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珩接过擦手巾,仔细将手上的水迹擦干,重新担回架子上去,一声不吭,径直就上楼去了。
穆棉棉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无辜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君玉珩的背影上了楼。
“什么……情况?”她小声地嘀嘀咕咕,“在外面受气了心情不好?可我也没招惹他吧,干嘛这样啊……”
嘀咕归嘀咕,穆棉棉倒也没把君玉珩刚才的冷漠无视放在心上,这年头,谁还能没个心情不好不想理人不想说话的时候嘛,作为一个合格的室友,就应该多多体谅才对。
往常,君玉珩是换过衣裳就会下楼吃饭的,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穆棉棉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君玉珩都没下楼。
看着一桌子快要冷掉的菜,穆棉棉考虑了一会儿,还是上楼喊他一声吧,如果喊了他,他还不下来吃饭,那她也算是尽到室友的责任了。
用最轻最慢的脚步上楼,穆棉棉的脚步就停在了楼梯口,“饭菜都快凉了,下来吃饭吧。”
说完,她屏息凝神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
内室里面,静悄悄一片。
穆棉棉眨着眼睛鼓了鼓嘴,怎么上来的又怎么下楼,下到最后一层楼梯,她的脚步停下,抬头又朝楼上望了望,果然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叹了口气,穆棉棉慢吞吞挪到饭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对着满满一桌的食物,感觉自己吃也不对,不吃也不对,真是挺愁人的。
她正苦恼着,楼梯上总算传来沉稳而又规律的脚步声响。
穆棉棉从来也没想过脚步声竟然也能如此动听,随着脚步声的走进,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来啦。”她急忙笑着招呼,又看看桌上的菜,“包子好像还是有点凉了,你先吃别的,我再去回笼蒸一下。”
君玉珩眉目低垂,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跟往常的懒散不同,修长的身形端正而又挺拔。
穆棉棉还是把包子拿去厨房重新热了,回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的才菜好像一点没有减少嘛。
她下意识瞥了君玉珩面前的筷子一眼,果然发现筷子上面干干净净的,敢情他压根就没吃啊。
君玉珩没吃菜,酒却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虽然面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心情很糟很糟的那种。
穆棉棉原本还想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儿,顺便开导开导他呢,可在眼下这种气氛之中,她感觉自己还是闭嘴为妙。
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难受,穆棉棉估计自己晚上肯定得消化不良,君玉珩一口气喝掉三壶酒,这才离席再次上楼。
他这边刚走,穆棉棉那边就开始深深地吸气,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刚才君玉珩坐她对面的时候,她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顿饭下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整个晚上,穆棉棉都小心翼翼的,没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更是早早的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早早的休息。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穆棉棉这一整夜都睡得很不踏实,做了好几个梦,大多数的梦都记不清楚了,唯有一个。
她梦见自己和君玉珩不知道身处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俩在那儿干嘛,那个地方起先非常的明亮,然后四周围开始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到最后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第十六章
穆棉棉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梦里面君玉珩一直没有理她,直到黑暗将他们俩彻底包围,他甚至丢下她,自己走入了黑暗中去。
梦中的她很害怕,不断地喊着君玉珩的名字,一直一直不停的喊。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穆棉棉全身都是冷汗,嗓子又疼又干,头也昏昏沉沉的。
她坐起来,发现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给踢到了床下。
那么现在一切就都清楚了,嗓子疼,脑袋晕,全都是受凉生病了的症状。
穆棉棉:“……”还能再更倒霉一点吗?
鉴于无法预测君玉珩的低谷时期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穆棉棉决定,今天消极怠工。
打了个喷嚏,她眼泪汪汪地披上外衫,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打算给自己煮一碗红糖姜汤。
君玉珩也来到厨房,大概是来取水洗漱,看见穆棉棉之后,他面色沉静地转身,抬脚就走。
嘿——
怎么越来越感觉他针对的就是她呢?!
穆棉棉飞快冲上去揪住了君玉珩的袖子,“先别走!”
君玉珩停下脚步,侧眸看她。
穆棉棉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软~绵绵可怜巴巴地问道,“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你能不能给个痛快,别让我猜来猜去?”
君玉珩眉目不动,“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我还“雨女无瓜”咧!
穆棉棉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那既然是与我无关,你能不能就别甩脸子给我看了呀。你是不知道,每次你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都特别的吓人……”
君玉珩垂眸望着地面,静默了一会儿。
就在穆棉棉以为他会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居然拨开她的手,就这么走了。
穆棉棉眨了眨眼,回到灶台前去看火,“装可怜居然没用,真是冷血的家伙。”
话刚说完,她急忙朝门口的方向望了望,确定君玉珩不在门外之后,悄悄的舒了口气。
老姜汤水煮好之后,穆棉棉才想起来还没拿出红糖,就在她忙着找红糖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穆棉棉用最快的速度找出红糖罐子,先往老姜汤里面放了两大勺,然后擦擦手,边整理衣服边一瘸一拐跑去开门。
门外,傅凌天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的站在阳光之中,他的身后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和小贩,唯独他身姿挺拔,相当的引人注目。
穆棉棉见到傅凌天的时候都惊呆了,到底什么情况,这家伙怎么会突然跑来?
呃不对,应该是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她住哪里的啊?!
傅凌天神色平静,只是看了穆棉棉一眼,便好像拥有读心术一般回答道,“抱歉,因为担心你的脚可能会出问题,所以我昨天自作主张跟在你的后面,一路护送你到家。”
“呃……”穆棉棉懵懂地问道,“所以呢?”
傅凌天没吭声,负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掌心里躺着一支小葫芦造型的瓷瓶,“你昨天没去医馆,所以……这是舒筋活血的药酒。”
穆棉棉眼皮一跳,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多谢你费心了,不过我昨天没去医馆是因为不需要。”她扭头朝屋子里望了一眼,转过头来后接着说道,“我家里就有药酒,昨天晚上我丈夫还替我推拿来着,现在都已经不疼了,这药酒,你还是拿回去吧。”
傅凌天微微一怔,视线抬起,向穆棉棉的身后望了一眼,“抱歉,是我冒昧了。”
紧接着,他又开口,嗓音里染了些漫不经心的笑意,“其实……我并不是……”
“我明白。”穆棉棉抢先打断,抬头看他,目光平静而又坦然,“您只是好心,仅此而已。”
傅凌天安静了一会儿,微微一笑,点点头,“告辞。”
穆棉棉只是礼貌性的牵动嘴角,“慢走,不送。”
关上门,她感觉脑袋更沉了,赶紧去喝了红汤姜汤,然后回到房间用被子把自己给卷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一天。
一天之中,整栋屋子里都静悄悄的,穆棉棉睡得天昏地暗,傍晚醒来时发了一身的汗,虽然湿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有些难受,但是身体却感觉轻快了许多。
烧水洗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之后,她终于感觉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胃口也有了,很想吃些东西,但是昨天剩下的那些卤菜她可吃不下去,虽然全都扔掉有些浪费,不过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了。
每次出门买食物的时候,穆棉棉都会感叹君玉珩可真会挑地方住,走出大门,整条街上,甭管往左走还是往右走,一溜排全是卖吃的东西的店铺。
穆棉棉给自己买了碗糖芋苗,又加了一笼素蒸饺,填饱了肚子,她又坐着考虑了三秒,最后还是会惦记君玉珩有没有吃饭,又给他也打包了一些。
回到家,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她也不打算把君玉珩叫下来了,亲自把糖芋苗和蒸饺给他送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