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一向是珠忆打点这些,如今珠忆去了,便换成香茗了。
贺礼皆堆在含甯阁偏房,香茗带着两个三等小丫鬟在分类整理,一抬首,便见是老夫人房里的夏桃笑意盈盈地走来。
香茗起身笑道,“夏桃姐姐怎的来了?快请坐。”
夏桃笑着道不必,“我坐一旁就行,你忙你的。”
香茗闻言又叫一个小丫鬟搬来椅子,见夏桃坐下了才自己坐下,“夏桃姐姐怎与我这般客气,是我对不住才是!今日帮小姐整顿贺礼呢,没闲下来的手伺候姐姐。”
夏桃摆摆手,“哪来的那般规矩?老夫人唤我来瞧瞧这里情况如何了,我便坐着瞧瞧,过一会儿给老夫人回个信儿便罢。”
香茗闻言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才落下,笑道,“原如是呢!我还心里惴惴这呢,如今终是放宽心了。”
“且安心吧,你忙你呢,我坐会儿便是。”
香茗点点头,又归类起小件来,一边同夏桃闲聊,“姐姐若是做的烦了便四处转转,左右这偏房也没个旁人。”
夏桃笑着起身转了转,状似随口问道,“这偏房怎的只有一张床?”
香茗将一只桃花鎏金木盒放到一旁,应声道,“宝念与白嬷嬷每日守夜,随殿下住在正房那小间儿里,珠忆那事......”她朝夏桃挤挤眼,“想必殿下是不再相信外人了,我便没随殿下住。”
“只不过我到底是大丫鬟,殿下怕我心中委屈,便将这间小偏房许了我一人住。”她笑嘻嘻道,“如今哪里又委屈了?一人住宽畅又舒适,姐姐可莫怪我炫耀两句。”
夏桃确认这床是香茗的后便坐了上去,见香茗没注意她,从袖管掩了个东西,飞快塞进被褥子里,又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般佯作钦羡道,“妹妹真是好命!”
香茗咧嘴笑了笑,“哪里,不过是殿下照拂罢了。”
她正等着夏桃再奉承两句,没想夏桃却没再开口。
香茗转头望去,便见夏桃眉头紧紧蹙着,扶着额有气无力道,“呀,我这头不知怎地,忽地有些晕,可否借妹妹的床一歇息?”
香茗自然是点头,语气担忧道,“姐姐快歇歇罢,想必是今日累了。”
“些许吧。”夏桃一边随意应和,一边铺开褥子,“老毛病了,冬日里常犯。”
玉石敲击木板的声响清脆得咚咚两三下,几人皆是惊得闻声望去,却见正是一颗碧玉扣子被甩落地上,翠绿得发油。
“呀!”夏桃佯讶,弯腰捡起平安扣,“这…这是何物?”
香茗如何知道。
她舌头发麻,眼睛一眨不眨,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平安扣,心头不安地大跳不止。
“这…这可是妹妹的?”夏桃捻着那扣子,将信将疑望向香茗。
香茗面色一白,这扣子一看便不是凡物,如何是她一届丫鬟可以指染的?
香茗勉强一笑,“姐姐说笑呢罢,这宝贝如何会是我的?”
“可…这是从妹妹床上掉出来的呀。”
香茗面色愈发苍白。
这扣子是从她被褥子里掉出来的,若是旁人些许还有些回转余地,可坏就坏在,这间偏房独独只她一人,她任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姐姐莫要与妹妹玩笑了。”她自然不会傻到行窃府里主子的东西,怕是夏桃这小蹄子加害与她!呸,贱人!她真是看走了眼引狼入室!
香茗咬牙,狠狠不已,“想必此物是姐姐的罢,倒不知香茗是哪里得罪了姐姐?姐姐要这般诬害香茗?”
夏桃见她要将此事扯她身上,眼神一变,“你可莫诬陷我!”
她指着两个呆呆怔怔立在一旁的小丫鬟,“莫要狡辩了!这两位妹妹可皆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又何时诬陷你了?分明是你做了那般偷鸡摸狗之事还想推到我身上!这府里是断然不会要你这般手不干净的下人的!快快认罪才是!”
香茗终是发觉不对了。
这小蹄子!先前过问她床铺为何仅一张竟是不安好心!如今这贱人怕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罪名按她头上了,想必今日前来是早有预谋!
“夏桃你欺人太甚!”香茗有苦说不出,梗着脖子瞪她,“贱人!我自认从未做过害你之事!你为何无缘无故加害于我?”
夏桃哼了一声,不理睬她,唤了那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鬟拽住香茗,便扬起下颚,“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便同老夫人讲罢。”
她一挥手,神情高傲,“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打脸这算不嘻嘻嘻?
有亲说让郡主喜欢上王爷你是认真的吗嘤嘤嘤 因为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哇w
还有说出实体书的宝贝哇 真的感谢~要是有机会会努力的~
ps感谢好多潜水亲亲出来的支持~开心哇哇~锁了其他文是因为文笔太差qaq
pps人家禾锦华挺可怜的哎 你们真是 要有点恻隐之心好伐~~~
第67章 珠忆
锦甯闻讯赶到老夫人的清心堂时, 香茗正被两个婆子压在地上, 奋力挣扎,嘴里大呼着冤枉。
内室里的人不多, 仅老夫人与安常静两个主子,丫鬟倒是乖顺地一溜烟儿候在一旁。
想必两人也没把此事拿正眼瞧过。
左右不过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婢子, 行了偷鸡摸狗之事还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哪还有什么需要费心的,发买出去便是。
叫来锦甯也不过因为是含甯阁的大丫头罢了,毕竟不好越过主子, 也要她来走个过场。
这事说打大也不大, 说小也不小,本就是新提上来的丫头, 也没多大感情,更没甚么地位,要不是今日乃锦甯生辰不得见血,少不了几十大板子, 掌了嘴才发卖出去。
锦甯听了事情经过后拢起眉头,望向香茗,“你还有什么可说?”
“殿下!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天地可鉴!奴婢从未——”
“行了。”老夫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多少年了, 各个就是这一套说辞, 不知听了几十个了,老身都听得腻歪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人赃俱在,发配了便是。”
锦甯轻叹一口气, 失望地对香茗摇头道,“本宫好歹也与你主仆一场,从未认为亏待过你,如今…你好自为之吧。”
安常静挥了挥手命婳心带下去处理,浑然不在意地忽视了香茗哭喊着表忠心的话语。
“府里新进了几个丫头,你去看看挑一个罢。”安常静说着拍了拍她的手,难掩不满,“这两天你院里鸡飞狗跳的,正是不安宁,要好好挑一个乖巧懂事的才是。”
锦甯淡笑着道好,便与安常静一同向老夫人作揖,随即退下。
五个丫头被管事婆子带到了含甯阁,安常静也跟来,说是为她把把关,可不能再挑个惹事的了。
“夫人与大小姐看看。”管事婆子满脸堆笑,将长相最标准的丫头向前推了推,“月桂最是乖巧了,从不惹事,做事也利落。”
安常静仔细打量,淡淡皱了皱眉,“长了一副狐媚样儿。”
时人以婉约为美,倒不是便不喜长相艳丽的女子了,只是沉静清雅显然是更受喜爱,无论男女皆以这般女子为典范,单看锦甯这般受追捧便可窥得一二了。
这唤作月桂的丫鬟大约十六七岁,长着一双水灵灵的柳叶眼,唇不点而朱,人正如其名一般,可不是个最美时分的月桂花儿。
安常静望着这张年轻娇艳的面庞,显然是想到了前夫人赵氏,那位正是骄傲而艳绝的一副好模样。
且……试问哪有女人会喜爱比自己年轻的女子?
月桂闻言俏脸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夫人责罚。”
“瞧瞧。”安常静轻笑道,“这颤颤巍巍的小模样,可不是教人心都化了。”她说着挑起月桂下颚,尖利的指甲狠狠掐在月桂细皮嫩肉的下巴肉上,压出紫红的血痕。
月桂吓得浑身发抖,又疼又惧,不禁落下泪来。
“娘亲。”锦甯安抚地拍拍安常静的手,柔声,“丫鬟罢了,您又何必与她动气?”
她望向笑意僵硬的管事婆子,“可还有别的?”
管事婆子小心翼翼,“回郡主殿下,这四个皆是新买进来的,皆是伶俐的。”却是不敢在自作主张乱说话了。
锦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恭谨垂首站着的四人,若有若无般顿了顿,又笑问安常静,“娘亲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