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淮有点疼,“咝”了一声。
沈向恒皱眉:“你也知道疼,刚刚不是嘴硬得挺像回事吗?”
“……”
简淮委委屈屈地垂下脑袋。
沈向恒也不再说他,继续给他抹完药膏才放手,又把暖宝宝撕开:“站起来。”
简淮有点好奇:“服装组允许贴暖宝宝吗?”
有的时候为了服装看上去自然一些,暖宝宝什么的是不被允许的,冷就受着。
沈向恒贴在简淮的腰上:“允不允许也贴了。”
“……”
可以的。
这两天山城的天气都挺好的,简淮跟剧组请了半天的假去扫墓,临行的时候,沈向恒问他:“要陪你去吗?”
简淮摇摇头:“不用的。”
其实也有很多年没去祭奠了,他在国外六年,狠了心地不回来,所以也一直没有过来扫过墓,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来。
墓园坐落在山上,前两天刚下过雪,天气还有些阴凉,简淮拎着花篮和纸钱上了山,不管这纸钱到底能不能让他们在地下过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简淮遇到了在外面扫雪的守墓人。
守墓人看到他的时候一愣:“你、你是……”
“我是简淮。”
“真的是你啊!”守墓人显得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简家的事情守墓人其实是知道一点的,这对父母离世,留下这可怜的孩子没人管他的死活,就算孩子真的不再来悼念都是情有可原的。
简淮笑了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那你……”
守墓人难得地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简淮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正说着,不远处的山间小路上走下来一个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低着头与简淮擦肩而过。
简淮转身看了过去。
守墓人说:“不是要祭奠吗?快进去吧。”
简淮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有点熟悉,他可能在哪里见到过,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
走在去祭奠的路上,简淮时隔六年还是找到了自己父母的那座墓碑,令他很惊讶的是,这里被打理得很好,墓碑前还放着新鲜的鲜花。
“有谁来过吗?”
简淮想了想,他们家的那群亲戚,在他家破产了之后基本就跟他们断绝来往了,就像是躲传染病一样,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
半坐在墓碑前,简淮把纸钱堆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一个圈,接着再用火柴把纸钱点燃,火烧起来,带着一股子焰火的味道。
简淮把其中的一些拿出来,分给了隔壁。
“爸……”
简淮看着火焰,淡声:“从我小的时候,你跟妈妈的感情就不错,我也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你跟妈妈是分床睡的。
“我不懂,原来夫妻也是要分床睡的吗?”
简淮干脆坐在地上,他看着墓碑上两个人的照片:“之前就听你说,你跟妈妈是村里人定下的亲事,到了年龄就成婚了。你还说,妈妈从小就跟了你,很辛苦。”
“所以……你不能辜负她。”
墓地里面很安静,偶尔有鸟叫声传来,冬天的冷风吹得人清醒,简淮轻笑了一声:“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辜负她呢?”
原本父母的死在他的心里已经算是揭过去了,但是当他知道这事情可能有蹊跷的事情,又无法再装作不知道。
如果真的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存在,那他的妈妈,他的家庭,是否就是因此才会破碎?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简淮必须要找到答案。
“小淮?”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简淮转过头,和一名妇女的目光对上:“真的是你啊?”
简淮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位是谁了。这应该是他们村子里的一名妇人,之前跟他们家里相处得倒是不错,后来他家里发达了,对她倒也没有忘记,工作什么的都有扶持。
“王婶?”
王婶笑了笑:“真的是你,小淮啊,真的是你。”
简淮站起身:“王婶,您怎么来了?老家离这边蛮远的。”
“你母亲阿凝的忌日,我总得来看看。”王婶现在的年纪大了,两鬓都斑白了不少,她艰难地弯下腰,“她这个人啊,最是注重仪式感了,这种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啊。”
简淮搀扶着她。
王婶说:“小淮啊,阿凝有了你,很不容易啊,你要好好孝顺她。”
简淮怀疑王婶是年纪大了,所以脑子不是很好使,说胡话了,但也只好连声应着:“您放心,我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婶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这一辈子都搭在俊远的身上了。”
简淮沉默道:“爸爸跟母亲的感情的确让人感动。”
王婶笑了笑:“阿凝也算是完成心愿了,生死都与俊远永远做伴了。”
“……”
简淮的手一颤。
有一瞬,他忽然不想查了。
有些真相或许会让他很难受,但是……事已至此,半只脚已经踏进来,他已经不能再退了。
简淮哑声:“您可以告诉我,我父亲和母亲,是不是包办婚姻,没有感情的?”
王婶叹息一声:“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日子不都是那么过吗?”
简淮沉默了。
从墓园里面出来,他当真是有些恍惚,守墓人说:“走啦?”
简淮在他面前停下:“我不在的这些年,我父母的墓,是谁让您帮忙维护的?”
守墓人的眼神飘忽:“哪有人啊,这不都是看着可怜,顺手帮帮忙吗?”
简淮安静地凝视着他,看得守墓人心里发慌。
“很快就要过年了,这些年您帮忙守墓打扫辛苦了。”简淮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卡,里面有点钱,“拿着过年吧,一点心意。”
守墓人觉得这张卡千斤重,这种钱他怎么能安心地收下?
“这都是应该的!”守墓人要把卡还回去,简淮没有让他成功,自己下山了。
坐到了车里,简淮还是没法冷静:“总觉得漏了什么。”
脑海里不断地回放这半天的画面,终于定格在那个女人的背影上,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就是想不起来。
“好,卡!”
王稳大步走过来:“这几幕表现得还可以,休息一下,我们过会儿再来。”
江月的助理过来递水:“姐。”
“嗯。”江月接过了水,看了沈向恒一眼,趁着这边没有几个人,轻声,“多久了,终于听到你喊我妈了。”
即使是在戏里。
沈向恒披上外套:“母亲也不想暴露我们的关系吧,这里人多,还是小心点。”
江月一哽:“向恒,我以前不是那个意思……”
“以前的事情再提就没意思了。”沈向恒挑了挑眉,“您还是保重好自己吧。”
江月看着沈向恒走了,握紧了拳头,指甲差点把手心掐出血来。
简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回了房间,还没一会呢,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过去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沈向恒,一下子就愣住了。
沈向恒穿着休闲的衣裳:“怎么着,不请我进去?”
“哦……好。”简淮赶紧让开了一条缝。
沈向恒在酒店的沙发坐下:“端午说你没吃晚饭,是在外面吃过了?”
简淮其实就是吃不下,但是他不想让沈向恒担心,于是胡乱点头:“嗯……嗯。”
“再说一遍。”
简淮心尖一颤:“没吃过。”
沈向恒看他忽然委屈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过来。”
简淮小步地走到他旁边坐下。
“一会儿我让他们再送来一份,多少得吃点,你忘记自己还在增肥了?”沈向恒捏了把简淮的脸,“还是想瘦两斤刺激刺激王导?”
简淮摇摇头。
沈向恒收回手:“说吧。”
简淮好奇地望着他。
“去墓地,遇到什么事了?”沈向恒撩起眼皮看着他。
简淮被戳中了心事,或者说,他在沈向恒面前根本就无法有秘密可言,这个男人太厉害了,轻易就能把他看透。
可是……
要怎么说,他怀疑自己父亲出轨,怀疑他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要怎么开口说这种丑事?
沈向恒又会怎么看他,怎么看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