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侧妃冷笑一声:“那是自然,这可是你偷盗的证据,自然一直要放在原先的锦盒里好好存着。怎么,你想说这簪子不是我那支?我可告诉你,这支点翠垂珠蓝玉凤尾簪,用料之精贵,乃是王爷当年亲自设计了样式,找了能工巧匠为我打造的,我劝你死了这条狡辩的心,这就是王爷送我的那支簪子,断断不会错……或者,你是想说,是有人栽赃嫁祸于你?”
“侧妃娘娘说的没错,确实有人贼赃嫁祸于我。”姜宝青从容不迫的浅浅一笑,嘴角微微上扬,颊边露出两个甜美的梨涡来。
她样貌原本就是倾城之姿,清丽得犹如沾水带露的娇花,这般一笑,更是犹如娇花盛放,美不胜收。
屋子里的众人,一时间都看得有些呆。
然而这时候,姜宝青又从容不迫的下了结论:“且,这个栽赃嫁祸于我的人,正是侧妃娘娘你啊。”
这话其实谁都想过,但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姜宝青无畏无惧,张口就直接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把勇亲王府的宠妃给逼到了台面上。
英侧妃先是愣了愣,继而大怒:“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本侧妃!”她转头对勇亲王道,“王爷,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妾身自打入了勇亲王府,侥幸得了王爷怜惜,这么多年,就没受过这等委屈!她这般污蔑妾身,就是不把勇亲王府看在眼里!”
勇亲王不动声色,看向姜宝青:“姜宝青,饭可以吃,话不能乱说,你既然这般指控了本王的侧妃,那自然就要给本王一个交代。勇亲王府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可以胡乱攀扯的。”
姜宝青微微一笑:“勇亲王府确实不是小门小户,妾室含沙射影的辱骂正室竟然毫无干系,外人说一句妾身有问题,却要给个交代了——民女在外见过的小门小户,确是没有这样的。”
勇亲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大胆!”英侧妃拍桌而起,“不过是一介草民,竟敢胡乱指责王府!——王爷,您也别听她在这胡言乱语了,这等人就该以妄议皇家的罪名给关到大牢里去!”
“我倒觉得姜姑娘说得极对,”勇亲王妃冷笑一声,看向英侧妃,“英侧妃是不是忘了,姜姑娘乃是太妃的主治大夫,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把姜姑娘给关到大牢里去,莫不是想耽误太妃的病?!”
英侧妃没想到心里头憋了一股气的勇亲王妃今天战力这么强,说话竟也诛心起来。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胡乱道:“王妃莫要冤枉妾身,妾身也不过是为着王府着想罢了。”
“行了!”勇亲王有些不耐道,“姜宝青,你说!”
姜宝青挑了挑眉,不以为意,走到孙婆子面前,伸手便要拿锦盒。
孙婆子警觉的将锦盒藏到身后,以十分警惕的眼神看着姜宝青:“怎么,你还想毁灭证据不成?”
姜宝青看向勇亲王,勇亲王沉声道:“给她!”
孙婆子慑于勇亲王的威严,只能有些瑟缩的把那锦盒,捎带着几分不情愿的给了姜宝青。
姜宝青按开那锦盒的扣子,翻开盖子,锦盒里原本放了一方青花花鸟婴戏笔架砚,笔架砚垫着一方明黄色的软绸,那支点翠垂珠蓝玉凤尾簪就放在笔架砚旁边,看着似是有些拥挤。
姜宝青拿起那支点翠垂珠蓝玉凤尾簪,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果然不出她所料,簪子上带着隐隐的沁甜香味。
姜宝青微微一笑,将那支凤尾簪先是递给了勇亲王妃:“王妃,您闻一下,是否可以闻得到什么味道?”
勇亲王妃接过,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稍有些不确定道:“似是有一道甜香……”
姜宝青又从勇亲王妃手上接过那簪子,递给了勇亲王:“劳烦王爷也闻一下,是否有什么味道。”
“这味道有些淡了,似是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勇亲王微微蹙眉。
“自然是熟悉的,这是甜水八宝香的味道,”姜宝青顿了顿,看向一旁的英侧妃,“也是侧妃娘娘惯用的一种香。”
英侧妃不耐烦道:“这不是更能说明这支点翠垂珠蓝玉凤尾簪是我的簪子吗?我的簪子沾染上我的香气又如何了?”
姜宝青微微一笑:“侧妃娘娘方才也说了,这簪子平日里收藏于妆奁的锦盒之中,那如何沾染上侧妃娘娘身上的甜水八宝香?退一万步讲,这支深藏在妆奁中的凤尾簪,哪怕真的在妆奁里沾染上了这甜水八宝香。这甜水八宝香香味沁甜清雅,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留香持久……那么,按照侧妃娘娘的说法,这支凤尾簪是在三日前丢失,簪子上的香味如今早该散去了才是。为何现在还带有丝丝甜香?”
随着姜宝青的话,英侧妃脸上像是染上了水彩一样,又青又紫,五彩纷呈,精彩极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支簪子今日在被放进这锦盒之前,一直在侧妃娘娘的怀里,自然是沾染上了侧妃娘娘身上的香味!”
姜宝青声音并不大,然而这话,却犹如重锤般,狠狠的打在了英侧妃的脸上,她踉跄退后几步,还兀自做着最后的挣扎:“许是你故意往这簪子上熏了香……”
然而这话却是无人再听了。
若是姜宝青去故意熏香陷害,她身上如何不留下甜水八宝香的香味?
然而姜宝青身上却是清清爽爽的,沾着半缕略带苦味的药香,甜水八宝香这般容易认出的香味,却是没有的。
至此,英侧妃的故意栽赃诬陷,终是彻底坐实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玉佩
英侧妃徒劳的想去牵勇亲王的袖子,勇亲王却一挥手,将袖子从英侧妃手里甩出:“英侧妃,可以了,不必再说了。”
英侧妃犹自垂死挣扎着:“不,王爷,你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我……”
她的辩解听上去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勇亲王顿了顿:“来人,将英侧妃带下去!”
“王爷,且慢。”一直沉默不言,侍立一旁的桂嬷嬷这时候站了出来,她穿着一身藏蓝色圆领直身小袄,满头银发梳成了个纂儿,统共用一柄银簪子拢着,看上去端正又威严,她缓缓道,“容老奴托大说一句。”
桂嬷嬷是佳慧太妃身边积年的老人了,打从佳慧太妃还在宫里头做慧妃时,就一直侍奉左右,也算是一直看着勇亲王长大的老嬷嬷了。后来先皇崩逝,佳慧太妃被勇亲王接到了亲王府上,桂嬷嬷年纪也大了,因着在宫里头一直伺候佳慧太妃,没有婚嫁,膝下自然没有子女。不过,还有一个侄儿,她一直照看着。眼下这侄儿一家倒也很是孝顺,想把桂嬷嬷接出去享福。佳慧太妃便做主放桂嬷嬷出去颐养天年。
不过,桂嬷嬷实在舍不得佳慧太妃,在外头住了半年,就又自请回来继续侍奉佳慧太妃。佳慧太妃年纪也大了,有这么一个积年的老嬷嬷陪伴,生活也不至于太过无聊。桂嬷嬷回来后,佳慧太妃也开怀了不少。
勇亲王对桂嬷嬷向来也有几分敬重,他顿了顿,道:“桂嬷嬷,请讲。”
主子的敬重,很多时候其实并不能算是什么好事,毕竟你是个下人,主子敬重你一次两次还算是长脸,若是天天这样,难免主子心里头不会有什么疙瘩。桂嬷嬷为人低调,从来不倚老卖老在勇亲王面前指点什么,眼下这样还是头一遭。这个面子勇亲王还是要给的。
桂嬷嬷朝勇亲王福了福,算是谢恩。她直起身来,语气和缓道:“姜小神医,是王妃一片孝心特特请来给太妃看病救命的,这几日老奴在旁看着,人家姜小神医年纪虽小,医术却是高超,对太妃更是细心诊治,今儿太妃能苏醒,功劳都是姜小神医的。”
说到这儿,桂嬷嬷顿了顿,一脸郑重的又朝姜宝青福了福。姜宝青忙侧身避过:“桂嬷嬷客气了,这是医者本分而已。”
桂嬷嬷看向勇亲王,又道:“王爷也莫嫌老奴啰嗦。老奴一把年纪了,也不是搬弄是非的那等人。只不过今儿这桩事,老奴算是半个亲历者,对太妃有大恩的姜小神医又是在我们府上遭遇了这等委屈,老奴自然是要分说一二。”
英侧妃想说些什么,然而桂嬷嬷却不由她开口,径直说了下去:“……老奴下午那会儿正在太妃屋子里头伺候,就听得隔壁屋子里似是有什么重物倒了,忙带了人过去看,就见着侧妃娘娘带了不少五大三粗的婆子,凶神恶煞的很,把人家姜小神医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给逼到了塌上。姜小神医对咱们勇亲王府有大恩的这么一个小姑娘,被一群面目可憎的婆子给逼的只能脱了簪自保,可怜见的,地上还一片狼藉,老奴若是晚去一步,说不得姜小神医就要被她们给如何了。”桂嬷嬷说到动情处,微微有些激动,“王爷,眼下既然证明了这是侧妃自个儿设计的一出戏,就是想要栽赃陷害姜小神医,还让姜小神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能这么轻拿轻放了,说什么也要给姜小神医一个交代,不然传出去,咱们勇亲王府对太妃娘娘的救命恩人这样,知道的是说侧妃心狠手辣,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勇亲王府见不得太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