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我来。”
这本一直是语气平平的拓跋烈,突然的这一声带着些气势的制止,将伽罗吓了一跳。可是很快拓跋烈便意识到了自己语气有些激烈,又温声解释起来。
“在我们塞北,男女成亲的当天丈夫会给妻子亲自穿上婚鞋,意欲着成亲之后,路将是一起走不再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你逃婚,我早该给你穿鞋了,所以就当作是把我本该做的事情现在做了。你刚答应过的,如果我赢了,跟我回塞北,难道你想反悔?”
“我…”
伽罗深吸了一口气,张望了一下周围的人。
这刚才二人说着要赌的时候可是不少人都听见了,这会子看戏的人都还没散呢,她亲口答应的事,就算再想反悔,也是没辙了。
于是将两只小脚一翘,伸到了拓跋烈的手边,用极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声。
“那你来吧,我不动。”
“你能靠我近些么,我一只手也不是太方便。”
伽罗挪了挪屁股,坐在更靠近拓跋烈胸膛的地方,让他本是用来制服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能用上。
“这样行么?”
“远了。”
“这样呢…”
“还是远了,手不够长。”
伽罗这会子已经觉得自己离拓跋烈够近的了,她发觉这个家伙可能是故意的。
但这起身也不是,发脾气也不是,伽罗、干脆一咬牙,伸手抱住了拓跋烈的脖子彻底落入了他的怀里。
不似别人家的女孩,身上带着些胭脂水粉的气息,伽罗这名副其实的酒鬼,靠近之后身上竟然是淡淡的女儿红的味道。那种淡淡的甜味,又有几分若有若无的酒香,让拓跋烈觉得特别。
“大庭广众之下行过穿鞋礼,你可就是我的女人了。以后你想要的跟我说,我能办到的都会替你拿到。别跑了…”
伽罗看着拓跋烈认真穿鞋的样子,听着他这样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他的女人,这种感觉…跟当初被顾昭救下时的仰慕不同,而是一种直接并且猛烈的,轰然心动。
“我…我连逃婚都失败了,还能跑去哪啊。”
伽罗抿着嘴,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时她第一次在拓跋烈面前,像是软下来了似的,听得拓跋烈很高兴。
“一直没机会好好跟你说,之前青楼的事情是我不对,还不知道你是郡主的时候就在找你,我会对你负责的。所以输给自己男人不丢脸,不过你如果真的很在意输赢的话,我以后可以让着你,让你赢,好不好?”
此时拓跋烈离自己离的很近,故意凑到她的耳边,那低沉的共鸣,听得伽罗身子一颤。
“谁要你让了,快穿你的鞋!”
伽罗的语气还是那般的不遑多让,可是她靠在拓跋烈的肩头,却是忍不住嘴角在笑着。
其实早在看到拓跋烈出现后没多久,谭言心就偷偷的离开了那里,想着给这二人多一些机会单独相处。而那林小青也找了个借口想自己去逛逛,觉得跟着谭言心这不准备出风头的样子,怕是自己也没啥机会,谭言心便如今只有自己一人了。
这斗文对于谭言心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可这斗乐她觉得一定很精彩。
刚进这斗乐的阁楼还来不及看清这阁楼的模样,谭言心就被下人引进了一间空的厢房里。而这房内的摆设,也是让她吓了一跳。
第三百二十八章 斗乐
这厢房的妆点倒不算华丽,可一屋子的各种乐器,个顶个的都是上好的,完好干净的陈列在了其中,似乎随时都可以任人把玩。
谭言心也没明白这斗乐是个怎么斗法,只是抱着玩心,拿起了擅长的琵琶坐在了那窗边,随手的弹奏了起来。
“我记得这个曲子,上次听你弹过,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一曲作罢,就听到房间里突然有男人的声音,谭言心一惊,一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慕容衍居然也走进了这个厢房。
“你也来了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房间的?”
慕容衍微微挑了挑眉,“你不知道你坐在窗边弹奏,已经是挑起了斗乐了么?你的这一曲,凡是走进这楼里的人,都能听见。”
“什…什么?”
“看来你这死女人真的不知道,来之前就没有好好研究一下,花会的这些争斗,都是怎么进行的么。”
“我…我…”
谭言心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说,她为了这次的花会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只是确实…她光顾着研究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去了,根本就没想过要来争斗,还是真没仔细打听过这些。
慕容衍指了指谭言心坐的窗边,示意她离开那里。
“这栋阁楼是一个环形的设计,每个厢房之中都做了特殊的处理。那扇窗户里面是细竹管和铜片,四通八达的连接着各个房间。你在窗边弹奏的乐曲,会通过这些竹管和铜片的震动将乐器的声音放大,让其他更多人听到。这个时辰是斗乐开始的时候,而你…是在时辰开始后,第一个奏乐的人。”
慕容衍的一番解释让谭言心吓了一大跳,她本是说好了什么都不参加的,是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挑起事端了。
一楼似乎是有一唱牌楼的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天宫一字楼。”
果不其然,谭言心这边一曲作罢,没一会就从别的厢房里传来了古筝的声音,是一曲高山流水,华丽非常。
“这…这就开始比了?”
“没错,刚才那太监喊的就是你这房间的房牌名,若有其他房间的人听后觉得技艺比你高超,便会接着奏乐。宫中的乐师其实也在这栋楼里,每个房间暂时都是关着窗户的,谁也不知道房里的人是谁,只知道是哪个房间弹出来的声,这样宫中的乐师才能公平的评判出最后的胜者是谁,等到评判结束后各个房间才会打开窗户,看到彼此。”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间房的?等下会不会还有别的人来我这房啊,到时候会被人瞧见我们两个的吧。”
“你这曲子上次在顾昭刚刚上任知县时我就听过,我是寻着声音找来的。放心,我让我的人在门外守着了,来往的人会以为这房里的是我,不会有人敢进来的。所以,你这曲子叫什么?”
“看来是我弹得很好啊,我们三皇子才能这么记忆深刻,叫将军令,喜欢么?”
“呵…一般般吧。”
本是以为可以得到夸奖的谭言心,听到慕容衍这个反应,无奈的瘪了瘪嘴。
慕容衍纵使坤着一张脸,在谭言心面前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其实那张看似没表情的模样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不喜欢,怎会一听就知道是出自她的手。
正因为当初在那次宴会之中,谭言心以一曲将军令的琵琶将夏纯打败让慕容衍第一次对这个女人有些刮目相看,所以才记得那么的清楚。
“你…想要太后的金簪么?”
谭言心一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不想要?”
“当然不想!我才没兴趣呢,我本是想着什么都不参与,就是进来凑热闹胡乱弹了一曲罢了。听说那簪子是太后的嫁妆,寓意非常,不少未嫁的小姐们似乎是盼着这金簪,想要像太后一样嫁个好人家。可我一个嫁了人的女人要这干嘛,这寓意对我没说没什么用的。真要是让我得了,岂不又是遭人恨啊。再说了,我也从来不喜欢戴太多东西,之前最喜欢的簪子就是阿昭送我的一支,只可惜…还叫我弄碎了。”
慕容衍微微打量了一番今日的谭言心,确实,哪怕这种都是争奇斗艳的场合,她也没戴几个物件,素净的过头了。不过从一开始认识她起,这个女人不就是这样子的么,虽说素净,倒也衬托的她越发气质。
“你只喜欢顾昭送你的簪子么?别的喜欢的簪子就都没有了么?”
“那个簪子是他亲自设计让人打造的,也是送我的第一支簪子,意义非凡,这是别的簪子都没法比的。”
自从顾昭让人专程打造的凤尾簪被白玉弄碎后,虽说顾昭还是送了她不少,但谭言心都没有像那支,那么喜欢了,也就很少再戴这些首饰。
可是慕容衍听着这话,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他很想问,那么他送她的紫玉金鹊簪呢?虽说她应该是没法子明目张胆的戴出来,可是心里…总还是期盼着,能够从她嘴里,听到说她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