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想到柒月,紧接着她便又再次听到了柒月的声音。
“我也去!”
“大姐,大妹……哦,不,大哥,我刚刚去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后面跟着的孟弗面上有些憋屈的样子。想来不知是在柒月那里受了什么挫。
姚槿这才发现柒月身后站着的孟弗,不,应该说是一队整齐的队伍。孟弗身后是孟全,然后是执剑,就连执书也在,默默地吊在队伍的最后面。一瞬间她待的这个小亭子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那你直接敲门从正门进来便是,作甚的梁上君子!”
孟弗顿时语塞。面上更加憋屈了,浑身都散发着‘那不是被你吓怕了吗’的气息。
奚止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盏又被他给放下了。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碰撞声。
然后姚槿就看到柒月身后的一长队尾巴连同孟弗一起,排着整齐的队伍,齐刷刷地离开了。
柒月见状莫名其妙的神情一闪而过,之后便对着姚槿跟奚止了然一笑,一个转身也不见了。
姚槿:……
他们像一阵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姚槿再看向奚止时,对方正在品着茶,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觉察到姚槿在看他,便抬起头来递给她一个一如既往的清澈无辜的眼神。
姚槿见此也就笑笑示意奚止让他接着喝。
姚槿对于他们几人排着队走的怪异行为并不感到奇怪。在北岳的时候她表姐闲的发慌便将自家奴仆当兵给练了,这次大概也是如此。
不过,柒月刚刚转身的时候,姚槿在柒月身上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个玉佩。
一个跟孟弗身上那个经常带着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
与此同时,刚刚她并没有在孟弗身上见到。
这说明了什么……订情信物?
姚槿不自觉露出来一个姨母般的微笑。
翌日,合景王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南淮的高官贵胄们乘着马车,陆陆续续地前来为目前南淮身份最显赫的人贺寿。
十三年前南淮政局动荡,接连丢了皇帝,皇后,乃至公主,甚至连年幼的太子也给北岳弄了去当什么质子;本就人丁凋零的南淮皇室似乎只是在一夕之间便独剩下合景王这一脉了。然而,可笑的是,这都十三年了,合景王依旧没能如愿地坐上他期待已久的位置。
来得早的便先在宾客席位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落了座。然后一个个跟笑面虎似的皮笑肉不笑地相互热络地招呼着推崇着。
混在长长的马车队伍里,姚槿他们这两辆马车倒是显得寻常了。
来到合景王府的门前他们便也都下了马车,孟弗跟奚止并排站着,后面是柒月跟姚槿。执书执剑二人在最后面搬了个大木箱子去了那礼官身边,他们四人则不紧不慢地进了那合景王府。
礼官只见到两个小厮搬了个比先前那些大人们送的寿礼都要大的木箱子,而且看起来分量似乎也不轻的样子,连忙上前来招呼。
执书执剑二人却未曾多言,直到要离开的时候也只有执书说了句“孟府,一箱黄金。”便离开了。
后面靠的近些的马车里的大人们无不感慨那孟弗,虽说是只一介商人,但是那是当真有钱!
这时原本在合景王府门前有个探头探脑的小丫鬟转身匆匆跑进了王府。
他们四人低调得很。高官贵胄们忙着相互吹捧,也没有注意到来人,他们进了那合景王府便随意寻了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了。南淮民风开放,并无什么男女不可同席而坐的规矩。他们坐着也是随意闲散的样子,完美地就融入了这样一个王府寿典的环境。
“这么大一箱黄金,看不出来孟公子还挺大方。”其实这么长时间了,姚槿也看出来了,这人也只是嘴上抠门而已。不过给敌营送钱也这么大方的话,那还不如抠门呢。
“谬赞谬赞。”孟弗的脸已经消了肿,笑起来又恢复了以前那副欠扁的样子。
“什么谬赞,那不过是一箱石头而已,还是我督促他们去宅子后面搬的呢。”柒月插了一句。
“给那老头金子?还不如给那城门口的乞丐呢。”执剑也插了一句,满满的是对那传说中的合景王的嗤之以鼻。
……
姚槿暗道,这才正常嘛。她最近又多了个爱好,就是听柒月他们几个的言语交锋,她自己感觉挺有意思的。吵吵闹闹,气氛比起往常是活跃了不少。
奚止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盏茶慢悠悠地品着,倒是显得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寿典上人这么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方边边角角里的事情。
姚槿从不怀疑柒月的‘教育’能力,也许在柒月的眼里,孟弗只是一个顽劣的小兵。一不留神地,也不知孟弗又说了些什么,就被柒月拿桌上的空杯子砸了一下。杯子没有落地上,让孟弗给接住了,就是神色有些憋屈。
还不待姚槿问些什么,倒是有个锦衣华服,妆容精致的女子眼神凛凛地朝她们这边走来了。这女子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熟悉感。
姚槿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转过头来时正好对上奚止一贯漆黑明亮的清澈目光。奚止见她转过头来,便拉着她默默地坐到了他们身后的另一个没有人坐的桌子上。这时候姚槿才发现执书执剑二人不知何时也坐到了这里,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一会儿了的样子。
“你竟敢砸我孟弗哥哥,你难道你得罪了何人?”来人盛气凌人地就是一通指责,恨不得拿鼻孔瞪人。
“哦~何人?”柒月神定气闲的,也不见有所动作。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件首饰的女子竟然不认识她,奚月大致就将柒月划归为不知以何种方法混入寿典的山村土妞及泼妇,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孟弗哥哥看这女子可怜才将她带来尝尝这寿典上的珍馐的。似乎是瞬间就懒得理她了,干脆一扭头就朝着孟弗过去了。
旁边的丫鬟轻蔑一笑“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得罪的可是咱们南淮最尊贵的奚月郡主。识相的,就离孟公子远一点。”
哼了一声也扭头跟上了奚月。
姚槿:……
原来是这个作妖的郡主。
虽说之前那假冒之人败露了,可易容的模样倒是与之分毫不差。难怪她刚刚觉得眼熟。
就是,她觉得她应该去帮帮她表姐了。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架势,让人难受得紧。再说,谁还不是个郡主了!
奚止怕是看出了姚槿的意图,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别急。”
紧接着她又收到了她柒月表姐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
姚槿算是被稳住了,目光流转,她眼尖地看到孟弗身旁的座位上放了几根闪着银光的牛毛针。
姚槿的桃花眼里潋波微动,不动声色地安心在座位上坐好了。
他们一群人就这么意味莫名地看着奚月盯着孟弗的脸矫揉造作地坐在了孟弗旁边的座位上。她的眉梢一瞬之间各种跳动,奈何要维持自己的形象不得不忍着不适,最终又归于面不改色。
姚槿:这个奚月郡主是个狼人。
柒月见状微微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起身来到奚月身边竟是给奚月行了个男子之间的抱拳礼,赞扬之意溢于言表:“郡主实乃人中龙凤,在下佩服。”
言罢,柒月起身掸了掸衣摆笑意不减,就要离去。
“你……”奚月自是听出了那话中的意味,想是面前的女子在搞鬼。然而怒气的话还未说出,她的目光便被奚月挂在腰际的一枚玉佩给吸引住了。“这个玉佩……”
说着便伸出手来要将那玉佩捉去。
柒月闪身,自是没有让对方得逞。
这时奚月像是受到了打击似的站了起来,朝着柒月扑了过去。柒月再闪,对方又扑了个空。
“今天你这刁民必须将这玉佩给我留下!”奚月气急,却也知道此乃大庭广众之下,故而下意识地收了些声音,不至于惹得他人注意。可话中的怒气倒是半点儿没收。
姚槿托了托腮:看来玉佩是才关键啊,划重点。
而且看样子她柒月表姐并不需要帮忙,对面那个叫奚月的完全不是对手嘛。
柒月顿住了脚步,似乎是不经意地朝孟弗那方瞥了一眼,孟弗不知何时也挪到了现下姚槿他们所在的地方,坐在挨着执剑的座位上。柒月面上却是没了笑意:“这玉佩本便是我的东西,缘何要给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