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自己父亲一副教训云臻的口气,忙道,“爹,您喝多了,女儿叫人送您回去吧?”
林如海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云臻却忙拦着道,“岳父大人酒兴正浓,哪有你这样的?”他示意黛玉,“孩子们都吃饱了,你带他们回去吧,我和岳父再多喝两盅。”
黛玉便道,“先说好,若父亲说了你不爱听的,你不许记在心上。”
云臻瞪了她一眼,不予理会。黛玉便只好带着孩子们离开。
酒后,云臻亲自将林如海送出御花园,又喊来冷锋送林如海归家,“待林大人进门后,你方可回来。”
回到宫里,云臻原本想午歇一会儿,黛玉却过来,非要他说她父亲后来又说了什么?云臻只好搂着她道,“父皇一生,为了保住这个帝位已是格外不容易,上有太上皇,下有太子。他不得不培植大皇兄与太子斗,又不得不重用忠顺王与太上皇抗衡。父皇一生从未信过什么人,哪怕是母后,他也是想信任又不信任。等到后来,大皇兄无法与皇太子抗衡了,又培养我,期望我能站出来,偏偏我也有我的打算。”
“但不得不说,岳父大人把这些看得格外清楚,他教给我诸多为君之道,令我受益匪浅。娇娇,我何其有幸,有了你,也因你而能得岳父教诲。”
黛玉便觉得格外幸福,“这哪是因为我的缘故?若不是因为令父亲感到安全,他才不会和你说这些呢。好了,别感慨了,先睡会儿吧,我也有些困了。”
第二日是大朝会,云臻先是叫人念了一个折子,是三个月有人对现任陕西巡抚冯文杰的弹劾,云臻站起来道,“一共五大罪状,依朕来看,这还不尽然。”说到这里,云臻已是大怒,“威镇将军!”
陈瑞文跪出列,“臣在!”
“你是朕的舅舅!”云臻走到威镇将军跟前来,明黄靴子上的腾龙映入他的眼帘,只觉得云臻的声音如同一道道惊雷一般,在他的头顶炸响,“这一趟前往陕西,将冯文杰押解归案之事,就交给你了!”
林如海很是惊讶,抬起头来朝云臻看了一眼,见云臻眼里竟是腾起了浓浓的杀意,很是不解。紧接着,又听到他说,“今日是大朝会,朕已经命京中官爵在身者均要上朝,不知贾政是否来了?”
没想到,今日皇上点名的全是皇亲国戚之辈,文武百官们也很是不解,贾政忙跪出列,“臣在!”
云臻转身上了御座,“朕听说,令堂大人要觐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拒而不见,如今外头人都说,皇后娘娘不孝,可有这事?”
贾政茫然不知,不住地磕头,“臣,臣实不知有此事!”
云臻便冷笑一声,“这就奇了,前日在皇太后宫里,皇太后问起皇后,皇后也说不知。那这谣传究竟是从何而起的?冷锋!”
冷锋忙出来,他浑身甲胄,“臣在!”
“你着手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诋毁皇后。”虽说,皇太后并没有任何责问黛玉的意思,可是云臻却不肯善罢甘休,“不论这人是谁,一旦查实,朕严惩不怠!”
说完这事,云臻的语气稍微和善一些,“这几日,朕一直在和国丈交涉一件事,国丈大人非要告老还乡,朕未登极之前,国丈一直把朕当做子侄教诲,朕受益匪浅。如今朕方即位,国丈一不求封爵,二不求权位,只求能够为百姓做事,一再请辞,只想效仿沈孝卿先生,为教化百姓,造福民众,朕实感念国丈之胸怀,如何肯准?”
林如海上前来跪,云臻忙抬手,“国丈免礼!”却视依旧跪在地上的陈瑞文和贾政于不顾。
林如海方才站起身,弓着腰,“皇上新政伊始,臣敢不出力?请皇上择一苦寒之地,臣愿就任地方一职,将来还陛下一方富庶之地!”
穿书之红楼黛玉
第327章 清楚
谁能想到,堂堂国丈,两朝皇帝倚重的大臣,竟然会提出要就任地方官?况且还是专挑苦寒之地?很多人均是不解,林如海道,“臣乞愿久矣,还请皇上恩准!”
忠顺王顿时对林如海肃然起敬,上前来道,“皇上,林大人乃皇后父亲,后戚不封爵已是违背常理,若皇上果真任命国丈巡抚地方,更是前所未有之事,还请皇上三思啊!”
皇帝道,“朕记得当年在扬州,国丈曾与朕说过一句话,‘欲成事者,必先修其身,其次则是知人善任,善任之功首当成全其志向,方可同道’,如今,朕坐在这位置上,朕不求成千古一帝,但朕当致力于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读书人成就其志向,朕遵法度,循祖训,更重人心!”
他亲自下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林如海,“国丈年近花甲,愿上天能看在国丈垂垂怜民之心上,赐国丈永年,多为百姓做善事,以全国丈平生志向!”
贾政回到家里,连忙去见老太太。如今,老太太虽年事已高,可自从宝二奶奶生了个儿子之后,老太太抱了曾孙子,越活越精神了。这会儿,荣庆堂里欢声笑语,老太太身边围了王夫人、李纨和卫氏,正陪着宝玉的孩子说说笑笑。
见贾政来,老太太便叫王夫人把孩子抱走,“一会儿还抱来,今日就在这里用饭!”
人走空了,贾政犹豫片刻,便把敬德殿里发生的事说了,“儿子不知道这事到底因何而起?怎地就传出去这般难听,如今皇上震怒,儿子实在是无从辩解,还请老太太解惑!”
老太太仔细想,也觉得奇得很,“我还是在皇后册封大典上说想见皇后一面,多磕几个头,皇后那日说事太多,便没见。这件事……”她想了想,“我也没在外头说过,只说给你媳妇听了。”
贾政便回去找王夫人,“我也只和姨太太说了说,并没有在外头说起过。”
冷锋这边则去了凤仪宫,皇帝正在喝一碗,黛玉坐在旁边抱着珣哥儿喂吃食,冷锋道,“臣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薛太太和宁郡王妃说了,宁郡王妃又去找齐国公夫人说了,齐国公夫人进宫来与皇太后抱怨,皇太后才会问起的。”
黛玉朝云臻看了一眼,云臻一口喝尽了,将碗往桌上一放,“朕早就预料到了,传朕的命令,虢夺齐国公夫人刘氏的诰命,颁皇后懿旨,令刘氏闭门思过一年,抄《女诫》三千六百遍,并《金刚经》三千六百卷为皇太后祈福!”
黛玉顿时不淡定了,抬起头来,“母后那里怎么办?”
冷锋也是惊讶了,不得不为齐国公府说情,“陛下,这件事起因的源头不是齐国公夫人,臣倒是觉得宁郡王妃和薛太太不怀好意,即便是要惩处,也应该她们当头!”
云臻道,“朕记得以前多有人弹劾贾雨村,只因太上皇和先太子等护着,一直没有动他,你去查一下他做的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朝会上再来议处。”
冷锋问道,“那宁郡王妃呢?”
“传宁郡王进宫吧!”
云臻去了前殿,在东暖阁里,宁郡王进来后,已是等候多时了。云臻进来,君臣见过礼后,云臻叫宁郡王坐,“朕今天叫四哥进来,为的是一点家事!”
比起先皇死前,云宥已是憔悴很多,方才行礼的时候,虽然不习惯,好歹还是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头了。他不敢坐,只垂手站着,身上的朝服空荡了很多,忙道,“请皇上吩咐,臣无不尽力!”
云臻将事情说了,“听说是四皇嫂专程去找了齐国公夫人说了,说皇后初登后位,稚嫩不堪,不足以母仪天下,还该请皇太后多加指点。这是原话了,朕无半字更改,想一想,四皇嫂说的这话还颇有道理,朕一直不知,到底什么样的才堪配后位,难道是四皇嫂这般的?”
云宥噗通跪下来,“皇上,这蠢妇多次悖逆,臣早有心休妻,只是碍于几个孩子,不肯叫他们没了体面。这一次,她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臣岂肯轻饶!”
云臻摆摆手,“皇兄误会朕了,休妻就不必了,到底是父皇当年为皇兄千挑万选的人,如今父皇尸骨未寒,皇兄便休妻,外头的人不知情,以为是朕残害兄弟手足,这样的名,朕可不背!”
云宥默了默,“臣愚钝,请皇上明示!”
云臻道,“朕才说过,这是家事,若今日是林氏得罪了四皇嫂,皇兄来找朕,朕必然也会处罚林氏。反过来,也一样,所以,朕才会找来皇兄,相信皇兄必定能令朕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