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张了张嘴,说实话,他文化不高,刚当上厂长也没多久,见识也不多,实在是不太懂程恩妮话里的意思,商标是个什么玩意儿?上法院是很严重的情况了吧!
“另外我查过了,你们的工商和税务都还没办吧。”程恩妮脸上始终是微笑的表情。
刘洪一脸紧张地看向她,“这个,我不会要坐牢吧!”
不等程恩妮回答,刘洪已经成功把自己给吓到了,他忙又道,“程总,得饶人处且饶人哪,我这小厂子,不过是吃一点你们手指缝里漏下的单而已,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
程恩妮那边服装厂的生意真的是太好了,损失这么一小点儿散客,也不过是手指缝里漏一点,让他们喝点汤而已。
“一周时间,您可以跟背后的人好好商量。”程恩妮微微一笑,抬脚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程恩妮回头,“还请刘总转告谢令君一句,让他不要再白费功夫,把钱往水里砸,往水里丢石头多少还能丢个水响。”
说完,程恩妮就直接走了。
刘洪慌得不行,程恩妮还没下楼呢,就先给自己姐夫打电话了,程恩妮听到声音,失笑摇头,也不知道谢令君怎么找的,找了个一窍不通的人来当厂长。
开始装得还挺像样的,但从程恩妮听到他在电话里跟客户谈话起,就知道这个刘洪什么也不懂。
程恩妮回到厂里,给厂里现有的领导班子开了个会,让他们抓紧好产品质量和生产,管控好出货时效和品质,别的都不需要他们过多操心。
开完会后,程恩妮打了几个电话,第二天,刘洪的厂子就迎来了几波检查,先是被派出所的来查,后来又是消防的来查,一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不过程恩妮有人脉,谢令君也有,很快这些就被谢令君给摆平了,不过是影响了一两天的生产而已,他赔得起。
然后程恩妮在刘洪厂门外搞了个招工会,她看过了,刘洪厂里的缝纫工都是熟工,技艺不错,正好她厂里缺人。
虽然拿的都是计件工资,但程恩妮那里是大的,正儿八经的服装厂,不像现在这个,就路边上的小作坊,底薪也不高,只管饭不管住。
程恩妮厂里管饭管住,听说干满一年就开始给买保险,不说别的福利,光保险这一项,立马就有很多人心动了,悄悄找招工的人打听了情况后,第二天就上程恩妮厂里去报道去了。
制衣人材大量流失,对刘洪厂里的打击是巨大的,不过这里人走,谢令君那边立马就有人补充了进来,急招进来的人比不得之前的那批,但多上阵子班,应该也差不多。
就在谢令君以为程恩妮离开谢茂衍的羽翼,就只会搞点这些小动作的时候,服装厂里出了大事。
程恩妮走后没两天,厂里接了一笔非常大的定单,谈好客户直接下了定金,然后刘洪立马拨了厂里的流动资金,定了大量的布辅料,货出的时候,客户却没有来提货。
刘洪打电话给客户,发现电话打不通,虽然觉得情况不好,但刘洪还是自我安慰,可能是客户太忙,等打得多了,电话突然就变成了空号,这时候刘洪才慌了。
八万块的单,工钱两万八,中间搭进去面辅料的钱就有近三万,还有各种支出,可定金只收了人家一千块。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刘洪姐夫快要气死了,拿着刘洪跟人签的合同只一翻,就发现这合同是无效合同,“人呢,人找着了吗?”
刘洪垂头丧气,因为这些天过于焦虑,吃不下喝不下,人瘦了一大圈,“找了,但是找不到,说是没有这个人。”
按着客户留下的身份资料,地址和电话,都去找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找到留的地址去,根本就不是什么服装档口,而是一片民居,查了电话,人也对不上。
也给公安报案了,但公安说了,想要找到人犹如海底捞针,当然公安会全力调查找人,但找到的可能实在太小,他们很可能只能认栽。
“厂里账上还有多少钱?”刘洪姐夫缓了口气,问。
刘洪缩了缩脖子,“没,没钱了。”
这次接了个大单子,刘洪除了把钱投进这单子里,还拿了不少钱去挥霍,现在连厂里职工的工资都要发不出来了,还欠了一批辅料的钱没给。
反正等货一出,回了款账上立马就有钱了,他当这厂长的时候,他姐夫就说了,只要不把厂子搞垮,赚到的钱,一半是他的。
既然一半是他的,那不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愚蠢至极!”刘洪姐夫气得头顶冒烟,但现在骂刘洪已经于事无补,他只能带着刘洪赶紧去见谢令君,跟谢令君好好解释。
谢令君把事情的原委听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倒是有几分本事。”
第168章 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
谢令君对亏损的钱不在意,但他手下的人还有刘洪不能不在意,尤其是刘洪姐夫,他还在这厂里投了钱的,那可是他的老本,真金白银的就这么亏损了,他们的心在流血啊。
“那谢总,这事怎么处理,要不要去报案,就说是曼妮服装厂搞我们。”刘洪一脸忐忑地看向谢令君,这个对他而言,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幕后大老板。
谢令君看了眼刘洪,“你有证据吗?”
要是有证剧,他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在全力配合公案查这事了,刘洪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归根结底,这件事还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是被天降大单冲昏了头脑,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刘洪姐夫瞪了刘洪一眼,让他别出声后,转而跟谢令君讨论后善后的问题来,刘洪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但面上还是努力撑着,心里则是在苦苦思索。
这亏可不能白吃,总得想个法子讨回来。
“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们也找个人去他们厂里下单?”在心里琢磨了片刻后,刘洪又出了声。
谢令君和他姐夫同时看向他,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刘洪自觉这个法子没有错,可看他们的表情,又觉得他可能真的说错了。
“不要自己蠢,就以为别人跟你一样蠢!”刘洪姐夫对自己这个妻弟简直无语极了,可他身边又实在是没有可以信得过的人,只能找他。
如果真是程恩妮做的,她刚刚才用这一招对付了他们,难道不会防备着他们把这招使回去吗?就算你用更高明的欺骗手段,人家有了防备,你就很难骗到。
而且,他们还得防着人家来一招请君入瓮,设局坑更不能亲自送上门去。
刘洪缩了缩脖子,被姐夫训了后,彻底老实了。
“想办法把厂里的存货清掉,先回一笔款再说。”谢令君说完,半天没听到回应,抬头一看,就看到自己心腹为难的神色,“怎么回事?”
刘洪姐夫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头垂得特别低的刘洪,“这批衣服,除了一部分码数极小,能做童装廉价处理,其余都是国外的的大型码,根本就出不出去。”
那衣服码子大得吓人,都可以塞进两个正常体重的人了,就算是往北边销,也不好销出去。
“再有一个,万一咱们把货出了,对方来要货的话……”这就是个潜藏的大雷,一不小心踩中,就是雷霆一击,把现在风雨飘摇了服装厂打向死地。
谢令君揉了揉眉心,思虑良久后,“把衣服撕成布料扎拖把呢?”
“不行,都是风衣布料,不吸水。”刘洪姐夫在带刘洪来之前,其实就已经考虑过方方面面的弥补办法了,但是好像每条路,都给对方堵上了。
这会就连谢令君都有些头疼了,他想了好一会儿,“实在不行,把这批衣服捐赠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至于陷入停滞的服装厂,他会再投一笔资金进去,“这次你去管。”
“可,可我还在谢氏工作。”刘洪姐夫有点惶恐,一厂之长说出去好听,但这个厂能存活多久还不知道。
谢氏别的不说,工资福利都是顶好了,他也不是基层,工作了这么多年,又有谢令君暗中提拔,早混到了中层小管理的位置上。
这一走,再到这服装厂上班,他就完全暴露,以后想再回到谢氏的可能就丁点也无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谢令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端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