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不谙世事没有吃过苦的傻白甜性格,强行去体会这样的压抑情绪,已经不是容易的事,偏偏好不容易才沉入到这样情绪中去,却又转头被大脑自动清除相关情绪和记忆。
从清容出事后到现在,已经快七年的时间,她一直留在国外,孟忘归只能从程非池口中听到她的消息,知道她的病,可实际上心底只是有这么个概念,并没有真正的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现在,看到清容苦恼至极的模样,他对于清容那听起来便格外魔幻的病症有了真切的认知,他撑起笑容,用尽量轻描淡写的语气,将自己对于她现在状态的猜测告诉清容。
清容从来都知道自己有病,可对她而言,这个病症给生活带来的影响并不大,反正被她遗忘的都是不好的记忆,程非池他们自然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起被她遗忘的记忆,因此她基本上察觉不到这个病症的影响。
因此在听到孟忘归这听起来荒诞却实际上非常有可能的推测后,她不禁苦了脸,小脸皱成一团:“那要怎么办啊,我还想好好拍戏的啊,我有强迫症,要追求最好效果的啊。”
这个问题无解,孟忘归不由得沉默下来,片刻后在女孩愈发委屈巴巴的神情里,绞尽脑汁的艰难的提出建议:“要不,你找到状态后,就立刻和导演去说,趁着状态在的时候,先拍你的戏份?”
这个建议听起来不错,看起来似乎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案,可这样一来,意味着整个剧组的拍摄变得非常不确定,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找到状态,这状态又能持续多长的时间。
清容抱着剧本想了半天,最终鼓了鼓腮帮子,神情带着几分迟疑:“还是不要啦,这样太麻烦其他人了,又不是我的独角戏,那么多人来迁就我的状态,耽误太大了啦。”
“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剧本吧,实在不行,就和导演商量下,把我的所有戏份都放在最后好了。”她偏了偏脑袋,脸上郁闷苦恼的神情褪去,两颊笑出浅浅的梨涡:“我有感觉,我现在能够进入状态的时间,已经比刚开始要延长不少了,再给我点时间,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在状态下拍完整场戏了。”
孟忘归眯了眯眼,脑海中有什么念头飞速的闪过,让他下意识的去打量清容。
这几天她都没有戏,自然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换上剧中的衣服,穿的是常服,比起剧中白衬衣黑马甲的耍帅装扮,眼下她穿了条明红色的长裙,色彩热烈,衬得五官明艳,肤色白嫩。
她没有化妆,素着张脸,却依旧美得令人着迷,眼瞳清亮,黑白分明,看起来干净又纯澈,看起来与刚进组时没什么两样。
可他孟忘归仔细打量着她,却还是察觉出变化,刚进组时,她虽然冷着张脸,眉眼间却自有娇憨透出,虽然被她极力的掩藏,可孟忘归在娱乐圈见多了牛鬼蛇神,轻易便能看出来她的稚嫩。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她五官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身上那股子娇憨和稚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散去,虽然眼神依旧干净清透,可眉眼间却已经悄无声息的染上几许沉稳,看起来长大了不少。
平日里不觉得,可眼下突然意识到后,孟忘归才陡然发现,她的改变其实非常大,虽然在自己面前,依旧是从来藏不住心思的性子,可在面对其他人时,她的处事态度,已经有了非常大的改变。
刚进组时,她刻意摆出来的冷漠态度,让她看起来与整个剧组格格不入,有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劲,人缘非常的差,这也才导致了,后来流言蜚语蔓延成那样夸张的程度,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替她申辩。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刻意摆出来冷漠高傲的姿态,虽然依旧不会与其他人黏在一起谈笑风生,可偶尔也会凑在一起聊聊天,气氛也融洽,彼此之间不再如之前般泾渭分明。
她真的成长了很多。
念头闪过,孟忘归心底微微一动,望着清容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既惊且喜的情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艰难的往后憋QAQ
母胎单身狗为何要想不开来写这本纯恋爱文啊呜呜呜~疯狂捶桌子.jpg
第10章 孟顶流10
虽说心底有了猜测,他却没有和清容提起此事,反而是拍戏的空隙里特意抽时间约了程非池出来,他出道的时候,星光娱乐已经开得风生水起,又有着私人交情在里面,因此签约在了星光娱乐。
程非池在公司内部对他的资源倾斜已经让很多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孟忘归不想让程非池太难做,因此明面上两人来往并不多,这样急切的约程非池出来,更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在电话里说得含糊,程非池想到清容和他在同个剧组,以为是清容出了什么问题,当场便扔下手里的工作赶过去,却没想到,虽说事情的确是与清容有关,却是与自己所想截然不同的消息。
孟忘归对清容的病情虽然有所了解,太多的具体情况程非池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因此和程非池碰面后,他三言两语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程非池,随即便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容容这个状态,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病情在好转?”
两人约见的地方是在剧组附近的饭店,因为靠近影视城,再加上饭店装修得清雅,饭菜味道也不错,平日里经常有明星过来吃饭,孟忘归的到来虽然让服务生惊喜异常,却并没有引起太多不必要的关注。
不知道是因为饭店本身的效率就足够高,还是因为刚刚那个看到他就激动得双眼起泪花的服务生是他的粉丝特意给他插了队的缘故,他和程非池才坐下来不到十分钟,服务生就已经开始上菜。
身边有外人在的缘故,程非池打住了话题,安静的包厢里只有服务生上菜时盘子与桌面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等服务生终于退出包厢后,程非池原本激动的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
他沉默很久,才神情带着点恍惚的开口:“当初容容醒来后,奶奶最先发现她的状态不对,送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的确说过,她的这个病虽然罕见,却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只不过,医生也说过,这个病不是通过医疗手段可以治愈的,只能靠她自愈。这么多年来,看她这样十年如一日的活着,我们家的人都已经放弃她痊愈的希望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在这时候开始痊愈了。”
望着孟忘归明显压抑激动的神情,程非池心底有什么东西飞速的闪过,却因为抓不住,被他很快的忽略过去,他苦笑着开口:“其实,事到如今,我们都已经不希望她痊愈了。”
“痊愈对她而言,并不一定就是好事,”程非池素来没有烟瘾,可这时候,却也忍不住点燃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那些被她丢弃的记忆,对她而言代表的都是痛苦,而这个自愈的过程,就是不断找回丢失记忆的过程。”
“医生是说过,等她彻底想起来,最开始导致她生病的记忆,也就意味着她痊愈了。我不知道,等她再想起来那些记忆的时候,等她痊愈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到那个时候,我还能看到她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容吗?”
孟忘归闻言,不由得沉默。
他先前只觉得清容生病了,从小到大的形成的本能反应告诉他,生病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便只一厢情愿地希望她痊愈,却从没有想过,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更好。
“程家有那个能力,护她一辈子平安喜乐,哪怕她一辈子不通俗务,不懂人情世故,我们这些家人也不会嫌弃她,也愿意养她一辈子。”程非池在烟灰缸里摁灭快要燃尽的香烟,总结似的开口说道。
包厢里一时安静无语。
桌上的饭菜在这漫长的死寂中慢慢变凉,直到隔壁包厢里不知为何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和碗筷落地的嘈杂而混乱的声响,这边包厢里默默发呆的两人才在慢一步传来的尖厉叫声里回过神来。
隔壁声响混乱,已经有不少人悄悄从各自的包厢里探出头来围观,孟忘归和程非池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两人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们大喇喇的出现在混乱现场,因此任凭隔壁闹得轰轰烈烈,两人却只在回过神来后,互相招呼着开始用餐。
“我记得,这些菜色都不是你以前喜欢的吧?”先前没注意,直到现在抬起筷子准备用餐,程非池面对满桌熟悉的菜品,真诚发问:“你什么时候,变得和我妹妹一个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