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纯的哀求,从未有过如此真切的时刻。
她只能放下了身段,拼了命的喊着救命。她求皇上救她,求太后救她,求顾昭救她,甚至…求谭言心救她。
“谭言心我求你了,你是神医,你有法子杀了这个妖怪的对不对。我求你了,求你了!他咬的我好疼,他在吃我的肉啊。你替我杀了他,快帮我杀了他!”
“不,我没办法…”
“谭言心我求你了,只有你有办法,我求你了!”
谭言心不曾想到,有一天夏纯会向她跪下。但她真的有法子么…谭言心不住的摇着头,她亲眼看着这孩子死而复活,她不可能有办法做出这种事情来!
之前她还自信着,只需要给自己的系统一些时间,系统能够配置出胎骨香的解药。可是现在看着这个婴儿,就连她的系统也是无济于事,根本看不出这孩子有中毒的样子。
金针刺进心脏都没能将这个孩子给杀害,那么她又能如何。
夏纯哀求了一圈,如今的她是孤立无援。
夏家到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人,没人能够帮的了她,她只有她自己。
夏纯一边因为被啃噬的疼痛而痛苦的嘶喊着,一边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握紧在手中。
此时此刻,只有她自己来了结掉这个孩子了。
尖锐的簪尖已经比住了这孩子的后脑勺,可是即使如此,夏纯的手却发起了颤抖来。
“纯儿,到娘亲这边来…”
不舍得泪水,将夏纯眼底全部打湿。她挣扎的时刻里,娘亲的声音似乎回荡在了自己的耳边。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不过是要利用这个孩子来站稳脚跟。她不爱那个男人,更不会爱这个孩子。
可是十月怀胎,感受到了十个月做母亲的感觉,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骨肉相连。
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自己怎么…怎么会下得去这个手来。
“别看!”
顾昭似乎发现了异样,慌张的将谭言心的眼睛遮住。
“呃啊…”
“哐当。”
顾昭紧紧将谭言心拥进了怀里,不希望她看到这样子的画面。
谭言心整个人呼吸一滞,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清楚的听到。
长刀出鞘,一声哑然,长簪落地,紧接着…液体滴落的声音…
夏纯就这么一直跪立在谭言心的面前,而那孩子如同一个鬼魅一般,半身的皮肉已经长好,攀附在夏纯的胸前。可就在夏纯苦苦挣扎的时候,一把雪白银刃从夏纯背后猛然刺入,直接刺穿她的胸膛,也刺穿了那可怖婴儿的背脊,将这母子二人……紧密的串联在了一起。
慕容彻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刺入了这一剑,将这母子二人一起毙命。
如此一来,这寝宫之中似乎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只有这浓的化不开的血腥气,围绕着众人。
夏纯如今的姿态,便像是恢复了所有母亲哺乳时的姿态。头颅微低,整个身子正好将婴孩保护在怀中。而那孩子,终于将紧咬着的母亲血肉松开。半边长出雪白皮肉的圆嘟嘟脸蛋,紧紧的贴在母亲的身前,安然的…像是睡过去一般。
“二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那金针足以证明这女人一切都是在诬陷,既然如此她罪责该死。更何况,如今知道了谭言心是慕容家的女儿,腹中更是怀有孩子。纯妃手中握着利器,我怎能让这女人和这妖孽,再伤了我的堂妹呢。”
这不过才刚刚知晓身份甚至都还未认真的证实过,慕容彻口中便叫唤着亲切的堂妹,他也没有多理会顾昭此时的眼神,而是直径走向皇上面前。
“还请父皇降罪,儿臣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在此境况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皇上,彻儿也是迫于无奈啊。您也说了这是妖孽,我们皇家怎会出这等妖孽啊!彻儿也是怕…怕这庆王府家的大郡主有碍。您莫要责怪啊!”
第四百七十六章 当年的我,活下来了
曾经的夏纯,嫉妒之前的原主,将其推入冰河而死,才有了现在的她。
谭言心是恨夏纯,也想过,总有一天要替原主讨回当初的债。
可她却也从没想过,会要夏纯这般惨状跪死在自己的面前。
好一个果敢狠辣的慕容彻,唯有他冲了出来,敢直接一刀将这母子二人毙命,消除了他一个忌惮许久的力量。
慕容彻的举动,惊动了屋内的所有人,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忌惮这怪胎。
但是他聪明绝顶,这是一个证明他自己的好时机,他不得不,并且一定要这么做!
这母子二人这些年为了那皇位,早就将皇上那脾气性子洞悉的一清二楚。他们怎会不知道,天盛皇帝这般爱面子的人,怎会责怪他们。甚至很可能他们的举动,正是合了皇上的心意。
那食母的怪婴何其可怖,可是到头来…却也比不过这皇宫里的争斗,来的血腥残忍。
“阿昭…我想回家。”
谭言心搂住顾昭的脖颈,紧紧闭着眼睛,不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顾昭明白了她的意思,搂过她的背脊,轻声在她耳边安慰着。
“好,闭上眼睛睡一会,我带你回家。”
他将谭言心直接打横抱起在怀中,周围人的诧异谭言心此时都看不见,就连天盛皇帝的叫唤顾昭也不理会。
他只想完成她的心愿带她离开这个血腥之地,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什么时候回到家中的,都已经不知道了。
昏睡过去的谭言心,是在噩梦中婴孩的啼哭声中惊醒过来的。
“做噩梦了?”
谭言心睁开了眼,瞧见了熟悉的房间,和一个熟悉的人。
“司年!你…你怎么在这里,阿昭呢。”
“我来帮金儿瞧你大哥的啊,正好遇到顾昭把你从宫里带回来。他这会刚出去应付人去了,可能要晚些过来了。”
“他要应付谁?”
“听说是你那刚相认的爹。怎么,这会你也醒了,要去见他么?他想来见你和你大哥,被顾昭拦下了。”
原来是庆王爷来了府里,但顾昭既然要将这人拦下,一定有他的理由。
谭言心摇了摇头,“我也累了,关于慕容庆的事情晚点再说吧。”
“行,那我给你瞧瞧脉象。他说你受到了惊吓,你虽满三月了,还是得非常小心才行。”
“嗯,有劳了。”
谭言心的眼眸微微在司年身上流转了一番,直至司年脉象探过刚要张嘴时,谭言心抢先说道:“董太医,我这脉象如何?”
这一声董太医,让司年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嘴巴微微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早该在知道夏纯中的七蛇毒后,就该想到是你的。七蛇毒的其中之一,便是赤蛇胆。而这赤蛇胆,还是当初我跟阿昭去到毒林里时亲自取来的,而后我让金儿转交给你,当做了谢礼。七蛇毒要的不是夏纯的命,而是她腹中胎儿的命。我说的没错吧,司年。”
“听说你在宫里一开始都不愿意给自己辩驳,是因为发现是我了么?”
司年几乎没有隐藏,耸了耸肩便轻松承认了。
“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董太医一直要赶我走。可是后来我知道是你后才想到,你是想要自己杀了那孩子,而不想我牵扯其中。但偏偏我解了七蛇毒,坏了你的计划。于是你开始改变计划,拼命让夏纯即刻催产。等孩子出生后,再将其杀害。以你的本事,如果要对那孩子下毒,根本就可以悄无声息而不让任何人发现。所以一开始我不确定董太医是你,还是白玉。但是不管是你们两个谁,你们都有恩于我,我便不可能出卖你们。我只能拖延时间,让你赶紧逃走。但是现在看到你在这里,我想我清楚了。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金针刺进那孩子的心脏,是为了方便我来脱罪吧。你偏偏用的太医院才有的药和金针,将嫌疑可以从我这里撇开。阿昭知道我被冤枉,见我不开口也不急,想必他比我更早知道董太医是你。又或者,根本就是他安排你进宫的,我说的没错吧。”
司年双手放置头后伸了个懒腰,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一点看不出刚才那宫中严肃凶狠的董太医,就是他易容而成的。
司年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谭言心,此前她的医术让自己欣赏,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聪明,还真是让人诧异,根本一点都瞒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