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忘了我吧!”姚槿紧紧地盯着奚止,某时却突然松了目光,眼神瞥向一边,口气无所谓道,“也没关系。”
“到时候你要是忘了我,那便再也不用记得了吧。天下美男那么多,我可不想一棵树上吊死,还没欣赏完这大千美男便英年早婚了,罪过,罪过啊……”
这话说的,奚止明知道姚槿是在故意气他,却依旧让他心肝一颤,还不等姚槿将话说完便不由自主地又一把把姚槿抱回到了怀里。他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奚止道,“阿槿别说了,肯定不会的,古幽只是封了我在这个小岛上这几日的记忆而已,我只是暂时又变回‘奚止’一段时间。我……”
姚槿:“……”
行吧,看样子,忘了她这件事,对方比她还要怕……
奚止却是眯了眯眼睛,若是古幽敢动他对阿槿的记忆……
正在桃源居里打瞌睡的古幽老儿蓦然觉得背后一凉,紧接着便打了个喷嚏。
“咳……咳咳……爷爷,怎么了?”无言抱着根胡萝卜啃得正欢,被古幽打的喷嚏惊得差点儿被噎死。不过,最后,他还是关切地问了问古幽的状况。
“噢,无事。可能是天凉了,该多穿件衣裳喽……”古幽说着转身回到房间翻出了件厚些的衣衫穿上了,回来在那大树下坐了会儿,不多时却又出了一身汗。
颇为无奈的,古幽叹了口气。
第五十五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姚槿跟奚止二人出发回北岳的日子了。
洛云恢复得也快,这几日已经能离开那石洞出来走走了。鲛族的恢复能力可不是一般种族能比得上的。
于是他们离开的这日,全岛人员都发动起来了,来为他们二人送行。
据古幽道,他们如今所在,是整个小岛离北岳最近的一处海岸。
海风阵阵袭来,左一阵,右一阵,也没个正经的方向,姚槿感觉自己的发型已经乱到快要炸裂了,却见奚止玉树临风,风一吹显得更加潇洒了。
她娘亲洛云被她两个亲爹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裹了身不太薄的衣衫。
而古幽跟无言则……
无言咔嚓咔嚓地啃着胡萝卜道:“你俩还走不走啊!”
古幽竟也跟着点了点头,“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紧接着她那两个亲爹这次居然意见统一了,一同开口对她道,“乖女,早去早回啊,耽搁久了,恐生变故。”
姚槿瞧着眼前催促着她离开,就差没把“你们赶紧走吧”说出口的几个人,心情颇为复杂,这跟她预想中的,“我走了。”“我不要你走。”“可我一定要走。”“那你可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穿衣,天热减衣,吧啦吧啦吧啦……”有些不一样啊……
“槿儿,娘亲舍不得你。”终于,洛云满目柔和慈爱地瞅着自家闺女用温柔好听的嗓音说了一句直落到姚槿心坎上的话。
果然还是娘亲疼她。此言一出姚槿几乎马上就要抑制不住自己酝酿良久的汹涌泪水了。
可是下一秒——
“槿儿早去早回啊!天色渐晚了,还是早些出发的好!”
这大早上的!太阳才刚出来……
姚槿硬生生地将眼眶里的泪水给憋了回去。她猛的转身顺便还拽了一下奚止的衣袖道:“阿止,走了走了。”
太伤心了,居然留都不留一下的。象征性地留一留也好啊!
奚止唇角带了些笑意,跟着姚槿转身。却听姚槿又道:“唉,我们也想早点儿走啊,可是,连条船都没有,这是要我们自己游回到北岳吗?”
首先声明,就算是有船,她姚槿也不认路。
“嘿嘿,小槿别担心。”
奚止与姚槿只听到无言轻笑两声,还没来得及转身瞅瞅无言,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什么力量给推了一把,直接就给他们推进了面前的大海里。
随即他们二人便直接没了意识。
——————
北岳京都。
距离那日已经是约摸一月有余了,而姚槿、奚止二人相继跳海而亡的消息也早已不胫而走。北岳大军悲伤国师府小姐亡故之余也撤回了军营。回到京都后却听说姚国师早在姚小姐跳海前便失踪了,一时之间这北岳京都竟是直接空了质子府、国师府两座府邸。
奚止虽未曾在南淮执政登位,可不论是南淮还是北岳的百姓们都很清楚,如今这南淮国的实权就在那跳了海的奚止手里。纵然他跳了海,生死未卜,可他的手下们一如既往地做着手头上的工作,未曾有过丝毫的懈怠,仿佛,奚止还在一般。这让各方势力一时之间都拿不定主意。
若说百姓们的想法,南淮的百姓们之前其实还在期待着奚止正式登位的那日的,毕竟奚明安掌权的时候,这整个南淮国只有表面繁华,内地里却是千疮百孔,民不聊生,四方野心小国或多或少也都在打着南淮的主意呢。
而自从奚止掌了南淮的实权,南淮国这个原来如散沙一般的国家,渐渐地也变得秩序井然起来。南淮,不再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南淮。野心小国们也渐渐敛了对它的野心,甚至连百姓们的生活质量也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然而,与此同时的北岳,经过之前奚止的一番暗箱操作,它早已变得不堪一击,甚至较之之前的南淮有过之而无不及。北岳百姓们的生活由之前的还算安逸变得水深火热起来,眼见到隔壁南淮过得一日比一日舒服自在的样子,那可是眼红的很。
虽则南淮北岳有“世仇”,但说到底,那仇也主要是皇室之间的恩恩怨怨,跟百姓们的干系不甚大,又加之北岳皇齐鸿倒下,皇室为了稳定百姓,只对外说皇帝龙体欠安,并未涉及那些个皇家秘辛,更遑论奚止对他们皇室下的圈套,他们有他们作为皇室成员的尊严与骄傲。
故而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北岳百姓甚至也跟南淮的百姓们一样,期盼着奚止能够早日登位,顺便统一了这两个国家。
只没想到的是,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作为最富百姓期待的当事人,奚止,居然纵身一跃便跳了海……
这一个多月里,严整了的南淮依旧严整着,乱了的北岳却是更加地乱了。
虽然齐澍等人依旧在努力着,可是拿不出实在的东西来,这人心动荡在这种时候最是不易安稳。
一整个国家,如今也只有他们寥寥几人还在硬撑着,朝臣们不再过问世事了,百姓们寄希望于邻国,他们只这样维持着现状都感觉举步维艰了,想要回到北岳国的鼎盛时期,又是谈何容易?
对他们来说,近期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怕是只有奚止跳海了这一条了罢。
可就连这唯一一条好消息,今日也骤然变成了坏消息。
“殿下,刚刚线人来报,质子……回来了。”
正是三更天,齐澍在寝殿里休息,闻言披了件披风便起身了。
“你是说……奚止回来了?”齐澍拧着眉头紧盯着汇报的下人道。
那下人低着头,额头上却冒了汗。“是,殿下。留在那山寨附近的线人来信道,今日忽见那原本空了的山寨一夜之间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看起来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线人一打听,竟是质子要娶亲了。”
空了的山寨一夜之间便重新住满了人,一个多月前跳了海的人归来娶亲……齐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怎么听,这事情怎么诡异,竟然更像是件鬼神之事……
“还有什么别的动作吗?”
“暂时还没有。”
“行了,退下吧。”
下人依言退下,隐在黑夜里不见了身影。
莫非……他们北岳真的是气数将尽了?
不能这么想。
齐澍赶紧打断了他这不好的想法。当即连夜遣人去了沈府将沈念之唤来商议大事。
另一方,黑风寨里挂满了红绸,人来人往地搬着些婚嫁之物,打眼一瞧便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奚止却是面色沉沉地坐在烛光里的高台上,并不见几分欢喜。
“几时了?”
正在摆放红烛的白八乍一听到奚止的声音,直接被惊了一瞬。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回道,“回公子,五更天了。”
“五更天?”奚止喃喃起身,神色沉沉未定,随即离开了那房间。
而留在原地的白八就实在是搞不明白了,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娶的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姚姑娘,可是,为何公子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