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子凰没有回应，也没有抬头看她，而是拿起笔，安静的作画。
不多时，画面上多出一抹亭然而立的少女背影。
长发衣衫被风吹得翻卷起来，虽然看不见脸庞，但依旧能看得出其无限风姿。
他放下笔，坐在桌前，看着画中少女的背影，一时间痴了。
清晨的光线照射到床上。
碧裳睁开眼，看见四周陌生的环境，摇摇头，坐起来，这才记起来昨天的事情。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屋子，看见漫山遍野的白雪，不由觉得精神微振。
一个小花妖走过来，笑道：“碧裳公主醒了，要我打水给您吗？”
“不用。子凰哥哥呢？”
“主人好像在书房。”
“这么用功。”碧裳跳下台阶，“我去找他。”
她照着小花妖的指印，找到书房，透过窗户，看他坐在桌前，提笔写字。
碧裳放轻脚步，跳进去，笑道：“子凰哥哥早！”
蒲子凰抬头看她，温和笑道：“碧裳妹妹睡得可好？”
“好，特别沉，一夜都没醒。”碧裳笑道，“没想到阮灵带来的酒这么好使。以后我再睡不着，就去找她喝酒。不过，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你喝醉了，阮灵送你去的客房。”蒲子凰道。
他没有提到她的那些酒后醉言。
碧裳问：“阮灵呢？”
“她昨晚就回去了。”
“哦我还想邀请她去我的北海龙宫做客呢。”碧裳有点遗憾的抿唇。
“你若想邀请她也容易，叫人送个帖子到九秋山即可。”蒲子凰笑道，“她是个守信之人，会准时赴约的。”
“好，我记着了。”碧裳好奇的朝桌上看，“一大早的，子凰哥哥写什么呢？”
“随便练练字。”他正在抄写一篇碑文。
用的是晦涩难懂的古神文字。
碧裳看了一会儿，就失了兴致，转而在书房里转来转去的，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蒲子凰也由得她去。
忽然，碧裳的目光停在一个卷起来的画轴上。
画轴用丝带卷起来，还别了一朵梅花，很是雅致。
她伸手把画轴抽出来，解开丝带，展开来
在满是大雪的峭壁上，几株绿梅傲然挺立，开出点点翠色。
绿梅下面，是一道身穿白裙的纤细少女背影。
少女瀑布般的长发被风吹乱。
意境悠远，却又带着几分悲伤。
碧裳看得入了神。
“你在看什么？”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把画拿回去。
碧裳抬头，看见蒲子凰沉着脸，把画卷起来。
他一直都是温柔似水，笑容满面的。
碧裳从未见过他这副有些严肃的神情。
她讷讷道：“对不起，我，我随便看看”
他已经卷起画轴，随手放到最高处角落中，转身向外走，“饿了吗，我让平佳煮早饭给你吃。”
碧裳有些不安，跟过去：“子凰哥哥，我错了，不该乱翻你的东西。你别生我的气。”
“没事。”
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蒲子凰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868章 你真的不愿意娶我？
桌上有粥，有点心，还有肉。
而且是大块的肉。
那是为碧裳准备的。
龙族都是标准的食肉动物。
碧裳啃着肉，想着画中女子，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子凰哥哥，画中那女子，是谁？”
蒲子凰用小银勺喝粥，笑道：“只是随意画出来的，碧裳妹妹不必多想。”
“可我觉得那身影很是眼熟”她咬着一根骨头，双眼看天，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我记起来是谁了，是阮灵！”
蒲子凰手一顿，神情依旧放松：“不是。”
“分明就是嘛。”碧裳反驳，“子凰哥哥，你画她就画她吧，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一个女子长成她那样，被画在画中也是理所应当的。”
蒲子凰没有说话。
碧裳虽然不谙世事，但也不是个傻子。
她隐约也猜到了几分，就说道：“如果子凰哥哥心有所属，可以跟我说明。我龙族女子，还不至于夺人所爱，强人所难。”
“碧裳妹妹想得太多了。”蒲子凰温和笑道，“我只是欣赏她的姿容，觉得她站在雪中赏梅的画面很美。至于旁的，却是没有。”
“真的？”碧裳有些怀疑。
“真的。”蒲子凰微笑道，“阮灵是要做冥后的，我怎么会对她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可是我看在，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啊。”碧裳说道，“你去昆仑赴宴要带着她，她也带着好酒来找你赏雪”
“这不叫喜欢，这叫知己好友。”蒲子凰笑道。
“知己？”碧裳放下筷子，“我是个小心眼的女人，以后子凰哥哥和我成亲后，我是不允许子凰哥哥有什么红颜知己的。”
蒲子凰好笑道：“我何时说过要与你成亲？”
“你你不是说你不爱阮灵的吗？”
“我不爱阮灵，但我也不爱你呀。”蒲子凰淡定的吃着粥，“我从未想过成亲这种事，一个人过着蛮好。”
“难道我不好吗，你为何不肯娶我？”碧裳有些丧气。
“你是挺好，但我不喜欢成为一个家族的工具，不喜欢被拖累。”蒲子凰温柔说道，“我呢，就是个没什么责任心的男人。碧裳妹妹的良人不是我。”
“你真的不愿意娶我？”碧裳问道，“子凰哥哥可要想清楚，如果你不答应，不但会得罪姑母，还会得罪整个龙族。”
蒲子凰淡道：“小妹子，你龙族一共还剩下几条？真这么有势力，还需要你跑来跟抢婚吗？”
碧裳语塞。
她很想大声反驳，但偏生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龙族式微。
好几个种族都已经完全覆灭，包括红龙，黑龙，霜龙至于传说中的那个最强大的种族烛龙，更是不知所踪。
剩下的青龙，也只有三五个老弱病残，到了她这一代，只剩下她一个身体康健的年轻雌性。
碧裳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她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辩解，眼泪却啪嗒啪嗒落下来。
蒲子凰见了，叹气，递过去帕子，柔声说：“别哭啦，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哭了就不好看了。来，子凰哥哥替你擦擦金豆子。”
第869章 臣服
碧裳破涕而笑，却只用自己袖子擦擦眼泪，嘟囔道：“我哭不哭都是很好看的！”
“是是是，咱们龙公主是最美的。”蒲子凰笑道，“吃饭。”
吃过饭，碧裳就坐在亭子里发呆。
蒲子凰问她：“你不回家吗？”
“我不想回去。”她低声说，“回去阿爹会一直催我嫁人，祖母只会在我面前哭龙族的委屈。”
“你娘呢？”
“我阿娘已经殒身了。”她眼泪啪嗒掉下来，“再也没人疼碧裳了”
“不会的，你姑母还是很疼你。”蒲子凰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哄着，“如果你现在不想回去，可以在我这里住一段日子。但你要送信给你家人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嗯！”碧裳使劲点头，“那我能阮灵那里玩吗？”
“她是地仙，一向待在阴间，你去作甚。”
“我还没有去过阴间呢。”
“你若是想去便去吧，我叫平佳送你过去。”
“谢谢子凰哥哥！”碧裳终于高兴起来，一张小脸也涌上笑容。
阮灵回到九秋山府邸，先把青瑶叫到面前。
“青瑶，这是几个天界的小法术，你先学着试试，能不能得其法。”她取出蒲子凰给的玉简，放到桌上。
青瑶看着玉简，心情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阮灵竟真的为她一个小小土地神，特意弄来了天界的法术。
何况之前她们还有过嫌隙。
而她做了土地神之后，虽然也认真做事，但言语行动上，对她也无多少尊重之意。
阮灵对她也是动辄斥责。
尽管如此，她还是信守承诺，为她弄来天界法术。
青瑶垂下头，缓缓跪下：“谢大人赏赐。”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这是臣服的表示。
阮灵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先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
“多谢大人。”
青瑶抱着玉简，转身出去。
随夏枝蔓等人都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垂着头，一言不发，未免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