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医院比平时人要少了许多，挂了号就可以直接去检查，得到诊断结果，肩膀被重力击打导致肌肉拉伤，只需消肿止痛，期间不能再剧烈运动，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得到肯定的答案，王珏杰这才放下心来,拿着单子去付钱拿药。
王珏杰带林娣去超市买了些补品和水果驱车前往林娣家，在车上林娣一直在发呆，看看前面又看看窗外，有些思绪不宁。
“别担心”王珏杰专注的开着车，温和的安慰着林娣。
林娣一愣，随即脸色有些尴尬，她心不在焉的不是这个，对于妈妈，她早已经习惯，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而是因为从火车站坐上车那一刻她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在刚刚她想躺着睡一会时才发现座椅很正，座椅上的头枕也不见了，王珏杰的副驾驶基本都是林娣的专属座位，座椅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向后倒，座椅上还会有一个头枕，林娣喜欢靠在座椅上,却总是不舒服，所以王珏杰特意给她买的，这让她突然想到了那天电话里面的那个声音。
王珏杰的朋友，同学，她几乎都认识，林娣觉得所有人中杜美英是最棘手的，她身材好，漂亮，时尚，有气质，家世好，哥哥还是王珏杰最要好的朋友兼同学，最关键的是她还喜欢王珏杰，可是那个声音，不像杜美英的，那是谁，是因为那个人所以才将一成不变的习惯改变了吗？林娣摇摇头。
没有得到林娣的回答王珏杰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专心的开车。
林娣的耐心终于在一个红灯待车中耗尽了：“她是谁？”
王珏杰一愣，向周围探寻，然后不解的看向林娣：“谁？”
“就是我刚到东巴时，你挂我电话前叫你的那个人，”林娣也不绕圈子，索性直说。
王珏杰凝神想了一会才笑着说：“那是我的一个学员。”
“哦，”林娣神情黯淡，一个学员不叫教练不叫老师，直呼名字却连名不带姓，如果不是很熟，谁会这么亲昵的叫呢。
见林娣又沉默不语，王珏杰只好询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而已”林娣低着头嘟囔。
王珏杰失笑：“这有什么好奇的。”想了想侧头瞄了一眼林娣问：“真的只是好奇？”
“对呀。”依旧是嘟囔。
“有机会的话你会见到的。”
林娣愣了一下神，然后嘴角勾起，应了一声，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见这个人，只不过是想得到王珏杰的一个态度，仅此而已，可是心中窃喜完却生出凄凉的感觉，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害怕王珏杰会离开自己。
两人没有再多言，车很快到达段丽云居住的小区，小区离市区很近，其中有栋五层楼都是林娣家，一楼是她们家的小超市，最上面四层楼都租出去了，林娣只是大概记得，在她七岁的时候搬到了这个地方，而爸爸发生事故，段丽云带着爸爸和自己回到老家，林娣爷爷在她爸爸出车祸没几年也走了，这些，她也只是偶尔在旁人的议论中得知。
林娣的奶奶经过这么多年虽然还算健康,却也是风中之烛,因为林娣爸爸和奶奶的原因二楼后来留给自家人住。
到了楼下，林娣奶奶正拿着扫帚在超市外清扫。
“奶奶”王珏杰主动打招呼。
林娣奶奶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是王珏杰和林娣，她对王珏杰点点头，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再看林娣一眼，继而回身继续忙活，对林娣的态度两婆媳出奇的相同，都是极其的冷淡，林娣甚至都怀疑过自己会不会是爸爸和其他女人生的小孩。
王珏杰像是并不在意林娣奶奶的态度，又走近了一些很恭敬问：“奶奶，身体可还好？”
“好”林娣奶奶扫着地，头也没抬。
王珏杰微微一笑：“天气冷，您多穿些衣裳，对了奶奶，阿姨在家吗？”
林娣奶奶终于抬起头，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到底是缓和了些，其实王珏杰这孩子她也很喜欢，人长的好，脾性好，又礼貌，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在楼上呢。”说着指指二楼。
“好，我买了些水果，先拿上去。”王珏杰说完看看站在身后的林娣示意她上去。
林娣奶奶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林娣直径走到楼梯口，王珏杰随后跟上，到了二楼门口，王珏杰看着林娣。
林娣摊手：“你敲门吧，我没钥匙。”
王珏杰只能无奈的笑笑，敲了几声，门开了：“阿姨，”王珏杰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
段丽云正拿着梳子在梳头，看到王珏杰和林娣先是一愣，没有应答，然后沉默的侧身示意两人进来，王珏杰走进去将水果补品放在客厅桌上，回过身微微低着头面向段丽云，没有直视长辈的唐突。
“坐吧”段丽云先开口。
王珏杰点点头坐下，看了看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的林娣，从进小区，林娣就一直沉默着，没有叫一声奶奶，没有叫一声妈，王珏杰摇摇头苦笑，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王珏杰看着对面并没有想要坐下与他们闲聊的段丽云也直接说明了来意：“阿姨，我能去看看叔叔吗？”
“看多少次都是一样，他现在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段丽云语气冷淡。
王珏杰对段丽云的态度恍若未闻，站起身理理衣容依然是温柔的语气却带着霸道：“阿姨，我看一眼就走。”
王珏杰走到林娣身前拉起她，并排走到段丽云面前：“我想如果叔叔好好的，一定不希望你们如此关系。”然后侧头看了一眼林娣握紧林娣的手：“小林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王珏杰说这些话时，眼神是真挚的，甚至带着渴求。
林娣听完,强忍着不让挤满眼眶的泪水流出。
段丽云别开脸，眼眶微红。
第22章 回城
王珏杰没有再说话，对段丽云点点头表示感谢,拉着林娣推门进入林娣爸爸林堂的卧室，卧室里面一如从前，简单，干净，屋子里除了常用的医疗器材外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是满屋子常年累积的药味即使是开着窗户也驱散不了，王珏杰和林娣看着床上的人，头发有些灰白，因为经常使用药物的原因，头发很稀疏，脸部虽然干瘦但是脸上的血色却很正常，并不像很多生病的人脸色灰白或者腊黄可见段丽云照顾的很用心，屋内液管的轻微滴答声，戴着氧气罩的林堂呼吸均匀，王珏杰蹲下身子将口附在林堂耳边低语：“叔叔,小林来看你了。”
林娣就那样站着任由王珏杰牵着自己的手。
床上的人还是均匀的呼吸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王珏杰站起身看了看林娣：“要不要跟林爸爸说说话？”
林娣没有回答轻轻点头，她看向被王珏杰紧握的手。
王珏杰立即松开，暖暖的温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落落的寒凉，林娣往前几步走到床边半蹲着身子，双手伸进被子中握住那双瘦弱皮骨的手，爸爸,如果你还好好的,那么我的人生是否会不一样妈妈和奶奶是否也不会对我如此的厌憎,我也会有爸爸妈妈的疼爱，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可是......林娣的眼眶微红，她曾经也奢望过的。
很久很久，林娣才放开手站起身替林堂捏了捏被角，双腿因为持续一个动作时间太长，居然麻木的无法动弹。
“不要难过”王珏杰见林娣不动以为林娣是因为伤心。
林娣待腿麻缓解了些转身看向王珏杰点点头：“我不难过，只是腿麻。”
王珏杰点点头伸出手，林娣自觉的把手伸过去，王珏杰朝门口走去。
林娣看着两人互握的手，紧步跟上。
段丽云已不在客厅，厨房里传来炒菜的滋滋声，王珏杰看了眼林娣。
林娣摇摇头，王珏杰放开林娣的手，却被林娣抓住。
王珏杰宠溺的揉了揉林娣的头发叹口气。
牵着林娣到厨房：“阿姨，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段丽英手中炒菜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没有回答，继续翻炒着菜。
王珏杰苦笑一瞬，没有再说话。
两人下楼，林娣这次没有跟着，只是站在门口，王珏杰只好独自去跟林娣奶奶告别，面对王珏杰一个人的时候，林娣奶奶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冷淡，和颜悦色的跟王珏杰告别。
看着窗外楼下王珏杰和林娣并排走出小区的背影，段丽云终于停下炒菜的动作，呆呆的望着，直到人影消失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