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闭上了眼睛,靠在墙上,心如刀绞。
警方来得很快,在跟保安交涉情况时忍足一直一言不发。直到门不声不响地打开,迹部出来了。
“这是我朋友。”迹部说。“抱歉干扰了你们的公务。不存在骚扰的情况。”
警察来回看了看,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保安也松开手,不好意思地致歉。忍足还是一句话没有说,拎着包跟着迹部回到房间。
门一关,迹部又回到了床上,也不看忍足,只是安静地坐着。空气令人窒息。
“你要问什么,问吧。问完买明天的票回去。”最终迹部打破了沉默。
尽管忍足心里有一万个问题,但他还是飞快地排好了序。
“伤得有多严重?”
“不是不能治。”
“那你治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家里反对我继续打球。”
“刚才那是你妈?”
“我阿姨。”
“你还要坚持多久?”
“直到他们放本大爷出去。”
忍足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还能再打职网吗?”
迹部没有回答。
忍足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捋过迹部过长的头发,露出他的额头。
“小景,我看了比赛。你已经尽了全力了。”他说。
迹部眨了一下眼睛,看向他。
“但是我又输了。”他说。
“对方是手冢,也是没办法的吧。”忍足说。“把手伸出来让我看下。”
迹部伸出了手,忍足顺着他的手腕往上捏,然后趁其不备,突然捏了一下他的肩部。迹部猛地一缩,疼得暗骂了一声。
“已经很严重了。”忍足说。“现在这个手臂坚持不了一个冰之帝王,甚至坚持不了一个唐怀瑟。”
“你又懂什么……”迹部挑眉,开始愤怒。
忍足飞快地扯了一下他的手臂用力一抖,迹部疼得叫出了声。
“这种程度我还是懂的。”忍足说。“我这三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迹部狠狠瞪着他,咬着牙不吭声。
“接受治疗。然后接受你家的条件。”忍足说。“比起网球来,你家更需要你。”
“你……!”迹部看起来很想喊人进来赶他出去。
“我也更需要你。”忍足说,抓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迹部咬破了他的嘴唇,尖利的疼,有血渗了出来,但忍足没有停下这个吻,直到两个人的嘴里都是血腥气,迹部终于反吻了回来,占据了主动权。
他松开手。迹部喘着气,眼睛里有泪。
“本大爷恨你。”他说。
“被你恨是我的荣幸。”忍足回答。
第九章 09
再晚些时候,忍足坐在病房里分享了迹部的晚餐。迹部用塑料刀叉戳着盘子里的土豆沙拉,一脸郁闷。
“他们怕我自杀,连叉子都用的这种软材料。”他弹了弹那个软绵绵的叉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你家里惹成这样?”忍足嚼着清水煮豆子问。如果迹部天天吃的都是这种东西,忍足是真的很同情他了。
迹部扫了他一眼。“上次跑回去之前,本大爷用餐刀威胁了老头子。”
忍足睁大了眼睛。
“他一年到头几乎不管我,突然开始管东管西,不是很烦吗?”迹部说。“又不是本大爷选择要做继承人。”
“继承人……也没什么不好吧?”
“打球更好吧?”
忍足停下来想了想。“这几年读医学院,我有一个最深刻的体会,人体真的非常脆弱,也非常柔韧。”
迹部吃了一口土豆色拉,看向他。
“运动员某种程度上是在持续透支。”忍足说。“那种爆发式的力量是难以持续的。也正是因为这种一生悬命的方法,竞技体育才看起来格外有魅力,因为人们做不到。”
“是生命啊。”迹部说。“在赛场上,那种活着的感觉是最强烈的。”
忍足点头。“我现在也还是会经常去打网球。”
“你膝盖?”迹部问。
“好得差不多了。”忍足答。“但是U-17的那种状态是没法找回来了。心态不太一样。我现在挺享受打球的。”
“你本来就挺享受网球的。”迹部说。“这项运动里真的享受的人其实没那么多,所以没继续打本大爷一直觉得挺可惜。”
“啊,是吗?我以前真的没有很喜欢打哎。”忍足回答。“不是因为遇见你可能早就不玩了。”
“结果打进U-17日本代表队,还打进青少年世界排名。”迹部笑了笑。“侑士,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执着多了。”
忍足耸耸肩。“可能吧。嘛,虽然也不是没想过以职业为目标,但我并不像迹部这样非赢不可。职业的世界怎么说呢,还是太绝对太封闭了吧?总是那么一群人,遵循同一套规则,完全以输赢论英雄,冠军只有一个……我还是想多走走多看看,走一点弯路也没关系,路边的野花也是很美的呀。”
迹部吃掉了一个肉丸,咬着叉子没说话。
“迹部的追求当然和我不一样。但做继承人,走商业道路,遇到的挑战和艰险比起网球要多多了吧?是很难的事呢。虽然我已经没资格这样说,但网球,确实是很纯粹的东西,只要想着拿下每一分,赢就好了。迹部如果是因为不想继承而选择网球的话,我会觉得是选择了更简单的路呢。”
迹部放下了叉子。“你还真是会说话。”他说道。
“只是不想看你再受伤了而已。”忍足答。
“……本大爷其实知道。”迹部停顿了很久,方才开口。“迟早有一天会继承,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网球。但总觉得……还可以再打几场吧?还可以……再争取一下吧?”他叹了口气,把餐盘放在一边。“这么早,我还没有打够啊……”
忍足也放下餐盘,上前坐到床边,伸手抱住他,迹部把额头靠在他肩上。“……真的很不甘心,我想追上手冢啊。”
“我来之前,手冢给我打过电话。”忍足说。“他联系不上你,就找到我这里了。他也非常担心。”
迹部闷着头不肯起来。“本大爷现在没心思被他安慰。”
“说实话吗?我也不想你跟他联系。”忍足说。
迹部抬起脸来看他。“你嫉妒了?”
“你知道啊?嫉妒得不得了。能和你打那样的比赛。”
“先放弃的人没资格说吧。”
“理智上知道是一码事,感情上接受是另一码事啊。小景,你是最能理解的吧?”忍足说,抚摸迹部的脸,手指划过他的嘴唇。
迹部终于笑了起来。
护工来收走了餐盘。忍足陪迹部聊了会儿天,讲了些现在冰帝人的现状,大部分都还在东京,只是分布在不同学校,岳人之前上了个什么综艺,还红了一阵,现在是他们几个里最出名的一个。
他聊完就想走,迹部把他留了下来。
“明天早上我爸会过来。我希望你在。”迹部说。
忍足愣了愣。“合适吗?”
“本大爷说合适就合适。”迹部说,拉住他的手。“今晚睡这儿吧。”
忍足走过去反锁了门。
特护病房设施齐全,他们俩轮流冲了个澡,迹部裹着浴衣躺在床上,忍足没有穿衣服,直接爬到了他身上。
“因为我们没有套子,确认一下,这几年你有没有……?”他问。
迹部摇头。“没有。你?”
“我也没有。”忍足答。“没办法忘记你啊。”
迹部笑,把他的头拉下来和他接吻。忍足把手放进了他的浴衣里。
病床不大,睡两个人其实有点勉强,但做爱还是足够。忍足把迹部的手拉高,交叠握在头顶。
“这样会不会痛?”他问。
“有一点。”迹部答。“没关系,你继续吧。”
那样的姿势仿佛如受难的神像。迹部的肩部上有过去的手术痕迹,肌肉紧绷着,忍足顺着一路吻了下去,舔他胸前的果实,迹部抬起腿,稍稍挺胸往他嘴里送。
迹部的身材还是非常好,尽管连续卧床让腿部肌肉没有那么紧实,但毕竟职业运动员,比起忍足天天泡图书馆的身材来说还是要好不少。忍足抬起他的腿,吻他的膝关节,胫骨上的手术疤痕,踝关节上的伤疤,最后吻他的脚。
迹部被弄得痒,笑起来,用脚踢了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