原本还在笑话的黛玉见状不由得愣住,摇了摇头,“你瞧你,这是做的什么事。”
“丁案。”
丁案摇摇头,一脸无奈,吹了哨子把鹦鹉召了回来。
“王妃若是真的要养,这哨子交给紫鹃收着,平时要飞了,吹一声就会自己乖乖回来。”丁案拿着哨子,看着黛玉道:“不过这哨子只有这一个,可别丢了,丢了鹦鹉要飞走了,回不回来可就看它是不是个白眼狼。”
难得听丁案说这么多话,黛玉点点头,示意丁案把哨子给紫鹃。
紫鹃结果哨子,小心收起来,想起昨晚上雪雁的话,连看都不敢看丁案,生怕泄露了心思。
倒也不是不好意思,只不过是想起了雪雁的话,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离开大观园这么久,可还未仔细考虑过这个事情,她原本就想着一直伺候黛玉,可昨儿个雪雁提起了这事才想起了,她早已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从前身边一块长大的姐妹多少都是心里念着宝玉,更别提袭人那些和宝玉早有了关系的人,可好像只有她心思未开窍一样,打从在黛玉身边伺候起,心里便只想着黛玉了。
轻轻摇了摇头,倒是真不知该如何说了。
“紫鹃,我们把鹦鹉拿出去给其余人照顾着,你和我去一趟花园里,看看之前移栽的花可是都活了。”黛玉看向雪雁,“雪雁,我可把这鹦鹉交给你了,你可别教它胡说八道。”
“姑娘!”
雪雁不满道:“我哪有胡说八道。”
“平日里就你话最多,说起话来又没头没尾的,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瞧你这样子,下回出门带你,还得小心着你说话说错了。”黛玉笑着说道:“回来再和你说。”
“姑娘偏心眼,心里眼里都只剩下紫鹃姐姐了,我倒像是个多余的。”雪雁嘟哝着,“下回,我也闹闹脾气,看姑娘你急不急。”
黛玉走过去,伸手捏了捏雪雁气鼓鼓的脸,“真恼了?”
“恼了恼了,哄不好了。”
“那你先恼着,我一会儿回来再哄你。”黛玉说完见雪雁面上表情凝固,和紫鹃对视一眼便往外走。
见两人离开的雪雁气得跺了跺脚。
都觉得她好欺负!
纪远澜瞧着黛玉离开的背影,再看看丁案,转身往书房走,“去书房里谈。”
丁案点头跟了上去,不过倒是走了一半回头往刚才黛玉和紫鹃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别看了,人都走了。”
忽然听见纪远澜开口,丁案一怔,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有那么明显吗?不过纪远澜那双眼毒得很,看什么不是一眼就看明白了,能看出来不奇怪。
“什么时候打上人家的主意了?”
“王爷慧眼如炬,难道没看出来?”
“瞧是瞧出来一些,但我可不敢断言你什么时候打起主意来的,这事儿我看出来了,我看黛玉也差不多看出来了,倒也是不赖,好歹还是在王府里。”纪远澜走到桌后坐下,“府上的护院都安排好了吗?”
“轮班已经安排妥当,每个时辰都安排好了。”
闻言纪远澜点点头,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相信丁案的能力,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过——
他要和丁案商量的可不是这件事。
“有什么消息吗?”
“目前暂无什么消息,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凉州府衙那边,定期会有信件送出城。”
“送到哪?”
“是送到城内一家钱庄,再由钱庄送出去。”
“算下来我们到了也不过才不到十日,你就查出来这个,那一个月岂不是有至少四封信往外送?”
“应该是。”
纪远澜习惯性的敲着桌面,皱了一下眉,“既是这样的话,那或许,可以从钱庄那儿入手,不可打草惊蛇,闲来无事的话,也许可以让黛玉去转转,她常会无心插柳柳成荫。”
去钱庄里兑换银票是常有的事,黛玉近日正在查账,恰好可以借着这个借口去一趟钱庄里,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真要让王妃去吗?”
“张管事和账房那边查的账自是要核对的,既然是钱庄,能对接上的一定是城内号子比较大的钱庄,想来去那里也比较有信誉,所以黛玉一定会去那里,至于她去不去,你从旁撺掇下,问题不大。”
丁案一脸自己听错了的神情,不过一闪而过,随后点了点头,只觉纪远澜可真是把所有的差事都交给他了。
这是要让他取代张管事的地位吗?
“你那是什么神情?这王府里的事情还未步入正轨,自是要你来办,我可舍不得把你放在王府里做个管事,等这一阵子忙完,有人来接手你的事,你还和从前一样跟在我左右。”
“……我该写过王爷?”
“不必客气。”
瞧着纪远澜面上的笑,丁案无奈摇头,懒得再回话。
书房里正商量着正经事,黛玉和紫鹃这头已经到了花园,几个丫鬟见着黛玉和紫鹃一块来了,忙低头认真做事,生怕像上回一样做错了事挨罚,紫鹃瞧着年纪比她们年长不了几岁,可这教训起人来,连方嬷嬷都得往一边靠。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势,唬人得很。
黛玉看着丫鬟反应,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紫鹃,笑了笑。
“姑娘还笑话我,上回这是吵得不可开交,如今我可是做了恶人,府上这些丫鬟们瞧见我一个个跟见着了鬼似的。”紫鹃扶着黛玉在石凳上坐下,又伸手拂去桌面上的落叶,“我可委屈着,姑娘反倒是笑话我。”
闻言黛玉一脸笑意,故作不解道:“我又何时笑话你了?”
“姑娘倒是不认了,刚才还笑着呢。”紫鹃从过来的丫鬟手里接过了茶水,“凶就凶些吧,总归是要立规矩的,方嬷嬷教训不来人,只得我自己来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