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青也直视着宫计:“我没想闯进去,只是眼下这事已经是由我开始了,这会儿矛头直指向我,有了头一次就有第二次,我若不把这事给解决了,旁人还以为我是好捏的豆腐?”
宫计顺手捏了姜宝青一把,漫不经心道:“有我护着你,谁也别想捏我的豆腐。”
宫计素来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姜宝青知道,她也很是心平气和:“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不要当豆腐。宫计,我知道你一直想把我好生护着。你看那位左岱芙左小姐,她从小到大,难道没人护着她吗?还不是被外头那些流言蜚语给逼死了?”
“你跟她不一样。”宫计道。
“我自然跟她不一样啊,我虽然不怕那些流言蜚语,可是,我想好好的嫁给你啊。”姜宝青凑上去亲了亲宫计的脸颊,她自个儿的脸也有些红红的,“有人想拉我下水,我猜下一步就是要坏我的名声了。我若不亲自把这名声给洗清了,日后怎么清清白白的嫁给你?我知道你心疼我,难道我就不心疼你吗?难道要让人嗤笑你娶了个害死过人的夫人吗?”
宫计定定的看向姜宝青:“我不在乎。”
姜宝青毫不退缩的看向宫计:“我在乎!就像你心疼我,担心我会受伤一样。我也心疼你,你看看左小姐的下场,被流言蜚语逼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可见她有多么的绝望。恶语如刀,我不愿意旁人非议你。”
姜宝青又软软的亲了宫计的脸颊一口,“宫计,我知道我受伤你会心疼,所以我也会尽量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宫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
第二日天还未亮,是个水滴成冰的天,天色灰蒙蒙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给姜宝青赶车的车夫很是老道,只抬头看了一眼天,便断言:“今儿怕是要下大雪了。”
姜宝青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觅柳有些担忧的扶着姜宝青上了马车。
姜宝青说自己不过去是旁人家吊唁,不用带丫鬟,因此指使着觅柳跟寻桃留在府里头,为此姜宝青还跟觅柳跟寻桃布置了个任务,让她俩找绿梅剪窗花去。
“姑娘,今儿都说有大雪,您可得早去早回啊。”觅柳很是担忧,寻桃虽然没说话,却也用眼神表示了对姜宝青的担忧之情。
“放心,我办完事就回来,不在外头多耽搁。”姜宝青丢下一句,钻入车厢,将车帘放平,同外头的寒气隔得严严实实的。
“去勇亲王府。”
马车里头传来了少女隔了窗帘有些闷得声音。
车夫得令,甩开马鞭,马车轱轳轱辘压过青石板,往勇亲王府的方向驶去。
到了勇亲王府,马车停在离大门十几丈远的对面墙根下。
姜宝青撩起窗帘的一道缝,看向紧闭的勇亲王府大门。
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勇亲王府那紧闭的朱漆大门终是开了,几名骑马的侍卫护送着一辆制式规格极高的马车从王府里驶了出来。
姜宝青这才下了车,往那车队走去。
王府的侍卫警觉的手放在腰间长剑上,警告道:“什么人!止步!”
姜宝青微微一笑,扬声道:“郡主,我是姜宝青,找你有事相商。”
马车的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脸来,不是蔺昱筠又是谁?
蔺昱筠见着姜宝青也很是惊喜:“宝青?快进来,外头冷得很。”
姜宝青便这般上了郡主的马车。
郡主的马车极为宽敞,车子里面烧了暖炉,烟筒顺着马车将烟倒出去,马车里暖暖和和的,却没有半丝烟气。
第四百五十三章 吊唁
“昨日里我刚给你回了信……”小郡主蔺昱筠还是有些生性腼腆,她看着姜宝青,倒很是高兴,“你看了吗?”
姜宝青点了点头:“……我今儿来找郡主正是为了这事,郡主今日不是要去左家的灵堂吊唁吗?能不能把我也带进去,我想为这位一面之缘的左姑娘尽最后一份心。”
蔺昱筠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她轻声道:“岱芙脾气很好,若你们能认识,她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姜宝青抿了抿唇,按照她那日的印象跟蔺昱筠描述了一下:“左姑娘,是不是娇娇小小的,生得秀美,左边眉骨处还有一颗小小的富贵痣?”
蔺昱筠一想:“确实是她。”
姜宝青沉默的点了点头。
因着这些权贵人家住的地段大多集中,相距不远,从勇亲王府出发,大约也就不到两刻钟,便到了。
未出嫁的女儿去世乃是不能入祖坟的早夭,并不是名正言顺的白事,按照礼数没法大肆操办,也就只能在府门上挂了两个白灯笼,后院里设了个灵堂,哪怕今日吊唁事毕要出丧时,也只能从后门走。
来吊唁的大多都是跟左家相识人家的女眷,其中自然以小郡主蔺昱筠的身份最为高贵。按理说,以蔺昱筠的身份,派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过来,礼数就已经很是齐全了,但蔺昱筠今儿却亲自来了,平白之中也算是给了左岱芙一份哀荣。
郡主亲至,左家帮着招呼客人的旁支女眷都有些手忙脚乱。
左家唯一一个有品级的诰命夫人便是左夫人,女儿自尽而亡,她悲痛欲绝,竟伤心到生生吐血,好几日了,不能起得身来。
实在没办法,这会儿只能是左家辈分最高的三叔母硬着头皮顶上:“恭、恭迎郡主。”
一般人说招待不周那是谦辞,而左家这惶恐的说着招待不周的,却是实打实的大实话了。
确实招待不周,一杯茶端上来竟然还是冷的,要不茶叶就是陈年的,窥一斑而见全豹,左家后宅乱的很。
好在蔺昱筠向来不摆架子,更何况她今日来是来吊唁左岱芙的,不是来左家享受“招待”的。
蔺昱筠神色沉沉的给左岱芙上了三炷香,那寿材半开着盖子,左岱芙脸上毫无血色的躺在里面,小小的身子衬得里面越发空荡荡的,一看就是临时在外头的棺材铺里拖了个现成的来。
不过这也是实在没法子,有哪家会给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少女提前准备好寿材的?
蔺昱筠心里难受得紧,伏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好生哭了一场。
哭得泪眼朦胧的时候,有人强挤到了蔺昱筠身边,殷勤道:“郡主,你看你脸都哭花了,要不去我那屋子里净把脸?”
蔺昱筠泪眼朦胧的抬起头,还未等看清那人的脸,就听得旁边又有人怒冲冲的呵斥:“你一个妾,上来瞎凑合什么!下去下去!别平白让人说咱们左家没规矩!”
方才那殷勤的声音这会儿多了几分盛气凌人:“妾怎么了?老爷都把掌家的事项都交给我了,你一个早就分了家的破败旁支,别仗着自个儿辈分高就对着我指手画脚的!”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你竟然敢打我!?我告诉老爷去!”
蔺昱筠家里头英侧妃作妖多年,她骨子里深深厌恶这些毫无规矩的妾室。尤其是这妾室,竟然在左岱芙的灵堂前大闹……蔺昱筠气得浑身微微发颤。
“都给我住口!”一声颇有威势的喝声响了起来,一名穿得极为隆重,打扮大多是素色的少女扶着丫鬟,十分有威仪的进了灵堂。
姜宝青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不是那位“有来历”的丘二姑娘,又是哪位?
“左家的家事我不愿掺和,但小芙是我的手帕交,我不能让你们这样在她灵前闹成了一锅粥,扰了她转生的路。”丘沛柔神色哀伤中带着一丝丝愤怒,哀而不毁,恰到好处,“你们莫要太过分了!”
不得不说丘沛柔的气场确实强大,大概打小她就习惯了当人群的中心,哪怕是在旁人的灵前,也要当聚焦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大概是丘沛柔的气场跟身份震住了方才那些乱哄哄的人,一个个的,这会儿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丘沛柔像是才刚看见蔺昱筠似的,很是悲痛道:“昱筠,你也是来送小芙最后一程的吗?……方才你怎么任由她们乱成那样?”最后这句话隐隐带着几分谴责,丘沛柔故意压低了声音,然而此刻落针可闻的灵前,她这压低了声音的音量众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蔺昱筠有些手足无措,明显说不出话来。
丘沛柔眼里闪过一道得意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