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阮灵站起身，“我没事了，跟你去看看。”
香雪难产，即便不看在她是大嫂的份上，她也是阮灵的信徒，也是曾经上香求过她的保护的。
她去救，也是理所应当。
阮灵与裴羽一道下了山，直接赶往五柳村。
一进院门，就听见了嚎哭声。
金氏抱着东儿，慧娘牵着卷卷，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阮成德父子几个，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看见阮灵，他们一起扑上来。
金氏叫道：“囡囡，你去哪儿了啊！你快去看看香雪！”
阮灵提着药箱，边走边问：“生多久了？”
“已经整整一夜了。我还特意找了两个稳婆来帮忙，谁知到现在也生不出来，中间她还晕过去一次，被掐人中弄醒的……”阮志高回答，急的嘴唇上都起了泡。
“大哥你别急，我去看看。”她走进产室，推开两个稳婆，先检查香雪的宫口。
宫口已经全开，羊水也早就破了。
按照正常情形，应该生下来了。
一个稳婆满脸是汗，说道：“囡囡，你可算是来了，你嫂子生不出来啊，可怎么整？”
第1021章 侧切
“胎位不正吗？”阮灵问。
“胎位是正的，”稳婆擦擦汗，回答，“应该是太大了，这孩子的头出不来。”
阮灵皱眉。
她分明记得，两个月前检查的时候，还一切正常的。
这两个月她一直在闭关修炼高阶法术，没有回来，怎么胎儿能长这么大？
香雪疼的直叫唤。
“疼死我了啊，小妹，你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她的头发完全湿透，汗湿着黏在脸上，痛苦的叫道。
阮灵道：“你别急，有我呢。”
她打开药箱，取出手术刀，消毒后，给她侧切了一下。
阮灵下手稳准狠，毫不犹豫，对待人肉，就像是对待一块豆腐，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看的两个稳婆心直颤。
这小丫头真是个狠人，这女人的下面，说给剪就给剪开了。
难怪能得个神医小娘子的名头呢。
侧切过后，阮灵又用钳子把孩子给拉出来。
孩子的脸已经憋的青紫。
好在还算及时，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听见孩子的哭声，金氏进来，看见阮灵手上捧着个婴孩，欢喜叫道：“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外头父子几个，也都喜极而泣。
尤其是阮志高，紧张担心了一晚上，此时得到消息，浑身虚脱了一般，坐到了地上。竟连进屋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囡囡，孩子给我。”金氏接过孩子，看了眼，笑道，“是个姑娘。”
两个稳婆也放松下来，笑嘻嘻的说：“千金好啊，瞧你们家囡囡，比一百个男人加在一起，都有出息呢！关键还孝顺，不像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金氏被夸的心花怒放，一叠声叫慧娘多拿点喜钱，感谢两个稳婆。
稳婆从慧娘手中得了一份喜钱，又从阮志高手里得了一份，更加高兴，吉祥话说了一箩筐。
一院子的喜气洋洋。
金氏把孩子洗干净后，小衣裳穿好包着，就抱出来，给阮成德父子几个看。
一家子围着孩子。
阮灵待在屋里，给香雪缝合侧切的伤口。
香雪已经脱力，笑容虚浮。
阮灵问：“疼吗？”
她问的是缝针疼不疼。
“不疼……”香雪已经麻木了，竟感觉不到疼，她现在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想睡一觉。
阮灵仔细缝好伤口，正要站直身体，忽然一愣。
香雪竟然大出血了。
是之前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吗？
阮灵来不及多想，立即开始抢救。
凭现在的医疗设备，希望不大了。
但总得试一试。
需要立即输血。
眼下没有输血设备，而且她也无法确定香雪的血型。
她自己是o型血。
o型血被称作异能学者，可以输给所有血型的人。
但那是她的本体，她此时用的是阮囡囡的宿体，她不能保证阮囡囡的宿体是什么血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作为神灵，阮灵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信徒死在面前无动于衷。
她正打算换回本体输血，却见阮志高跑进来，看见香雪的模样，慌张叫道：“香雪这是怎么了，小妹？”
第1022章 悔恨
阮灵道：“她大出血了，大哥，你出去等一会，我要抢救。”
“不，我不出去！”阮志高不肯走。
阮灵气的想把他敲晕扔出去。
香雪已经不行了。
她颤抖着朝阮志高伸手：“志高，志高，我是不是要死了？”
阮志高扑到床前，握住她的手，哭道：“不会的，不会的，有小妹在，小妹是神医，她能救你，你不会死的……”
香雪抬眼看向阮灵，轻声说：“小妹，我是怎么了？”
阮灵给她检查了下，知道已经回天乏术。
她站起身，说道：“孩子太大了，生的时间又太长。”
金氏正好抱着孩子走进来。
她边走边笑道：“哎呦我的天，囡囡，我跟你说啊，娘刚才给孩子称了下，足足七八斤呢！这孩子可太重了，我活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白胖的孩子，这也养的太大了……真是奇怪，香雪都吃啥了……”（注：古代一斤等于十六两，所以这里的七八斤相当于现代的十一二斤。）
这个重量，真是巨婴了。
阮灵听见，问阮志高：“大哥，怎么回事？我上次检查，孩子只是稍微偏大一点点，怎么现在偏大这么多？”
阮志高神色惶急：“我，我也不知道啊。香雪吃的也不多啊，是不是肉吃太多了？”
阮灵摇头：“不会，每天吃肉不会长这么大。”
香雪虽然身子发虚，眼前发黑，但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也明白。
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她闭上眼睛，低声说：“我都是我自作自受……”
“香雪，你说什么呢？”阮志高问。
“其实，我一直在喝药。”香雪哑声哭道。
阮志高愣住：“你吃什么药呢？”
“就是保胎的补药……”
“补药？”阮志高吃惊，“那天小妹不是跟你说过，叫你停了补药吗，你怎么会喝？”
香雪哭道：“我，我就是想着吃补药对身体好，对孩子好……我，我真的不知道，吃了药会这样……”
“你糊涂啊！”金氏也跟着骂她，“是药三分毒，那是能随便吃的吗？囡囡都叫你别吃，你怎么还敢自己乱吃？难道把娃娃养的这么大，生也生不下来！你这不是自讨苦吃？”
香雪哭的几乎没有声音：“我错了，我知错了……娘，把孩子给我，给我看一眼……”
“你先歇着吧，着什么急看孩子。”金氏看她这样子，不想把孩子给她。
阮灵道：“娘，给她看看吧。她可能……不行了。”
“什么？”金氏大吃一惊，“囡囡，你，你说什么？”
“大出血，我也没办法。”阮灵说。
这个词，金氏还是听说过的。
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门关，一尸两命的都多得是。
大出血这个词，金氏也听说过。
这个词，就等于没命。
她当即白了脸色，差点摔在地上。
阮灵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孩子，扶住她。
“娘，您坐着。”她让金氏坐着，然后把孩子放在香雪身边。
是个圆头圆脑，又白又胖的孩子。
第1023章 你……喂喂她吧
这孩子与卷卷和东儿出生时的瘦巴巴的猴子模样，完全不同。
的确养的太过了。
香雪侧头看着孩子，把脸凑到孩子柔嫩上，流着泪说；“孩子，娘对不起你，以后……不能照顾你……”
阮志高眼泪直流：“香雪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我好……悔……”香雪喃喃自语，眼角流下最后一滴眼泪，慢慢闭上了眼。
“香雪——”阮志高凄厉叫了声。
金氏浑身发软，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大哭起来，挥舞着两只小手。
然而，从此以后，在这个世上，她再也无法拥有亲生母亲的拥抱。
阮灵上前抱起襁褓，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