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
杜坤一惊，“珏杰身上找到的？”
“嗯。”
“珏杰哥……。”
“他的事交给我，你不必挂心。”
杜坤浅浅一笑，拍了拍杨晨的肩，“你照顾了小林好几天，去睡会儿吧。”
“嗯。”
窗帘摆动，单薄的花枝在瓶中摇曳，吹进一缕幽香，消散半空中。
“我好想她赶快醒来，又怕她醒来以后接受不了真相，梦雨姐姐，你说怎么办啊，”秦露愉语带焦虑。
“饿不饿？我去买饭。”
“我不饿，”秦露愉泄气的垂下头，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担忧和叹气声，梦雨也自动生成了免疫系统，不再正面回答秦露愉每一个问题。
“那你在这照看林娣，我去吃饭，”梦雨戴上围巾，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去，“门我关上了，你需要吃什么打电话给我。”
“好。”
秦露愉回了一个字，直到门被合上，脚步声远去，复又看向床上的人，“林娣，你快醒来吧，我好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好担心你，”说着说着，晶莹剔透的一颗泪珠就滚落下来。
热乎乎的手指抹净眼泪。
秦露愉露哭泣的表情瞬间被定格，她有些磕巴，“林，林娣，你醒了。”
想到刚刚有只手帮自己抹去眼泪，秦露愉喜极，又哭了出来，“林娣，你终于醒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好担心你，好在你醒了”，秦露愉抓住林娣的手，“你饿不饿啊？渴不渴？我要马上去叫他们……”秦露愉语无伦次，自顾自兴奋的说。
好久，都没有得到回答，秦露愉才歇停下来。
床上的女孩依旧是那个女孩，她睁着眼，看着依然活泼的自己，眼里没有丝毫神采。
秦露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眼睛明明看着自己，却似什么也没看，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如腐朽的枯木。
“林娣，你怎么了？”秦露愉擦了一把眼泪，“我知道自己哭的时候很难看，你别生气。”秦露榆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依旧没有回答。
秦露愉望着那双空洞洞的双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不要这样好不好。”
床上的人却只是睁着眼，什么话也不说。
秦露愉双手捧住林娣的脸颊，“林娣，你看我，我是小鱼啊。”
“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削苹果吃？”她快速用刀削好苹果，她放到林娣的唇前，像哄小孩子般，轻声细语的说，“吃吧。”
见林娣依旧不搭理她，她有些急了，“你知不知道，想吃我削的苹果，很难的，你记不记得每次都是你给我削水果皮，”她放缓语气，“只要你和我说句话，以后削水果皮的事都我包了，好不好？”
秦露愉将苹果放在桌上，一把将林娣抱在怀里，“你说话啊。”
“你要哭就哭出来啊，林娣，”秦露愉吼着，却是紧紧拥抱着林娣微微颤抖的身体。
“我哭不出来，”林娣小声回答，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天气似乎越来越冷。
短短一句话，秦露愉听完泣不成声。
——
“吃点东西吧。”
温热的白米粥还弥散着热气，却一口未动。
勺子徘徊在林娣唇边，不过是冷却一勺换一勺。
“要不要去叫艾斯过来，”秦露愉心里简直几万只蚂蚁在爬。
“他好不容易去休息一下，别去打扰他，医生不是说了吗，她刚刚醒，没有食欲是正常的。”
“可是……。”
梦雨一个眼神递过来。
秦露愉气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梦雨将碗置于桌面，“小林，你在想什么呢？”梦雨语气温柔。
“你们出去，我想睡觉。”林娣面朝前方，终于开口，她说的很小声，声音沙哑无力，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梦雨沉吟不语，好半天才露出一丝微笑，“好，我们就在门外。”她站起身，替林娣盖好被子。
“小愉，我们出去。”
暮黑初至。
“怎么样，她还在睡吗？”
杜坤下午赶到医院，得知林娣醒了，心里终于踏实了，却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能进去看看。
“嗯，她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梦雨姐姐，你回去休息吧，身体重要。”
秦露愉看裹得严严实实的梦雨，关切的说。
秦露愉和梦雨可以说只知此人，却从未有过交集，对彼此的印象也仅限于林娣的口中，这几天的相处，才真正算是平行线上有了交点，只是得以相识的原因却让人觉得沉重。
“我看杨晨应该也在休息，天已经晚了，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脚步刚迈出一步，”杜坤转向梦雨，“梦雨，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梦雨：“我没事，肖曲一会儿来接我。”
杜坤：“那就好，我先走了。”
目送杜坤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第178章 一切都会过去
“之前的担心还是发生了，林娣现在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个模样，明明很难过，却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我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小愉，你别担心，发生这种事谁都接受不了，小林......。”
所有的安慰化为一声叹息。
隆冬的夜晚，明月高华，清冷烁亮，大千世界，万物周而复始的生长，依然逃不过凋零的宿命，人生在世，好似日月，避不开阴晴圆缺带来的悲苦喜乐。
寒风透进屋中，令安静的屋子更加冷寂。
林娣躺在床上，听着门外轻轻而过的脚步声和细语交谈声。
思绪被惊醒，往事一幕幕，化成最后一句好好的，是好好的活着吗？
林娣摇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那不过是一场令人惊心胆颤的噩梦而已，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大家都还好好的。
林娣掀开被子坐起身，嘶，扯动右胸口的伤，手探进衣内，轻抚被纱布包裹的胸口，明明伤的是右边，为什么左心口的位置更疼呢。
关掉屋内的灯，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透过窗子，看到的不过是无数扇封闭狭小的窗，那里面关着很多人。
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和自己一样，什么也不想，静静的吹风呢？
“你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影靠近，声音里都是惊喜，却很小声，生怕打碎了黑夜的宁静。
一件衣服落下，肩头的双手却没有离开，接着，温暖跳跃的胸口紧贴在背后，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她们呢？”
声音小而低，如果不是此刻的安静，几乎不会让人听见。
“她们以为你睡着了，就没有进来，她们已经回去了。”
“有没有想吃的菜？曹阿姨说，只要你想吃什么，明天一早让梦雨带过来。”
“嗯。”林娣低低的应声。
见林娣有了反应，杨晨赶紧问道，“那你现在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嗯。”林娣依旧是平静的给了一个字。
“好……”林娣这么乖顺，倒是出乎杨晨预料。扶着林娣去床上坐着，借着窗外的光倒了一杯热水，吹温后放到林娣手中。
看着林娣一口一口喝完杯中的温水。杨晨接过杯子，小心翼翼的将被褥盖在林娣身上，“你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都还好吗？”
衣袖被扯住。
杨晨坐在床沿，抚摸着林娣发丝。
衣袖再次被扯动，杨晨知道，她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嗯。”
室内安静下来，抓住衣袖的手也放了开去。
“我饿了。”
杨晨紧绷的手指一怔，缓缓露出一丝笑容，只是室内太暗，看不清轮廓细微的变化。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杨晨舒展的眉头紧蹙起来，下了楼，他掏出手机，按了通话。
“人抓到了没有，”他语气冰冷。
“还没有，刚确定了他的位置，已经包围了他的住处，不出意外，今天可以将人拘捕。”
“好，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的人停顿几秒，突然笑了一声，“你担心我。”
杨晨没有回答，挂断电话匆匆离去。
回到病房，屋内一片漆黑。
“小林，闭上眼睛，我要开灯了。”
“可以睁开眼睛了，”，杨晨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一边拿一边说“你看我买了什么，皮蛋瘦肉粥，牛奶，煎鸡蛋，都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