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那你多陪陪他吧。”
纪宥辰：“你什么时候回家？”
凌霜这才想起来，本来说好，纪宥辰今天要搬过来的，却被傅闻修耽误了。
“我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你……”凌霜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才问道：“你今天回哪儿？”
纪宥辰：“本来想去你那儿，但如果太晚了就先不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纪宥辰没有凌霜家里的钥匙，如果太晚，凌霜可能就睡着了，他进不去，也不想再把她叫起来开门。
凌霜也想到了这点，说道：“那我明天帮你配一把钥匙。”
纪宥辰：“嗯。”
……
纪宥辰这天晚上是在傅闻修家住的，因为傅闻修拉着他说到了后半夜，从高中一直讲到昨天，沈乔告诉他，她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这就是傅闻修最痛苦的地方。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他或许可以和他去比一比，他可以比他对沈乔更好，他可以努力让自己变得比他更优秀。
但是，他永远比不过一个逝去的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他和沈乔之间有过怎样的故事，但是他知道，那个人陪伴着沈乔，度过了最美好的青春时代，并且成为了沈乔人生总最重要的回忆。
他比不过。
傅闻修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痛欲裂，走出卧室，发现纪宥辰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
电话是纪老爷子打过来的。
因为纪承风结婚的事情，纪老爷子高兴了好几天，兴奋劲儿过去以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孙子。
“你弟弟都已经领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个女朋友？上次不是说你正在追一个姑娘，怎么样了？”
“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你追没追上？追上了就带回来给我和你奶奶看看。”
纪宥辰敷衍道：“您就不用操心我了，现在家里的重点是承风的婚礼，我还在忙，先挂了。”
纪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纪宥辰就挂断了电话。
傅闻修悻悻地走过去，坐在纪宥辰面前：“大哥。”
纪宥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醒了？昨天晚上的事还记得吗？”
“还……还记得一点。”
纪宥辰本来想劝劝他，但感情的事情，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
傅闻修挠了挠头：“嗯。”
第37章
“大哥，早饭想吃什么？”
傅闻修想到纪宥辰照顾了自己一晚上，有些不好意思。
“你昨天晚上吐了不少，厨房锅里熬了粥，我不在这儿吃了，还有事儿，先走了。”
傅闻修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厨房，觉得纪宥辰有点不对劲。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是纪宥辰第一次为他下厨，傅闻修觉得，纪宥辰最近有点转性了，好像变得比以前更……温柔？
纪宥辰没再多说什么，理了理衣服便离开了。
出了傅闻修家的门，纪宥辰看了看时间，七点，便直接去了凌霜家里。
凌霜已经起床了，纪宥辰到的时候，正准备做早餐。
纪宥辰进了门，熟练地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刚想给你打电话，问问你过不过来。”
纪宥辰搂住凌霜的腰：“怎么？想我了？”
凌霜用胳膊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正经点，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帮你准备早餐？”
纪宥辰放开凌霜，挽起衣袖：“我做吧，我去洗个手。”
凌霜笑了笑：“你休息会儿吧，眼睛都有血丝了，一看昨天晚上就没睡好。”
凌霜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道：“傅闻修怎么样了？”
纪宥辰见凌霜已经准备好了，便也没有强求，坐在厨房外的餐桌旁边，说道：“今天早上状态还可以，但估计心里还是放不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他喜欢一个女孩儿这么多年。”
凌霜叹了口气：“如果他喜欢的是别人，或许我还能站在女人的角度，帮他出出主意，但是，对于沈乔，我无话可说。”
纪宥辰问：“你认识沈乔以前的未婚夫？”
凌霜点点头：“他是我师兄。”
说到这儿，凌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师兄去世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他身上中了枪，没等到救护车来，后来，小乔就去当了无国界医生，我本来以为，她在外面看惯了生死，就能慢慢放下，可是这些年，她却始终没有走出来。”
纪宥辰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将她整个人抱进自己的怀里，问道：“那你呢？你师兄去世的时候，你受伤了吗？”
那次行动，凌遥遥和战友们深入大山，追赶几个个罪犯，是云鹰的手下，和对方展开一场激烈的枪战，简以安胸前中了枪，猝不及防地倒下了。
“师兄！”凌遥遥瞥见简以安倒下的身影，立刻停住了脚步。
罪犯一直往前跑，枪声也离他们越来越远。
凌遥遥跪在地上，抱住简以安。
简以安的手机放在内兜里，刚好在那个时候响了一下，简以安挣扎着说：“一定是小乔……遥遥……你帮我……拿出来看看。”
凌遥遥泪如雨下：“师兄，你别说话，你坚持住！”
简以安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遥遥，是小乔。”
凌遥遥哆嗦着手，帮简以安拿出手机，真的是沈乔，那个时候的沈乔，正在试婚纱，给简以安拍了一张照片发过来，问他，好看吗？
凌遥遥把照片放到简以安眼前：“师兄，你看，小乔在等你回去。”
简以安看着沈乔穿着婚纱的照片，带血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神多了几分温柔：“真……真好看，遥遥……帮我转告……小乔……让她再找一个……爱她的人……好好活着。”
这是简以安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凌遥遥的哭声响彻了山林。
那次任务圆满完成，罪犯全都被抓住，但简以安却牺牲了。
凌遥遥抱着简以安的尸体，在原地呆坐了许久，直到她的战友抓住罪犯回来，他们围在她身边，面色沉重，有年纪小点的，直接哭出了声。
凌遥遥也受伤了，只是一些擦伤，因为陷在失去简以安的巨大悲痛里，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直到现在，手肘上还有淡淡地疤痕。
简以安的离开，大概是凌遥遥的职业生涯里，受到的最大的打击。
简以安于她而言，是朋友，也是兄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恍惚觉得，简以安并没有离开，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一起通宵工作，一起去吃泡面，不久的将来，她还要参加简以安和沈乔的婚礼。
直到沈乔也走了，她才醒了。
原来，一切早就已经变了。
她不喜欢失去，却被迫接受了很多次。
父亲牺牲，母亲改嫁，她和纪宥辰分手，然后是简以安去世，沈乔出国，最后，走在这条路上的，只剩下她自己。
孤独从来都不是一种好的体验，她却每天都承受着。
幸好，她又和纪宥辰遇见，像是逆行在时光里，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
凌霜转过身，紧紧地抱住纪宥辰，喃喃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纪宥辰不再纠结那次她有没有受伤，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
吃过早饭，纪宥辰去上班，凌霜去配钥匙。
小时候，好像在每个热闹的巷子口，都会有一个配钥匙的大爷，和人聊着天，偶尔有人来，会利索的从一堆钥匙模型中找出一个最合适的，几分钟就把钥匙配好了。
但是如今，凌霜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配钥匙的小店，中年老板正坐在躺椅上打盹，听到脚步声，才睁开了眼睛。
“配钥匙？”
“嗯。”凌霜拿出钥匙，交给对方。
老板接过钥匙，开始认真工作。
“哥，你最近这是怎么了？丢三落四的。”一个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凌霜转身，看见正走进店里的章阳和章子欣。
章阳的头发比以前剪短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他面色沉静，终于不再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终于成长起来了。
章子欣还记得凌霜，看见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抱怨道：“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什么人都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