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冯氏是进不了宫的,皇太后躺在床上骂着,荣妃亲自熬了药,去给皇太后喂,黛玉要上前替,才要接过药碗,突地就觉着胃里涌起什么来,忙捂住嘴朝边上干呕去。
荣妃见此,心头一急,突地又一喜,吩咐黛玉跟前伺候的,“还不快扶你家王妃一边儿歇着去。”又吩咐玉筝,“去把林医正请来给王妃诊脉。”
里头,皇太后听到了动静,荣妃端了药碗进来喂药,问道,“臻哥儿媳妇怎么了?”
荣妃忍着欢喜,“才有些发晕,瞧着大约是没事的。”
大皇子妃孙氏,三皇子妃谢氏和五皇子妃张氏均在旁边,听了这话笑道,“别是有了孕了吧,如果真如此,八弟妹可真是有福气,娘娘也是有福气的。”
恰好黛玉也的确阵阵地头晕,歪在了榻上。一时,林医正赶了过来,才到,云臻得到了信儿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待诊脉了,果然是喜脉,林医正也跟着欢喜笑道,“王爷,老臣这次可是要讨个赏了!”
云臻欢喜不已,只如今两宫都在用药,云臻便是高兴也不好表露出来。他起身过来,捏了捏黛玉的手,松开他,进了皇太后的内殿,跪下来请道,“臣孙给皇祖母请安,给皇祖母报个喜,臣孙要当父亲了!”
皇太后听了自然是高兴,一面叫赏黛玉一面道,“这也算是这些日子来,唯一叫我欢喜的事了,那孩子是个有福的,服侍了我这么多日子,从未懈怠,你今日且把她带回去,好生养胎,争取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安嫔在一旁听了笑道,“我这表妹也确是个有福的。这才几日功夫,便有了身孕。”又问道,“如今身边服侍的人可够了?只怕要分两个出来了,若不够,我这做表姐的跟前还有几个好的,送去服侍表妹也是无妨!”
荣妃的脸已是沉了下来,皇太后被提醒了,皱眉道,“我怎地听说小八连个屋里人都没有?这怎么行?你这做娘的连这都不上心。”对安嫔道,“哪里就用得上你的人?我这里还有两个不错的姑娘,恰好叫小八两个带回去。”
说着,便叫了两个姑娘出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柔若无骨,眼角眉梢都是情,眼见是给八皇子,均是欢喜不已。云臻淡淡地扫过二人一眼,朝床上的皇太后谢了恩,笑道,“长者赐,不敢辞,臣孙多谢皇祖母恩赐,既是祖母给的人,臣孙必厚待!”
皇太后自是高兴,“如此甚好,我知你夫妻情深,如今也必是如漆似胶的时候,只子嗣事大,你打小儿连个屋里人都不放,你母妃竟也能容你!”
外头,黛玉自然是听到了,见云臻三人出来,她忙垂下眼帘,云臻忙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回去再说!”
从宫里出来,那两个女子坐一辆车,云臻将黛玉送上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了,才将她搂进怀里,便见她泪流满面,顿时心疼不已,不由得问道,“竟是这般不信任我么?”
偏黛玉一句话不说,哄了好久,才换来她一句话,“我虽知道,这不可避免,我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快。这一个多月来,我那么辛苦服侍她,谁知……”
话未说完,云臻已是用嘴堵住了她的话,好半晌才松开,略有些喘气,低声道,“这种事,这世上唯有我给你的保证才有用,除此之外,谁都左右不了。便是父皇,也只能逼着我纳妾,也管不了我上不上她的床。你不必怨谁,我今日便给你这个保证,除了你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
黛玉有些没听懂,也不知他保证的是什么,兀自落泪,连才知自己怀孕的那点欢喜也没了,直到马车到了角门,她下车,又看到了那两个女子,越发心里赌气,要甩开云臻的手,云臻偏不让。
府里,黄芦领着人迎了出来见了才来的两个人,顿时愣了一下,又见黛玉眼圈儿红红的,略一思量便知如何,不由得心头一跳,越发谨小慎微,眼见得这两个女子跟在二人身后快要进徽音院,而云臻心思都在黛玉身上,黄芦不由得提醒道,“爷,这两位姑娘如何安置?”
云臻扶着黛玉,头也不回,“送到沉思院去,随意安置即可,没有王妃的命令,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第199章 发怒
那两名女子被拖走了,一路还在喊叫,黄芦已是毫不留情地叫人堵住了嘴。黛玉进了屋,坐在榻上一个劲儿地抹眼泪。云臻算是见识到了他这王妃原本是个爱哭的,坐在旁边想哄着,可哄的话已是说了好几箩筐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若不哄,身子哭坏了怎生是好?
好半晌,听黛玉问道,“家里什么时候有了个什么沉思院?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一早儿就做好了准备了,难怪皇太后说的时候,你半点儿也不紧张。”
云臻顿时哭笑不得,“今日这事又不是头一遭发生了,之前是因为你没过门,我便拿着这话来堵,说不好先纳庶妃后娶正妃。如今是实在找不到理由了,但凡有,必定叫长辈们怪罪到你的头上,若叫他们知道我受制于你,以后你如何立足?”
说着,云臻已是将黛玉搂进怀里,见她还要挣扎,云臻叹口气,“好了,别闹了!你闹着,我心里虽舒坦,可也难免担忧。那沉思院便是西南角处的那院子,以后谁送了人来,就往里头塞便是了,那里我派了人守着,那些人轻易出来不得首发
黛玉心里这才舒服一些,却依旧是有些没底,手里紧紧抓着云臻的衣服,“可是,这些人在家里,你难道会不惦记?”
云臻这才觉着自己把事儿想得太过简单,只黛玉虽这般无理取闹,可于他而言却别是一番闺房之乐,心里一面得意,一面宽慰,“你跟前的丫鬟们,莫非不比她们强?我又何曾惦记过?”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我跟前的丫鬟,你心里便是有想头,碍于礼法情面,你也不会做什么。可那些人,都是皇太后赏赐的,占据了大义,你但凡动点心思,就可成事。”
云臻不由得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搂进怀里,“傻姑娘!”却也不再与她说这些事,只将手覆在她的小腹处,“才林医正说,约是我们大婚时那几日怀上的,这么瞧来,你这些年身子调养得很是不错。我叫他再荐个得力的医女放在你身边,再也要着手瞧可靠的稳婆了,这些事儿,便须得你自己了。”
“嗯。”
云臻拿过帕子,细细地为她擦去眼泪,“孩子的事非小事,你放心好了,我便是有一万个心,这会子也不会动,无论如何也得等着你生下嫡长子,哦,不,最少也要生两个嫡子,那时候等你嫌弃我了,再想这些事,如何?”
他低声道,“我想了你这好几年了,这才几天时间,你就怀上了,我还没解馋呢,自是不会丢下你的。”
黛玉泣道,“那你要说话算数,我不是妒忌,我只是,只是特别心痛,特别难受!”
云臻这会子也不敢再逗她了,抱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一味地哄着,“当然说话算数的,你瞧我何时说话不算数过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些年没你也过来了,如今有了你,也不需要别的了。”
正说着,偏偏外头一个太监在门口道,“爷,沉思院两位姑娘说要来给奶奶敬茶!”
黛玉连哭都不哭了,只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云臻,云臻顿时气不打一处,怒道,“敬什么茶?本王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没有王妃的命令不得踏出沉思院半步,钟顺,滚过来!”
钟顺连忙爬着进来,也不敢抬头,只头点着地,没等到云臻说什么,只他一脚踹在自己肩上,顿时钟顺朝外面滚去,“狗东西,爬到哪里去了?这种人是怎么调教出来的?竟放在王妃屋里伺候,还不给本王拉下去重重地打!”
“是!”
黛玉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云臻,顿时吓得眼泪又出来了,“你是嫌弃我了,不耐烦和我说话了才这样?你有气冲着我出,和他们生什么气?是我烦着你了,又不是他们!”
云臻忙和缓了语气,拍着她,“与你什么相干?是这些东西听不懂我的话,我已经说了把人锁在沉思院,竟还说要给你敬茶,不是该死是什么?”
“她们是皇太后赐下的,原本应与我磕头敬茶,不过遵循个礼节。你若不答应,和人说清楚了便是。”黛玉说到这里,吩咐钟顺,“照王爷的话去做,只不得打太狠了。沉思院那两个,虽说是皇太后赐下的,好生养着便是了,以后非大事不必报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