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外头的茶水房里一直热着水,姜云山忙倒了一杯,小心的喂给了靠在床上的姜宝青。
“宝青,你怎么了?”姜云山心疼的很,又有些不知所措,“你哪里不舒服吗?我,我给你叫大夫?”
姜宝青声音沙哑的拦住姜云山:“方才你们外面的话我都听到了,戚大夫这会儿去了那位尚小姐那里吧?哥哥何必白跑一趟。我也没事,不过是昨天淋了雨,染了风寒而已。”
姜云山却很坚决:“戚大夫不在,我便去外面给你叫个大夫过来。”
说着便要出去,姜宝青只得虚弱无力的喊住他:“哥哥,等一下。”
姜云山担心的踅身:“宝青,怎么了?”
姜宝青浮起一个无力的笑:“哥哥,你忘啦,我会医术啊,自己给自己开个药方就好了。到时候你让侍卫去戚大夫的药房那边拿些治风寒的药就是了。”
姜云山略有些犹豫,这会儿姜宝青已经自己搭了脉。
脉象虚得很,内火燥热,偏又受了寒,两相一冲,不仅一股郁气郁结于心,风寒也爆发了出来。
其实是有些凶险的,但姜宝青不想让姜云山担心,便笑了笑:“不过是一般的风寒,没什么,哥哥,你帮我写个药方,去戚大夫的药房那边抓些药来,我喝个两三副,就无碍了。”
姜云山向来相信姜宝青的话,这次倒也是深信不疑,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还有些担忧:“好,你说,我写。只一点,药你可要好好喝。”
姜宝青点了点头。
她这副身体,对苦味跟痛感都极其敏感,她不怎么爱喝药,但这会儿,她心里已经很苦了,再苦的药,也就那样了。
只是,心里再苦,脸上却是要笑着的:“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不好好吃药呢?”声音沙哑,听不出半分往日的脆甜。
姜宝青口述,姜云山写下了份药方,给姜宝青盖了盖被子,便拿着药方去了药房那边。
……
却说那边,戚大夫一听,他家主上又让他去给那位表小姐看病,心下就犯起了嘀咕,昨儿不是看过了么,根本就没病啊;要非说有病,那也不过是舟车劳顿略有些累罢了。
眼下这闺阁里的小姑娘啊,可真是娇贵。
戚大夫受不了的摇了摇头,还是提着药箱,去了尚诗芷那边。
戚大夫过去后,发现他家主上也在,只是没进内室,坐在外头靠窗的软塌处。
戚大夫先上前替他家主子把了把脉,有些不赞同道:“两日阴雨,主上这腿本就没有好利索,怎可这般频繁不顾自己身子,专往这湿气重的地方跑?”
宫计按了按眉心,有些漫不经心,心里头却想着,那个小没良心的,他去了两次都没见到,都不知道关心一下他的腿?
隔着半帘珠帘的尚诗芷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开了口:“大夫莫要怪宫表哥,都是我身子不争气,惹得宫表哥挂心了。”
戚大夫脸色顿了顿,心里直嘀咕,瞧这姑娘这话说的,可真不中听,我哪里敢怪主上啊?
戚大夫心里嘀咕归嘀咕,还是要拎着药箱过去给尚诗芷诊断。
戚大夫穿过那半帘珠帘,一进内室,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尚诗芷便是一愣。
昨儿见着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病成这副模样了?
带着疑问,戚大夫道:“还劳烦尚小姐把手伸出来。”
尚诗芷没有立即伸手,而是可怜巴巴的看向外间:“宫表哥,我好难受。你过来陪陪我可好?”
宫计微微蹙眉,还未曾说话,便听戚大夫道:“小姐,不可啊。你这风寒,可能会过人的。主上腿毒未愈,你贸贸然把他喊过来,万一过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戚大夫这话说得很直白,尚诗芷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半晌才强笑着伸出了胳膊:“既是如此,宫表哥别过来了,免得我过了病气给你。”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想陪你玩了
戚大夫指尖搭在尚诗芷的胳膊上,试了试脉搏,片刻,便道:“尚小姐这风寒乃是受凉所致,倒也没什么大碍,我给小姐开副药方,小姐按时服用便可。”
尚诗芷没想到自己受了这么大的一场罪,换来戚大夫口中的“没什么大碍”,她银牙暗咬,却又不能说什么,虚弱道:“是吗?那就谢过大夫了,希望快些好起来,也免得表哥替我担心。”
戚大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尚小姐很是深明大义。”说着,便去了外间,向宫计又汇报了一通尚诗芷的病情。
重点自然是“没什么大碍”。
尚诗芷躺在内间的床上,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正说着话,戚大夫却见他的小药童在外头探头探尾的。
“没规矩,”戚大夫先斥了一声,小药童缩了缩肩膀,跑了进来,给宫计跟戚大夫都行了礼,又小声道:“先生,姜公子来抓药,其中有味山参,您之前怪我滥用,锁起来了……”
“山参?”戚大夫自然也是认识姜云山的,对这个满是书生文雅气质的少年很是欣赏,一听是姜云山要山参,倒也没多想,从怀里头掏盒子钥匙,一边道,“同姜公子好生说一下,这山参大补,不可多服。”
小药童天真道:“不是姜公子要用的,姜公子说,姜姑娘得了风寒,开的药方上有这个。”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宫计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声音凌厉:“你说什么?”
小药童被宫计突然这般给吓了一跳,加上他年岁还小,扁了扁嘴竟是要哭了:“主,主上……”
戚大夫一直把这小药童当徒弟看待的,忙把小药童护在身后:“主上,这孩子年龄尚小,可经不得您这般。”
宫计深深的吸了口气,莫名的有些烦躁:“姜云山还在药房?”
小药童躲在戚大夫身后,怯怯的点了点头。
宫计起身,冷着脸,大步走了。
戚大夫怔了怔,继而跟在宫计身后大喊道:“主上,不可啊,您这腿,今日走得路够多了,不可啊!”
刚要追出去,又听得身后尚诗芷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宫表哥!”
宫计仿佛没听见般,脚步没有半分停顿的离开了。
戚大夫心里不免又有些嘀咕,看这中气足的,可见这位尚小姐的风寒正如他诊断的那般,没什么大碍。倒是那姜公子替姜姑娘拿的药方上有山参,想来是姜姑娘自己开的药方,姜姑娘医术精湛,这山参自然不会乱加,可见病得不轻……不成,他得去看一下。
戚大夫回身道:“尚小姐,你放心,一会儿药包我会让小童给你送来,你安心养病即可。切勿再让自己受寒了。”
戚大夫不过是随口嘱咐了一句,尚诗芷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还以为这大夫看破了她开了一夜窗,故意把自己弄病的事,这是在隐晦的提醒她。
宫计走了,戚大夫领着小药童也匆匆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丫鬟灵凤,还有躺在床上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尚诗芷。
灵凤有些忿忿的给自己小姐掖了掖被角:“小姐,我看那姜宝青就是故意的!这边你得了风寒,表少爷心疼小姐,过来探望。那姜宝青知道了,便故意又弄出这么一桩事情来争宠。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灵凤这么一说,尚诗芷也觉得正是这样,她不禁银牙暗咬:“这个贱婢!这是存心掉我的面子,给我下马威来了!”
灵凤忙道:“可不是嘛,小姐,你可要把身子养好,到时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好去震一震那个医女,让她知道,她不过稍有姿色,跟小姐你的美貌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灵凤这般说其实也是存了私心,她也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看上去很是娇俏乖巧可人,其实有时候却是有些偏执的。她生怕自家小姐闹性子,不肯吃药,才故意这般说。
果不其然,尚诗芷一听灵凤这般说,立马燃起了斗志:“你说得极是!我要让那个贱婢知道,她想凭姿色来勾引宫表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
宫计撑着伞,尚未痊愈的双腿却是有些负荷不住了,自小腿一直顺延往上,钻心的疼痛。他却浑然未觉,大步向姜宝青院子行去。
到了姜宝青院子,宫计径直推门进了姜宝青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