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会长的小女儿笑着插话说:“小初他还是学画画的呢。”
方会长哦了一声,看向林初时,问:“小伙子你是学画画的啊?”
林初时有些莫名,说是。
方会长神色更和蔼了,又说:“我外孙也是做这个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搞的什么艺术,我年纪大了,可真是搞不懂了。”
又去问他小女儿:“你儿子什么时候才到,他可真是难请啊,这么多年不回家,现在好不容易肯回来一趟,还要所有人等。”
小女儿笑说:“刚刚打电话来说已经下飞机了,马上就到,我再催催,待会我让他先给爸您敬酒。”
老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初时他们没在里面待多久,就先出来了。
方家大哥招呼他们到大厅,说了会儿话,又忙着去招待别人了。
他们当然也不至于无事可干,今天出席的都是商场政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和林家或多或少也有些交情,每个人在其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人脉关系网。
林朔秋刚接下他爸的棒子,到底还是年轻,聂寒又是他儿子的对象,少不得要带着两人去四处应酬,林夫人也要忙着和各家的女眷交际,研究最时兴的珠宝首饰,交流最新的圈内八卦。
这么一圈下来,唯一无事可干的,就只有林初时而已。
他还是对这种场合适应不来,被他爸逮着,和聂寒去见了两个叔伯,听他们聊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绕得他云里雾里的东西,实在撑不住,半途就找借口溜了,只给聂寒留了个眼神,让他好自为之。
林初时躲到卫生间里去洗了个手,对着镜子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唉,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啊?
他只想回去瘫着。
林初时蔫头耷脑地从卫生间里出来,寻思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继续躲着玩手机,眼前就没注意,一不小心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忙往后退一步,说:“不好意思……”
头顶却传来一声惊讶中带着喜悦的声音:“初时?”
林初时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下睁大了,也很惊讶地:“师兄?”
眼前的男人成熟英俊,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整个人有一种年龄沉淀出来的温和与包容的气质,正是林初时之前在国外的师兄兼同事,乔斯年。
乔斯年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散下去,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说:“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林初时说:“我才很惊讶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竟然不知道。”
乔斯年给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行李箱,说:“临时起意,也是刚刚才到,还没来得及联系你。”
又笑起来,说:“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林初时跟着点头,说:“是啊,太巧了。”
两人站在卫生间门口,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像话,乔斯年朝他作了个请的手势,很有风度地让他先行:“边走边聊吧,你怎么在这里?”
林初时说:“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
乔斯年微微挑眉,说:“真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场合。”
林初时撇撇嘴,说:“是啊,我也没想到。”
“我记得以前你很讨厌这种社交场合,”乔斯年好像回忆起什么,又微笑了一下,“总是要我帮你推掉别人的邀约。”
说起过去,林初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他说:“没办法,迫于无奈。”
要不是为了陪聂寒,他也不会来。
乔斯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又转了个话题,问起他现状:“说起来上次一别,已经许久不见了,家里情况好些了吗?”
林初时说:“好多了。”
顿了顿,又感激地说:“当时谢谢你肯帮忙,只不过问题已经解决了,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乔斯年温和一笑,说:“你知道的,这谈不上麻烦,没帮上你我觉得很可惜,不过最后问题解决了就好。”
林初时嗯了一声,还是又说了谢谢。
乔斯年像是无奈,没说什么,又问:“那你呢,最近还好吗?”
这个就比较难回答了,林初时觉得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大起大落,很难一语概括,便笼统地说:“还好。”
乔斯年看他一眼,说:“是吗?”
“我以为你马上要举行婚礼,应该是很开心的。”
林初时顿了顿,呃了一声,一下竟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
乔斯年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停了停,又说:“你发的邮件,我已经收到了,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恭喜。”
林初时摸摸鼻子,说:“谢谢。”
“没想到你回国之后,这么快就结婚,”乔斯年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这么快下定决心?”
林初时脸一僵。
这个问题可真是把林初时难倒了,总不能说因为缺钱,所以让他迅速下定了决心。
正为难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林初时回过头,看到聂寒朝他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动作很自然地,将手放到他腰上,说:“你去哪里了,爸妈一直在找你。”
乔斯年看看他,又看看林初时,微笑着问:“这位是?”
林初时还没来得及回答,聂寒向乔斯年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聂寒,林初时的的丈夫。”
第52章
乔斯年微微挑眉,也伸出手,说:“你好,乔斯年。”
顿了顿,又以一种打趣的微笑,看向林初时:“算是初时的朋友?”
林初时便在旁边补充说:“其实也是我的师兄兼前老板,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乔师兄照顾了我很多。”
“哦,是吗?”聂寒说,态度很得体,“那要谢谢你对我们初时的照顾了。”
乔斯年说:“没什么,应该的。”
两人伸手交握,彼此用眼神打量对方,又都很快地收回,不动声色地,仿佛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初次见面。
聂寒说:“既然是初时的师兄,那过段日子,我们俩的婚礼,还请务必光临。”
又问林初时:“请柬呢,发了吗?”
林初时点头,说:“已经发过邮件了。”
又嘿嘿笑了下,说:“本来还以为师兄在国外,应该回不来呢。”
乔斯年微微地一笑,说:“怎么会,小师弟的婚礼,我当然是要来亲眼见证的。”
他的态度亲昵而自然,说着,还伸手揉了把林初时的脑袋,像是一个宽容温和的长辈,说:“来看看我一直护着的小师弟,到底是不是真的过得幸福。”
聂寒看他自然无比的动作,眼里微微一沉,但乔斯年很快就把手挪开了。
林初时问:“对了,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斯年微笑说:“我也是来参见生日宴会的。”
林初时哦了一声,想想方家财大势大,来的人多也很正常,就没问了。
两边也没有再多寒暄,乔斯年似乎时间很赶,一直有电话进来,他和林初时约了改天再见,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了。
聂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微微发沉地,转身和林初时也往回走。
路上漫不经心似的,问起他:“这个人,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初时没在意,说:“没想起来嘛。”
聂寒说:“他不是你的师兄,又是你的老板吗?”
林初时:“对啊,我毕业以后有一段时间没有活干,过得紧巴巴的,后来和乔师兄联系上了,就去了他的工作室,之后才慢慢好起来的。”
“说起来,我那幅得奖的画,还是师兄鼓励我报的名。”林初时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从来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天赋,才华都很普通,只是靠着一板一眼,还算扎实的基本功,在学校里勉强保持着不错的成绩,但是他很明白,自己和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惊才绝艳的天才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其实一直是有些不太自信的。尤其毕业一出学校,从象牙塔里出来,现实世界扑面而来,打击接踵而至,别说名扬天下了,他发现连养活自己都难。那段日子,要说起来,其实还挺昏暗的,他也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甚至想着要不要回家算了,随便当个美院的老师,也挺好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曾经在学校里关系还不错的乔斯年找到了他,把他捡回自己的工作室,鼓励他,支持他,推荐他去参加各种比赛和展览,竟也真的被他误打误撞地,得了个分量不算轻的奖,这才开始小有名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