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孙悄没再接话。
“怎么不说了？”江瑾言刚要抬头，蓦然看见桌角边停了个棕色皮鞋，笔挺的西装裤修长又高级。
顺着裤脚上去，这副皮囊的主人显然就是刚刚她口里轻浮浪荡的鸭子。
“小姐？赏脸喝一杯？”
鸭子开口说话了，声音还又特别好听，他是对着江瑾言问的。
酒吧的光线渐渐调暗，刚刚还围在一起喝酒的一众人已经三三两两搂在一起往舞池去了，在一片高分呗音乐轰鸣在耳朵里的同时，江瑾言抬头冷漠着一张脸，说：“不好意思，这脸赏不了。”
男人像特别感兴趣，举着酒杯的手也不收，“能知道为什么赏不了吗？”
江瑾言挑了下眉，“真想知道？”
孙悄在背后拉了她一把。
“真想知道。”
“好。你把杯子伸到眼前看看。”
一旁看着的孙悄恨不得直接上去把酒杯从手里抢过来，可男人已经乖巧伸到了面前。
晃荡的红酒里，是他迷惑的眼神。
“然后呢？”他问。
“看到自己样子了吗？”江瑾言面不改色，“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赏脸？”
孙悄：“……”
一会儿被打时能求着别打脸吗？
男人愣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随后是忍不住地大笑，“你是说我丑？”
江瑾言反问：“不丑吗？”
真的不丑啊！孙悄恨不得用别针将身边的人嘴堵上以防止她被人捶死在酒吧。
“她们都说我帅。”男人眉头微皱，带着眼尾上翘，迷人得不像话。
桃花眼果然有毒，陆成蹊那种清冷型的才是少数，多数拥有这双眼的人都变成了四处放电的行走荷尔蒙。
只听见江瑾言极其嫌弃地唔了声，“个人审美而已，你不必介意。”
“我介意，你今天这番话打击到我了小姐，作为精神损失，陪我喝一杯？”下一秒，男人脸上又重新漫起慵懒的笑。
果然一人千张面孔。
“不好意思，我是有权拒绝的。”
软硬不吃，男人只好讪讪收回手，晦暗的灯光下，刚刚还满是柔情的眼睛已经冷却下来。
他垂眼看着，没了搔首弄姿的架势，江瑾言反而觉得顺眼多了。
“真有意思。”
大笑两声后他转身朝吧台方向挥了挥手，那里远远静坐着另一个男人，也正朝这儿看过来。
“老顾！算我输！算我输！今天流年不济人生第一次吃瘪。”
而作为让他人生第一次吃瘪的江瑾言岿然不动原地待着，专心致志继续喝酒杯里没喝掉的酒水。
“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呗，今天不喝指不定哪天就愿意喝了。长得不帅我也再努力努力长好点，说不定改天也就让你满意了。”
“噗嗤。”孙悄没忍住半口酒喷出来。
“不好意思，没带手机。”
“这没事，我带名片了。”男人伸手去掏西装口袋，抽出一张烫金字的小卡片，萦绕着古龙香水味儿一起递过来，“收好，改天请你喝一杯。”
江瑾言没看也没接，可伸到面前的手固执着一动不动，长久的拉锯战里像在比谁更有耐心。
还是孙悄看不过去了一把拿过来代为收下，“好了好了，我帮她收了。”
江瑾言转脸过去盯她。
“就当多交个朋友嘛。”顶着压力的孙悄心里发毛，可依旧顽强着继续道：“指不定哪天需要朋友帮忙呢，是吧，这位朋友。”
“这位小姐说得很对。”男人牵起嘴角，露出一口白牙，“为朋友两肋插刀。”
第16章 楼上陆先生，楼下江小姐
江瑾言也不是没见过这一款的无赖，但以往的无赖被吐槽外表后通常都会面红耳赤地退走，但眼前这位不仅拥有及其膨胀的自信心，连脸皮也是一等一的坚硬。
主要他竟然能容忍别人说他丑。
关乎外表的原则性问题，江瑾言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眼皮抬了抬，目送着男人自信挺拔的背影回到吧台。
不知道他回去说了什么，另一个男人再次朝这边看来。
“江江啊，你真觉得这人长得丑？”孙悄出了酒吧忍不住问。
对外貌挑剔的江瑾言嗤笑，“这问题你跟翟念谈恋爱时也问过我。”
“哦。”
猝不及防提到这茬，孙悄大半个兴致都去了，十多天虽然走出来大半，但提及这个名字她心里还是存着个疙瘩。
“不过，这张名片你还要吗？看样子挺金贵的。”
手掌大小的金灿灿纸片被送到面前，江瑾言只扫了眼就看到一行浮夸的大字——
毅行律师事务所金牌律师。
现在律师行业都这么不挑人吗？一个名片就做得这么浮夸，难以想象官司打起来是什么奇葩效果。
她名字也没看就随手扔到一旁垃圾桶，“丢了吧。”
孙悄在旁边砸吧了下嘴，“看着是个有钱人，浑身上下还都是名牌，重要的是长得还行，认识一下也没损失。”
江瑾言认真点头，“浑身上下一股的铜臭味我没意见，长得还行你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虽然是颜值正义者，但她又不单单看脸打分，皮囊是个好东西，但内里也得有配得上皮囊的零件。
纨绔子弟，恰恰是她最嫌恶的群体。
有钱人嘛，拿着家里的钱随意开个律所玩玩又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距学期末还有一段时间不忙，江瑾言准备在这几天就从宿舍搬出去，零零碎碎收拾了半天，结果只打包出两纸箱的东。
一箱衣物，一箱直播的游戏装备。
孙悄帮着她把东西送上出租车，“第一天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新房子肯定要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不用，你今天不是还有课吗？”江瑾言打开车门坐进去，“其实没多少打扫的，房主也才搬，你快回去上课吧，到了我给你回消息。”
孙悄被劝了回去，她给司机报了个地址就开始上路，十多分钟后车子驶进丽华景园。
丽华景园在同地段的小区里算是中档水平了，格局设计，绿化景观什么的都挺不错，车子开到一半还路过一个小型广场，中间还有个喷水池。
师傅在八号楼下停车，江瑾言先放了个箱子在前台值班员那儿，随后取了钥匙上楼。
房子在八楼，正是中午后阳光最好的楼层，也是她选房子时最看重的。
打开门进去，里面家具上都还盖着房主披着的遮尘布，江瑾言一一揭开把物件清扫了遍。
等把整间房子打扫擦洗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她洗了个澡后把衣服塞进洗衣机清洗然后下楼觅食去了。
丽华附近的商业街她还不熟悉，正好趁着轻松舒适的晚间时光好好熟悉一番。
漫无目的瞎逛逛了近一个小时，江瑾言累了就进甜品店点了个慕斯蛋糕。才拍好照片传给孙悄，刀叉都没来得及插进去，她的手机就进来一个电话。
“喂？”
“喂，请问是802的业主江女士吗？”
因为刚搬进去才半天，江瑾言想了很久才回忆起这个新身份，“是的，我是。”
“不好意思啊江女士，请问您现在有空回去一趟吗？”楼管小姐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
“怎么了？”
“是这样的，您楼上902的业主刚刚来我们这边投诉，说您家里漏水已经浸到了他家地板，能不能麻烦江小姐抽空回去看一下是不是有水管忘记关了。”
江瑾言听愣了，“漏水？不会吧，我没开什么水管……”
再说楼下漏水怎么漏也不可能浸到楼上啊……
等等——
一个激灵，她瞬间回忆起出门随手开的洗衣机，还把浴室移动门给拉上了……不过，不会这么巧吧……
“我现在在外面，估计得晚点回去。”
这么一听楼管小姐更为难了，“真抱歉啊，902的业主现在就在我们这里，他说江小姐不回来解决他就一直等着……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只能麻烦物业去开锁……”
江瑾言盯着桌上还来不及咬上一口的蛋糕眉头迅速皱成一团，她扬声打断，“不用这么麻烦，我马上回去。”
打包好整块慕斯蛋糕的江瑾言马不停蹄怒气冲冲地往回赶，几个小时前还在心口洋溢的乔迁之喜顿时被楼上902搅得一团乱。
楼里上下层漏水难道不是很常见的事？等她回来敲门提醒一下不就好了还有必要搞到楼管那里去？还说什么不回来就不走了，真的是狭隘又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