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她整个脸都没有知觉了。
她摊在地上，再也没有勇气爬起来。
看她坐在地上喘气，阮灵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清冷的眸子注视着她：“服了吗？”
王翠芬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阮灵道：“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
王翠芬哆嗦了下，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
那双琥珀似的眸子里，似乎燃烧着令她胆寒的火焰。
“王翠芬，我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虐待老人？”阮灵再次问她，“就算她与你毫无关系，她也是个怀孕的女人，你就敢动辄打骂？”
王翠芬垂着头，含混不清的，颤抖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心里不高兴，跟她拌嘴几句，我没有打她……”
“没有？”阮灵把水瓢狠狠掼到她身上，“这不算打？”
王翠芬呜呜哭起来：“这也不怪我……她啥活也不干，还让我们家丢人现眼……搁谁心里能好受？她那么大岁数了，还怀孩子……背地里，谁不指指点点的？”
“大明哪条律法规定，年纪大的女人不能怀孩子？”阮灵冷笑道，“倒是大明律明文规定，辱骂不孝长辈的，要被关进大牢呢。”
王翠芬还是垂着头：“这，这你说也不算啊。”
对长辈不孝的，官府确实会管。
但提前是老人自己去官府告状。
有几个老人肯去衙门告自己的子女呢？
有，但极少。
所以民间不孝的子女还是数不胜数。
王翠芬就仗着苏氏不敢去告她，才这般肆无忌惮。
这时院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对年轻男女，年纪不大，但女子手中抱着个孩子，与王翠芬长的有些像。
阮灵认得他们，是王翠芬的女儿姚小凤和女婿黄多梁。
姚小凤看见自己娘这副猪头样子，大吃一惊，“娘，您这是咋了？”
她怀里的孩子直接被吓哭了。
姚小凤急忙把孩子塞给男人，快步走到王翠芬面前，“娘，您说话啊，谁把你打成这样？是不是爹？”
王翠芬看见女儿女婿，这可是见了亲人了。
她一把抱住女儿，大哭道：“你爹在田里干活呢，他怎么打我。我不过跟你奶奶拌了几句嘴，这阮家的过来听见了，对我就是一顿打。你瞧娘都被打成啥样了啊！”
姚小凤看见老娘被打成这样，也是心疼极了，转身怒视阮灵：“你讲不讲理？你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第237章 喂奶去
阮灵道：“姚小凤，你最好掂量掂量再动手。我为什么打王翠芬，那是因为她虐待我奶奶。”
“你这么关心你奶奶，就把她带走啊！”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阮灵说道，“我待会就带奶奶去县衙。”
黄多梁吃了一惊，下意识问：“去衙门干啥？”
“当然是告你们姚家不孝！”
这种事，只要老人愿意去告，一告一个准。
姚小凤迟疑了下，扭头看向老娘。
这一个回头，她就看见了站在门边裴殊，不由被他的容貌所惊艳，当场就酥软了半边身子。
王翠芬本想放两句狠话，但想到挨的几十个耳光，还是明智的闭上嘴巴了。
“这个，有话好好说嘛，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到衙门去呢，多难看？”黄多梁抱着孩子过来当和事老，“算啦算啦。”
姚小凤朝男人看了眼，就发现他正盯着那娇俏的小姑娘瞧。
她一下子来火了，怒道：“黄多梁，你还是个男人吗，自家人被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放！”
黄多梁穿着长衫，样子斯文，像是个读书人。
只是，整个凤凰镇年轻一辈中，只有裴殊和沈长白两个秀才，可以想见，黄多梁只是个童生罢了。
作为“圈里人”，他自然是认得裴殊这个师兄的。
当着前辈的面，他可不敢大声，就瞪了眼妻子，把孩子扔给她：“你胡说什么呢。娃饿了，还不进屋喂奶去！”
姚小凤看男人这么窝囊，心里气不过。
但孩子一直哇哇大哭，伸手要抱，她只好先抱着孩子进屋，喂饱了孩子再说。
黄多梁理了理衣衫，走到裴殊面前，拱手行礼，赔笑道：“原来是裴师兄，在下黄多梁，拙荆失礼了。”
裴殊不认得他，不过听他这语气，就微笑道：“确实失礼。”
黄多梁愣了下，有点尴尬：“裴师兄，我这就劝劝岳母，以后一定与老人家和睦相处。”
裴殊不置可否。
黄多梁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面子，让裴殊对他高看一眼。
他讪讪的说完，就转身去扶起王翠芬，劝道：“娘，您何必这么大火气呢。那边的可是裴殊……秀才哦，咱们可惹不起。”
王翠芬听说裴殊是秀才，心中也后悔起来。
秀才连见着县老爷都不必行礼下跪呢。
他们如何得罪得起！
王翠芬后悔了一会，就假装头疼浑身疼，嚷着让女婿扶着她回屋，还说自己活不了了，嚷着要请郎中来瞧瞧。
看她这做作的样子，分明是心虚。
裴殊走过来，说道：“看她这样子，以后应该不敢太过分了。”
阮灵摇摇头：“但愿吧。”
又不能杀了她。
裴殊道：“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劝你奶奶离开这里，去跟你爹娘一起生活。也许他们会抱怨，但一定不会亏待老人家。”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觉得孩子是姚家的，就该待在姚家。”
“劝劝吧。”裴殊把篮子递给她，“我在这里等你。”
阮灵点头，提着篮子去找苏氏。
苏氏正拿着巾子擦脸，见她进来，有些拘谨：“囡囡，坐坐。”
第238章 那你就轻点叫唤
阮灵把篮子递给她：“奶奶，这是我买的一些吃食，还有那块布，是裴殊的娘亲让我拿来的。您随便做点什么用吧。”
她又拿出两块碎银子，放到桌上：“这个您拿着，想吃什么就买去。别亏着自己。”
这二两银子，足够她生活到把孩子生下来了。
苏氏摸着柔软的料子，眼眶泛红，感慨道：“囡囡，谢谢你。你嫁了户好人家，奶奶替你高兴。”
“奶奶，不如你跟我走吧，何必留在这里受气？”
“我……不了。”苏氏低头看看腹部，犹豫了下，拒绝了，“这是老姚的孩子，我不能把他带别处。”
她很坚定。
阮灵劝不过，也就罢了。
她做事大多时候都是随缘，苏氏不听，她也不多费唇舌。
“我已经教训过王翠芬了，以后她若还对您不好，您告诉我。”阮灵站起身，“那您老人家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苏氏忙起身送她。
阮灵摆摆手，走出门。
她低头看看自己。
什么都没发生。
哎。
她叹气。
她已经教训过欺负人的王翠芬，还给了苏氏银钱，为什么没有得到功德点呢。
难道帮的不够彻底吗？
阮灵抬头看看天，很想问问老天爷到底要闹哪样。
裴殊看她看着天空发呆，就走过去，温热的掌心放到她额头上，笑道：“犯什么傻气？”
阮灵看他：“奶奶不肯走。”
“人各有志，不必勉强。”
“我知道。”阮灵又瞄了眼老天爷，“所以老天爷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裴殊道：“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会敲打敲打黄多梁，让他们收敛些。”
“这个，也不是不行。”阮灵叹气。
裴殊帮忙的话，就不算她的功德了啊。
裴殊不知她的心思，就抬脚要走进去找黄多梁。
阮灵耳朵一动，忙拉住裴殊：“裴殊，等一下。”
“怎么呢？”
“你跟我过来。”阮灵朝周围打量一圈，拉着他，出了院门，绕到姚家院子的后面。
后面有窗户。
阮灵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停在其中一扇窗户前，伸长脖子朝里头瞧。
窗户上糊了纸。
阮灵伸出手指头戳个洞，朝里头瞧。
裴殊不解何意，也干脆戳个洞跟她一起看。
这扇窗户里面，是王翠芬的卧房。
屋里除了她，还有她的女婿黄多梁。
黄多梁本是扶着她进屋的，在屋里也没什么。
但问题是，此时的黄多梁正坐在床边，而王翠芬正坐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