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秦露愉就被林娣一把抱住。
吓得秦露愉动也不敢动，只好任由林娣抱着，自己则拍着林娣的背轻声安抚，“想哭就哭出来吧。”
林娣只是趴了一会儿，最终拒绝了秦露愉提议的鸳鸯浴，着装躺在六尺见方的大床上，头顶上方的灯那么明亮，却无法唤起她眼内的神采，多年来支撑她走下去的夙愿顷刻间面目全非。
浴室里传来流动的水声，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很久，秦露愉裹着浴巾出来，仰躺进被窝。
翻来覆去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现在对林娣来说，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多余，秦露愉闭眼想着想着终是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高档舒适的房间内只有秦露愉均匀的呼吸声，林娣侧头望着身边的女孩，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滴落。
掀被起身至窗口，黑幕的世界，冬季的天空格外透亮，尘世中灯光璀璨，让整个城市都显得不再孤寂。
“你几岁了？”
女孩怯生生的低着头，躲在女人身后，双手绞着衣角。
妇人把她推到前面语气冷冷淡淡的，“问你话呢！”
“九岁，”女孩依然低着头。
“看起来挺腼腆啊，”男人不再继续问女孩，而是对着女人说。
女人刚走，一个人跑过来，蹲下身与之平视，“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被吓的脸颊通红，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林…娣。”
“我叫珏杰。小林，以后叫我哥哥哦……”
男孩拉着小女孩的手朝屋内走。
屋内斜刺的阳光里一高一矮的身影倒映其中，一直走，一直走……
男孩的笑声明媚开朗，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隧道，清晰的传入耳中。
一滴泪掉落，林娣用手背轻轻擦去。
那个开朗的少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处变不惊，心如深渊的呢？他们又是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无法理清头绪。只不过，从一开始，亘古不变的是，人，终究只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一切看似都没有变，却都变了。
元旦过后的公司，人人都在为年终奖的金额更丰韵些而忙碌着，林娣的精神气却不大足，早上路过前台，一向热情的陈晓莲只是抬头看她一眼就低下头，林娣也没有任何心情去计较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逝去，没有难过，唯有可惜，林娣有些怅然的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的气氛一如往常，即使暖如煦阳也如冰冻三尺。
打开学校网站的最热信息板块，自己的那篇理想与现实依然在前十，林娣点开看了一遍，环顾办公室一圈，不自禁笑了，就因为这么一篇论文，自己就这么顺利的进入众生集团。
笑容没有持续多久，林娣眼神黯淡下来，以前向往的朝九晚五是为了另一个人，那么以后，意义究竟何在呢？
再次与冷泽华见面，两个人好似都忘了那天发生的事，简单的打了招呼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新年而至，秦露愉邀请她一起过新年时，已经是晚了好几步，梦雨的妈妈曹秀，很早就打电话给她，邀她一起过新年。
一个月过去，电话里没有再出现那个熟悉的能倒背如流的号码，十几年的相处，就如昨去今来，昙花一现……
第102章 大年三十
早上，在梦雨家吃了一些饺子，忙着贴上蒋爸爸连夜挥笔提写的对联。
蒋爸爸，曹妈妈在厨房忙着烧菜做饭，今年的饭桌上多了两双筷子，林娣和肖曲，趁着肖曲去取米糊的档儿，林娣打趣梦雨，“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娘。”
梦雨将对联边抚平，“我们会提前一些，不会耽误他晚上回家。”
“你晚上也去吗？”
梦雨未抬头问：“你觉得曹阿姨会同意？”
“这么说你是想去的了？我帮你说说去。”
梦雨看了一眼林娣又看向端着米糊走来的肖曲，“别钻话隙。”
梦雨吃瘪，林娣沉闷了很久的心绪突然就缓解开了。
“笑什么呢？”肖曲将碗放在高脚椅上，看看两人不明所以的问。
“马上就要吃饭，我们快些把对联贴好，”梦雨岔开话题，很快动起手来，拿着对联的对角准备爬上高脚椅。
肖曲一把拦下，自行爬上去接过梦雨手中的对联。
“哎，看起来我好多余哦。”
像是回应林娣的话，黑妹摇着肥硕的短尾巴，飞奔到林娣脚边，黑妹长得很快，无论是身架还是体重已经是之前的翻倍。
林娣蹲下身抱起黑妹，“看来我们只能去看电视咯。”
中午，被禁令不许燃放炮竹的小区，今天解禁，外面已经响起连绵不断的鞭炮和炮竹声，肖曲和蒋爸爸也在开饭前到楼下开放处点燃那份带着喜庆的引线。
楼上四位女性同胞，除了一位不谙世事，只会摇头尾巴走进走出外，其他三人则忙着端汤上菜摆放碗筷。
行饭前，梦雨一家三人在客厅供桌前拜礼，这是一种习俗，即是表达对祖先的尊敬也是向祖先祁福。
简单的仪式，庄重的心，林娣瞄了一眼身旁肖曲，过不了多久，这个人也要加入进去了。
拜礼结束，几个人围着桌子站在自己的椅子前。
“今天呢，都是一家人，话不多说，我们先干一杯” 蒋爸爸端起酒杯。
曹妈妈连忙拿起饮料帮倒上。
“诶诶诶，你干什么，”蒋爸爸将酒杯藏在身后。
“酒杯是空的，”曹妈妈指指所有人的酒杯。
蒋爸爸剜了曹妈妈一眼道：“我知道，酒杯是用来倒酒的……你看今天大节日的，难得和晚辈都聚一块，还不让喝两口。”
“你不要肝了是吧，”曹妈妈沉下脸。
“你看你说的，我不是早就好了嘛，而且戒了这么多年的酒了。”
曹妈妈不依不饶，“那也……。”
“好了妈，你就让爸尝一口吧，看爸可怜的。”
蒋爸爸早年得了酒精肝，后来通过戒酒和饮食调理恢复健康，每年这个关头，梦雨总要出来劝导几句，以前她是坚决站在曹妈妈这边的，只不过这一次，多来了两个晚辈，爸爸高兴又爱面子，梦雨也缓了口。
曹妈妈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行，开了荤腥他还戒得掉？”
梦雨走到蒋爸爸和曹妈妈中间。
“妈，我特别相信我爸，而且他以前也很听话的不是，就连跟我们在外头都是滴酒不沾，今天只是图个高兴，”梦雨转过头问，“爸，您说是不是？”
“是啊，”蒋爸爸放在桌上的手偷偷竖起大拇指。
“你们父女狼狈为奸，总之我不同意……。”
“妈，我来帮爸爸倒酒，”梦雨接过蒋爸爸手里的杯子，又在蒋爸爸桌子底下拿出酒瓶。
“你，你什么时候把酒拿来的，”曹妈妈看的目瞪口呆，都忘了阻止梦雨倒酒。
蒋爸爸摸摸鼻子不发话。
梦雨把倒好的酒递给曹妈妈看，“您看这个量可以吧？”
曹妈妈板着脸，待看到酒杯里薄薄一层液体，瞪了父女一眼缓和了神色。
只是蒋爸爸看到酒杯里的酒神情有些讷讷的，虽没说什么，表情却十足的像个孩子。
饭菜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蒋爸爸朝肖曲招招手，曹妈妈心有灵犀挪出位置给肖曲，看得出来，两位长辈对这个未来女婿甚是满意。
曹妈妈绕一圈坐在林娣边上，“鱼好吃吗？”
林娣点头，“好吃。”
曹妈妈笑的慈爱，“就知道你喜欢吃，尝出来我加了什么没？”
呃，林娣尴尬，“感觉，和以前差不多。”
曹妈妈笑的更开怀，“你看这里。”说着就用筷子撩开鱼腹，从里面捻出黄黄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
“你猜，”曹妈妈笑着卖关子。
梦雨的筷子刚好捻起那东西，
林娣看着梦雨。
梦雨只是快速吃下食物，根本不想搭理身边的两人。
曹妈妈见林娣猜不出，自己又憋不住，“你看我家小雨长得这么好看，皮肤那么好，光凭基因怎么够，还不是我劳心劳肺……。”
“妈……”梦雨耐不住发出一声警告。
曹妈妈不理会梦雨，“林娣，以后你经常来，阿姨做给你吃，不给小白眼狼吃。”
“那这是什么啊？”林娣可不敢恭维曹妈妈这意在言外的邀约，虽然这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