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青朝着孙大虎点了点头,笑道:“大虎哥,够的,你放心。”
早就卖完了绣活又接了点绣活回来的白瑞花,看着姜宝青站在那儿跟孙大虎窃窃私语,又看了看在板车上堆了好些零零杂杂的物什,紧紧的抱了抱小凤儿。
屠大娘来的最晚,她垮着脸,眼角向下耷拉着,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一屁股往板车上一坐,谁都不理会。
村里头别的人看她这模样,又想起她的泼妇作派,倒也不好跟她计较来晚了的事。
孙大虎甩起鞭子,驱赶着骡车往山里头走去。
到了三里窝的时候,还是依例在村头下车。待众人走了个差不多以后,孙大虎又驱车将姜宝青送到了新院子那儿,帮着姜宝青把县城里买的一堆东西都给搬到了暂时放杂物的一间屋子里。
姜宝青谢过了孙大虎,孙大虎有些不打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憨厚的说:“说谢字就外道了,青丫头你这有啥要帮忙的就找我就行。”
姜宝青笑道:“还真有一桩事需要大虎哥帮忙。”
孙大虎眼睛亮了亮,难掩高兴道:“青丫头,你尽管直说。”
姜宝青道:“大虎哥你认识的人多,麻烦帮我问问,谁家里头有小狗,我想买一只来看家护院。”
原来是这事!
孙大虎就差拍着胸脯包票了:“可别说啥麻烦!咱们这山村里头,家里狗多了也不好养活,吃东西多,好多人家恨不得旁人能抱几只过去呢!……我记得有几家好像家里头都有小狗的,一会儿回去我把骡子喂上,就帮你去问问。”
姜宝青忙道:“那就麻烦大虎哥了。”
孙大虎“嗨呦”一声,摆了摆手忙回去了。
孙大虎走了后,院子里头一下子安静下来。
本来就是个僻静的地方。
姜宝青看了看几丈外的隔壁院子,看样子修葺的差不多了,院子里的杂草也除干净了,看上去虽然整洁了不少,却也空荡荡的。
等邻居搬进来,还是过去打个招呼,搞好一下邻里关系。
姜宝青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回了屋子。
她的肩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因着是贯穿伤,伤着了筋脉,缝制衣衫这样的细致活目前估计是不行了,凑合缝床被褥还是可以的。
虽然天还亮着,但屋子里还是有些暗。姜宝青摸出一根蜡烛,点上,又从怀里头的掏出一个布包,从里头小心摸出一把子绣花针来。
这是她在县城里的针线铺子买的,比他们村子里头走串的货郎卖的那绣花针要精细不少,还分大小号。
姜宝青小心的在火上将那些绣花针给烤了烤,算是消过了毒。
姜宝青动作轻巧的解去衣衫,左手稳稳的拈起绣花针,一一扎在了右边肩膀上。
环境虽然艰苦,没什么条件,可是也要创造条件做复健啊,姜宝青可不想后头成了独臂大侠。
扎完后,姜宝青看了下自己右边肩膀各处大穴都扎满了银针的模样,心里头默默道,后面有了条件,她还是得去银楼里打制一套专门的针具才是。
微风轻拂过窗台,姜宝青的动作微微一凝。
近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感觉有人在凝视着她似的。
然而她也警觉的四下里查看过,并没有什么人。
方才那阵风吹过,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这味道极淡,若不是她从前就对各种药草的味道知之甚详,对待各种气味都有些敏锐,怕也要错过了去。
姜宝青屏气凝神听了会儿动静。
四周寂静的很,只是偶有几声鸟鸣虫叫。
不像是有人在四周的样子。
正当这会儿,外头的柴门被人拍响了,一个声音有些怯怯的喊着姜宝青:“宝青,在家吗?”
第六十四章 家中琐事
姜宝青听得出来,是王阿杏的声音。
她忍不出呼出一口气,说实话,方才那氛围有点吓人。
眼下她需要点“人气”。
“阿杏妹,在呢,你等会儿,我这就去开门。”姜宝青应了一声,正好针灸的一刻钟也差不多到了,她飞快的把肩膀上的绣花针给取了下来。
姜宝青出了屋门,忙给王阿杏开了院门。
王阿杏有些懦懦:“我,我,我过来看看有啥能帮忙的……”
双手绞着衣角,明显很有些紧张。
姜宝青热情的把王阿杏请了进来:“屋子里头还没收拾好,有点乱,你不要嫌弃啊。”
姜宝青一如既往的热情,让王阿杏松了一口气。
之前姜宝青被泼黑狗血,还被污蔑成邪祟上身,她却因着她娘的阻碍,没能过来帮忙,王阿杏心里头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姜宝青跟姜云山的。
她见姜宝青待她一如既往,并没有把那事放在心上,心里头的大石头像是一下子搬走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神色间也自然了些:“没收拾好没事,我就是过来帮忙的呀……宝青你这裙子真好看,从哪里买的啊?”
姜宝青哈哈笑了两声:“用布头自己缝的,好看吗?”
王阿杏用力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艳羡:“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有这么巧的心思呢!”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的一块儿进了屋,姜宝青招呼王阿杏帮忙把被褥铺展在炕上的杂草上,她要缝被褥。
姜宝青虽然惯用右手,但左手也并非不能用,可以施针,缝被褥也能勉强凑合。不过姜宝青记得原主也是惯用右手的,突然用起左手,怕在王阿杏面前露了破绽,索性还是用起了还有些不大利索的右手。
王阿杏是知道姜宝青右肩膀受了伤的,见姜宝青不甚灵巧的在那穿线,忙过去接过针线,对着窗户外头的天光,穿了起来。
王阿杏在家也是经常做针线活的,她跟姜宝青一人一角,一边做针线一边聊起了闲话。
“……今天得亏我嫂子回娘家了,不然我还没法出来。”王阿杏嘟囔道,“我嫂子怀这一胎不容易,我娘看得老紧了,啥都不让我嫂子沾手,平常炕都不让我嫂子下。”
姜宝青穿针引线,一边顺口答着:“怀了孕总不下地可不好,多出去走走也有利于生产呢。”
她说完这话,就见王阿杏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宝青,你,你懂的咋这么多?”
姜宝青汗颜,说的有点多了。她随口忽悠着王阿杏:“以前我傻的时候,村里头那些小媳妇大婶子的,都不把我当小孩子,经常在我跟前说一些,我就记住了。”
这话倒也不是姜宝青撒谎,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前原主还傻着的时候,村子里头好多人说闲话的时候根本不把姜宝青放在眼里,有时候甚至还当着她面故意说一些夫妻床笫之间的事,借以取笑懵懵懂懂的姜宝青。
王阿杏自然也是知道这情况的,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很是同意姜宝青的话:“那些碎嘴子有时候就是爱这样欺负人,故意说一些咱们不该听的话……她们还当着我的面嘲笑我家呢,说就我家的媳妇金贵,怀了孕连个炕都不用下了,旁人家的媳妇怀了孕还要下地干活,好多挺着个大肚子的都在家里头忙前忙后的。我娘也是让他们笑话的有点抬不起头,这次才让我嫂子回娘家看看。”
姜宝青听着小姑娘絮絮叨叨的念着家中琐事,手下在被褥上飞快的穿针引线着,心里头只觉得很是安宁。
说起她嫂子的事,王阿杏看来是憋的很了,一个劲的跟姜宝青絮絮着家里头的事:“……我哥也是,我嫂子怀着孕,又不是他怀孕,非说要在家里看顾着我嫂子,地里头的农活也不去干了,就我爹跟我娘在地里头忙。有时候连我也要去下地,我看着到时候说不定连阿柳都下地了,我哥还在屋子里头窝着啥都不干呢。”
阿柳是王阿杏的小弟弟,今年还不到一岁。
姜宝青道:“这可不行。”
“就是就是!”王阿杏像是找到了什么知音似的,很是义愤填膺。
不过小姑娘虽然嘴里头抱怨着,手底下可没慢,飞针走线麻利的很,一看就是在家里头也没少干活的。
“……可家里头也没啥办法,我哥非说嫂子已经掉了好几胎了,这胎一定得好好陪着……就这么扯着大旗偷懒。”王阿杏随口又抱怨了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宝青还是头一次听说王阿杏的嫂子已经掉了好几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