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怎么?”听到是有关县老爷的事情,老鸨不禁正视起来,这县老爷可是她这里的大金主,摇钱树,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刚刚在红漪的房里,被人给,给阉了。”小姑娘虽说是在青楼做事的,但毕竟年纪尚小,说起相关事宜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这话才说完,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吓的,从头到脖子都是红的,眼泪也没止住。
“什么?”老鸨表情一悚,脸上的粉又掉了几层,再没了刚才的好心情,给再多钱她也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满心满念的只有‘她的迎春楼完了’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翻腾着。头也不回地就急匆匆朝迎春楼里面走去,那小姑娘也赶紧跟了上去。
姚槿没有想到的是阿祉在这北岳边陲的住处居然也是在那个小渔村里。那是村里唯一一座豪华的古代版‘海景房’。与那张家的小院正好一个村口,一个村尾。
小渔村的小路不好走,土壤松软,马车不易行,总归走过去也不是太远的样子,所以姚槿一行人是一路走回去的。正巧途径张家小院,张氏妇人正要出门去隔壁转上一转,刚好撞上姚槿一行人。
见到姚槿如今正跟着一俊美的公子哥,后面还跟了小厮,那公子她有些映像,总归是她惹不起的人,暗骂了姚槿一声‘狐媚子’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男子,心里实则极其不踏实,惶惶不安的。
姚槿见到张氏妇人后却是回之意味深长的一笑。她后面还有大礼要送给她呢。居然敢将她给卖进青楼?即使她儿子救过她又如何,恩情又不是这妇人的。有些事情既然敢做就要敢承担这个后果。
见到姚槿对着她笑的面容,张氏妇人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其实脸僵得厉害,笑起来显得嘴脸更加丑陋了。张氏妇人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奚止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姚槿的一举一动,虽是简简单单的不太明显的眼神动作,依旧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那双依旧漆黑明亮的眼睛再度染上了墨色。
“阿祉,三年的时间,你是怎么就突然长这么大了的?”张氏妇人的糟心事暂且先过去,姚槿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阿槿不喜欢吗?”奚止有些忐忑。
“没有没有,长高了的阿祉依然很可爱啊。”说着姚槿踮起脚揉了揉奚止的脑袋。既然阿祉不想说那便不说。
执书、执剑二人却是心生怪异之感,以前公子还是一个小萝卜头的时候他们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的话,这种情景,着实令人怪异得紧。
奚止的面色却是愈发的柔和了。既然他的阿槿又回来了,那么,他就要让他的阿槿亲眼见到他是如何为阿槿报仇的。
第二十四章
明月高悬,小渔村里唯一一座豪华款式的院落里,一间房间里的烛火依旧在摇曳着。
姚槿都不知道她已经打了多少个哈欠了,但是她还不能睡。因为某个病弱的公子依旧坐在他为她安排的房间里,什么也不说,单单的只是盯着她瞧。就好像当初她刚刚将阿祉捡回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柔柔的,软软的。
姚槿由于打哈欠而沾了泪花的那双桃花眼在摇曳的烛光里闪的像星辰,“阿祉,你困吗?”
“不困。”奚止目光未动,只是有些苍白的唇动了动。怎会困呢?阿槿在的地方就好像是一场美梦。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他都怕这样的美梦被惊醒了。
“早点去睡吧。”姚槿走到他身边,又揉了揉他的脑袋。“阿祉,为了身体着想,不宜熬夜。”
奚止这才收回了目光,垂下的眸色中似是含了些许的不舍,却是依言缓缓地站起身来,“阿槿,那我回去了。”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终于退出了房间。
他的房间其实也就在隔壁。
阿祉出去后,姚槿却是没了困意,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地睡不着。阿祉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样了?那是肉眼可见的孱弱,走几步路都几乎将脸憋得泛着病态的红。那样苍白的脸色,那样瘦削的身量……也就脸上还有些肉的感觉,撑起了那张如玉胜雪的俊脸。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姚槿越想心情越是憋闷烦躁,然后就翻身下了床,想到门口去吹吹风,透透气。随意披了件披风便将门轻轻地推开了,倚在门上的病弱公子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幸亏姚槿及时地扶住了。
“阿祉,你怎么没有回去睡?”姚槿压着声音惊问道,心里突地就升起一股怒气。本来身体都这样了,还作死地大半夜在外面吹风,她若是不出来,这人难不成还要在外面蹲一晚上?
“阿槿,我……”瞧着阿槿含了怒气的面色,奚止想要解释,却是又不知该怎样说。双手无措地就抓住了姚槿的一双纤纤素手。
姚槿感觉到手上那双染了寒意凉得有些过分,瘦的更加过分,却依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那股怒气更盛,心中隐隐得含了些涨涨的心疼。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就直接又拽进了房间。
奚止被拽地微微踉跄了一下,突然之间没有控制住,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拿着绢帕捂着嘴便咳出了声。
“咳咳。”
随即又赶紧将那绢帕攥进手心,紧接着便缩回了袖中,动作行云流水的,面上一副波澜不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让姚槿都怀疑是她刚刚瞧错了。不过,瞧错?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想走,那便留下吧。”姚槿无奈地叹了口气,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其实阿祉在想什么,她还是能理解的。许是怕她突然又不见了什么的。
姚槿将他按倒在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掖好被角,“睡吧,我就在这儿。”
良久,姚槿见阿祉好像是睡着了,这才起身走到房间外间的小榻上去歇憩了。
奚止却是在姚槿熟睡后又睁开了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眸色清明,不见半分混沌,他微微侧了侧身便看到了正在外间熟睡的姚槿。即使他知道姚槿跟他就在这一间房间里,他也无法安心地沉睡,会不会,他一觉醒来,阿槿就又不见了呢。直至窗外浓融的黑色渐渐得开始淡了,他才心怀不安地睡了过去。
姚槿起来的时候奚止还没醒,于是跟执书、执剑兄弟说了一声,她先便去了小渔村的村口。今天她是纯来看热闹的。
她隐在人群里,安安心心地做她的吃瓜群众。
第二十五章
被众人围着的正是那张家的小院。此刻那老县令被仆从抬着,正堵在张家小院的大门口,而非在吴兰姑娘家门口。得亏张家小院是用篱笆围成的,围观的众人瞧得那是叫一个方便。
现下里,那张氏妇人,直直地跪在自家的院子里朝着那老县令不停地磕头,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她只是想赚点小钱,没想到却是惹得一身骚,人没给嫁出去,钱也没捞着。即使是到现在了,其实她也并不知道究竟为何这县令大人会来到她家里兴师问罪,只知要赔罪而已。
“饶命?”那老县令冷笑,“本官不要你的命。”
“谢……谢大人……”听到县令大人不要她的命,张氏妇人连忙又磕头来,心里却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想那老县令又接着道“本官是不要你的命,但是你做了什么,本官要让你付出比那惨重十倍的代价。”
张氏妇人闻言刚松了松的身子又一次紧绷起来,“大……大人”在她抬头的时候却是刚好瞥到了一旁认真看戏的姚槿,高度紧张的神经突地灵光一闪,
“大人,既是那兰丫头不合您的眼缘,您瞧那位姑娘如何?”
到现在为止张氏妇人也只以为是因为老县令突然对吴兰没了兴趣,才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姚槿心中那是一个,快要被气笑了。现在了还给那老县令找姑娘,还找到她头上来了。现在她是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了。
昨日她在迎春楼的时候,临走时将准备好的一小纸条丢到了这老县令在的那间房间里,纸条上的字迹自然是姚槿的手笔。
‘犯事之人乃岳淮河畔张氏。———无名热心人士’
虽说随意捡到的纸条上写的内容不一定就会让人相信是真的,但是也是足以让那老县令去怀疑上一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