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眼睛闪了闪。他又拿了个球,抛起,发了过去。
这一次,弹回来的时候忍足是用手接住的。“隔壁场,跟我打一局。”他说。
迹部什么话也没说,跟着他到了隔壁场。
其他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在球场两边站好位置。
日吉说,部长我也想跟你打。迹部说啊嗯,等着吧。本大爷会一个个收拾过去。先从忍足开始。
但那场他输了。
忍足一点也没手软,上来就闭锁心灵,输球的沮丧和对冰帝命运的愤怒让他比比赛时发挥更好,迹部状态不佳,被他连赢三盘,就有点心浮气躁,虽然用破灭的圆舞曲追了一盘,但忍足气势起来了很难缠,insight对他也没什么用,很快又被拿下两局,到了5:2的时候迹部为了救一个球跌倒在地,喘着气刚爬起来,忍足又强攻了上来,一球打中了他的球拍,迹部手一抖,拍子落了地。
全场一片寂静。迹部捡起拍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没有他的圆舞曲纯熟,一种变体而已。
他看向对面的忍足。墨蓝长发的少年握紧球拍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冰帝的全体队员都在看着他。蓝天白云,日光朗朗,黄色小球飞得那么高,好像要一直一直飞到天上去。
“你该在比赛时这样打。”迹部说,终于笑了起来。
最终忍足7:6胜了。迹部追得很快,但前面毕竟落后太多。
“你赢了。”迹部说。他走上前,伸出手来跟忍足握手。忍足握紧他的手,又用力一带,把他紧紧抱住。
“辛苦了,部长。谢谢你。这三年我们非常开心。”忍足在他耳边低声说。迹部瞬间僵硬,过了几秒,又放松下来,也紧紧回抱住他,微微颤抖起来。其他的正选也冲了上来,抱住他们俩,头靠着头,三年来第一次像个正常的队伍那样拥抱在一起。
“辛苦大家了。”迹部哑着嗓子说。
“没有,我们很开心。”岳人说。
“迹部也辛苦了。”宍户说。
“下次我一定会取得胜利的。”日吉说。
两周后,冰帝接到了电话,东京都选派冰帝作为特别代表参加全国大赛。
然后全国大赛第二轮,他们又碰上了青学。
比赛前他们讨论过排兵布阵。榊教练对这方面一向放任,最后名单是迹部和忍足讨论的。
“这次让我单打上吧。”忍足说。“日吉和向日磨合得挺好的。”
迹部点头。“青学S1多半是手冢,不二是S2或者S3,剩下就该是越前。你之前跟不二对过一次,怎样,这次有信心能胜他吗?”
“不二的话,多半会是苦战,但我很想赢。”忍足说。
迹部深深看了他一眼。“很难得啊。”
“想看你多打几次比赛啊。”忍足说。“想……看冰帝胜利。”
迹部笑了笑。“你会看到的。”
“你还是要对手冢吗?”忍足问。
“当然。”迹部回答。“这一次正面较量,一球一球地拿下来。”
“如果按实力来排,青学那个小子恐怕不在不二之下。我觉得他比较有可能S2,我们出谁?”忍足问。
迹部想了想。“日吉还不成熟,我们需要宍户和凤的双打帮我们至少拿到一分,你做S3应该能保住一分。那……桦地吧。”
忍足眼睛一亮。“桦地是个好选择。”
结果事实证明,青学的排兵跟他们预计的完全不一样。虽然忍足拿到了他自己的那一分,但桦地对上了手冢输了,迹部对上越前,变成了恐怖的体力大战,迹部一直打到昏迷,依然站在场上屹立不倒。
忍足眼湿了很久,不得不趁间隙挡住自己的脸擦掉眼角的泪,岳人紧握着他的手都快掐青了,应援团的呐喊声也渐渐嘶哑,消于无声。
汗把球场都洇湿了,小球无声落地。
忍足想,啊啊,这是我们的王。
迹部履行承诺剪掉了头发,忍足其实觉得他短发更帅气,但迹部肯动他那宝贵的头发已经是破天荒的大事了。
剪完头之后迹部在冰帝还引起了骚动,毕竟这可是迹部景吾,那个一举一动都全校关注的对象。
忍足在部活开始前去找他,迹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弹球拍线。
“外面好多人都疯了。”忍足说。
“剪个头而已,至于吗?”迹部答道,继续试球拍松紧度。
“我觉得这样很帅气哦。”
“答应的事就得做到。”
“嘛,这样做当然很帅气,但迹部短发也非常帅气啊。”忍足说。
迹部抬头看他,站起身来,忽然走近了他,近得进入了忍足的安全距离。忍足不由得一愣,屏住了呼吸。
迹部伸手撩起一缕他垂在肩头的头发。“你这头头发我也想说很久了,剪了吧?打球不热吗?”
忍足笑,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头发。“不要,我还是长发比较帅。”
迹部哼了一声,放开了他。
“不要松懈啊,马上就是U-17训练选拔了。”迹部说,扛着自己的球拍走了出去。“本大爷可不想一个人去。”
第四章 04
U-17。
忍足站在U-17的球场上时,时常觉得不是自己精神出现了错乱就是这群人全都是疯子。但既然他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他怕是也不太正常。
什么黑洞,什么宙斯领域,什么五感湮灭,这是玄学吧?
忍不住吐槽着的同时再一看,迹部进入冰之世界了。
啧,怎么办呢,都到了这里了,再不努力的话就更追不上迹部了。作为国中生的Top,迹部比赛很多,而每一场比赛他都比之前进化一大步,忍足不想被他甩得太远。
正式入选日本代表队的那天,迹部在远征澳大利亚,给他打了个电话庆祝他,匆匆忙忙没说几句就挂了。但他刚刚回国,就跑来忍足宿舍找他,很高兴的样子。
之前他一直忙于备战自己的比赛,倒是跟入江和真田他们混得挺熟,尤其是被手冢一刺激,更是眼睛里看不到其他人,忍足不是没有失落过。但他早知道迹部就是这样,他自己闪光,就一定会被闪光之物吸引,追逐着他的相形就黯淡了。
他俩沿着训练基地的最外一圈散步,聊天,讲起来冰帝,说不知道日吉能不能好好带队啊,之后国一有几个小孩看起来还蛮有天赋,不知道能不能起来……竟然恍如隔世。
迹部在关注的是高中生们,是国际上的对手,美国、德国、瑞士、西班牙……
他已经不再只看着冰帝了,他也不仅仅是冰帝的王了。他说到兴奋的时候还是眼睛放光,会不断地做手势,说不二怎样怎样,仁王怎样怎样,澳大利亚队、瑞士队……而忍足渐渐安静,想,他还有多少机会这样和迹部谈论网球?
“你会留在日本吗?”忍足忽然问。在迹部开始又大谈手冢时。
“既然手冢去了德国队,本大爷当然不会去。”迹部说。“不过英国队似乎也不错。本大爷过去的话,一定是主力,出战机会会更多吧?”
忍足“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怎么了?”迹部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忍足的沉默。
“我应该就留在日本了吧。”忍足说。“你还会留在冰帝吗?”
“高中吗?如果去英国队的话就不好说了。”迹部答道。“但是日本队还有很多本大爷想打败的对象,没有战胜他们、把自己变得更强之前我不会走的。”
“高中的话,也会参加网球部吗?”
“当然,这还用问吗?”
“会冲击全国大赛吗?”
迹部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我其实,没有非常喜欢打网球。”忍足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句话就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迹部一愣。“你可是刚刚入选了日本代表队。”
“大概只是想证明我的能力?”忍足笑了笑。
“只有这样的觉悟可不行啊。”迹部有点不满。
“我知道啊,但我真的很喜欢冰帝网球部,我很喜欢作为冰帝之王的你。”忍足说。
迹部停住了脚步。
“我不喜欢输,仅此而已。我也不想被你甩下太远。”忍足说,并没有管他,继续往前走。
“一直看着迹部的话,就可以什么也不想地去打球,迹部很厉害,所以只要放心地跟着你走就好了。大概就是这样盲目的信心吧。”他笑了一声。“但这样不够的吧?就像你说的,这不是冰帝的战场了,这是世界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