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小太监进来禀报说冯保如和一个小娘子在外求见。
皇上一听,赶紧宣。
冯保如和冯小七进殿,还未等二人给皇上行跪拜礼,皇上已经走下殿阶,扶起正要下跪的二人。
“不必拘礼!你平安回来就好!这几日寻不到你,朕真是心痛啊!”
冯保如拱手作揖,“谢陛下挂念!”
皇上撇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谢、林二人,目光回到冯保如脸上,关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皇上边问着话,边拉着冯保如往偏殿走去,那里是他办公的地方。好几日未与他高谈阔论,上次的话题还未聊完,就如同宝贝失而复得,需赶紧继续先前的话题。
冯保如简单的编了个小情节,说自己逃出去后怕被人再抓回去,只得小心翼翼、东躲西藏,白日躲在杂物堆里,晚间才敢赶一小段路,由于辨别不清方向,走错了方向,一直走到郊区才发现不对劲,又重新找回来,可本身对京都的道路就不熟悉,所以耽误了好些时间……
皇上很是心疼,心里咒骂着谢家那个小崽子,嘴上却只能略表安慰,他实在无法对谢家那小崽子做出什么严厉的惩罚为冯保如出气。
皇上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先皇当初除了封谢家老爷谢德耀为“护国公”,更赐予他免死金牌,以保证他能辅佐年幼的儿子保住皇位,在此过程中,野心勃勃的谢德耀逐步将更多的权利集中在自己手中,当初幸亏有同样野心勃勃的太后一族与之争权,双方相争,最终让年幼的皇帝得以长大成人,保住了自己的皇位。
但是,谢家的爵位和免死金牌均是世袭,就连皇上若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也无法动谢家的人。
所以此时,皇上的内心更加懊恼,想要改变局势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冯保如之所以今日现身,是因为后天便是启程出发去西北的日子,他总不好明日出发,今天才回,还有些事情需要与皇上沟通确认,尤其是给他放权事宜。
皇上大手一挥,“你敢置生死于不顾前往这凶险之途,但凡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尽管放手大胆去做!”回头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送上来一个小盒子,“这里是朕的手谕一封,若需要那边的各级官员帮助,出示这个手谕便可。”
得到皇上如此信任,冯保如的内心算是有了底。
外面,还跪在大殿之上的谢鸿晖和林同江相互怒瞪,可没有皇上的准许,他俩也不好爬起来走人。
高瀚文率先离去,云昭和小七跟着皇上进了偏殿,静静的听那二人谈话。
若不是担心五哥再出意外,小七本也不用在这里候着的,可她不敢再疏忽了,万一再出差池,他们谁都承担不起。
这一等就到了午膳时间,皇上终于和冯保如聊的告一段落,太监上前提醒皇上大殿上还跪着两位,皇上假装自己刚刚忘记了此事,一拍脑门,还嗔了太监一句:“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赶紧让太监去请二人起身回去。
太监可是个人精,该不该提醒皇上,他门儿清!替皇上背锅什么的,也都是他分内之事,去请二人起身的时候还不忘替皇上解释一番,以免他二人心里记恨皇上。
几人与皇上一同用膳,皇上时不时看向冯小七,心里不断的回忆着自己与那个人的过去,初见她时,她也如小七这般年纪,坐在宁国府的湖心亭里抚琴。
当时,正值盛夏,亭边的湖面上全都是白色与粉色相间的荷花,一个小娘子头戴一只白色玉簪,左鬓插了一朵尚未完全绽放的荷花,身着粉色衣裙,微微倾身、低眉,那一刻,皇上感觉自己的心跳乱了节奏,以后的多少个夜晚,这如画美眷便常常出现在他的睡梦里。
他想象着,此刻面前的小七若换上那时她的衣衫、头戴玉簪与荷花,是否便是他梦中的画卷?
小七感受到皇上不时的偷瞄她,所以,终于在皇上再一次看她的时候,她抬头看了回去,为了不显尴尬,她微微弯了眉眼,笑的一如大家闺秀。
皇上明显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礼貌的回以微笑。不是的,她到底不是她,因为在梦里,她一直没有抬头,更没有对他微笑,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将那一刻定格,念了她那么久吧!若没有那时候未曾相视而笑的小小缺憾,或许,他并不会记到如今吧。
小七心知,皇上是又一次将她当作了别人,到底是谁呢?太子的娘亲么?因为高家老爷和老夫人也曾用这样的眼光看她,能与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人,恐怕只有先皇后了。不过,这与自己无关,他们愿意看就看吧,毕竟,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妻子,厮人已逝,他们思念故人的心,可以理解。
可是……
冯小七突然想到,云昭会不会也觉得自己长得像他的妈妈才对她格外照顾?
她努力回想与云昭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云昭似乎并没有如高家老人和皇上这般如此明显的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那时候的云昭似乎只是吃惊救他之人。
也是,那时候她不过才十岁,与现在的模样还是有些差别的。如今,云昭看他的神情,她没有觉得他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第110章
翌日,冯小七和冯保如在做出发前最后的确认工作。
因为烈铮已经回归,冯公道被高瀚文任命为军府副统领,只等将子女二人送走后,即刻走马上任。
“五哥,我们能想到的东西都备齐了,你就放心吧,剩下的就是随行人员自己要带的,我们这边一辆马车就可以了……”
“多带两匹马!”云昭的声音传来。
小七朝他看过去,“我们只要坐马车就行,又不骑马,带那么多马干嘛?又不是要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的,不需要换马吧?”
“还有我和烈铮。”云昭语气淡淡,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谁还看不出他嘴角隐隐的笑意。
这次,冯小七没有赏他白眼,她太吃惊了,“你也去?”
在外人看来,这次出行路途凶险难测,堂堂太子也要同去?出了事谁能负责?
云昭嘴角仍是弯的,点头,“对,刚刚掌握兵权,希望能和你们配合好,一文一武,最好一次性能将西北边境问题解决。”
昨日,他颇费了翻口舌才说服父皇同意他随行去,一来,他的确不放心小七和冯保如,当然主要是不放心小七;二来,他这个兵权总督刚刚上任,他的确需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毕竟,想要得到众臣的支持,首先要让众臣信服,如何能让众臣信服?自然是要做出一番能让人信服的功业!这是冯保如告诉他的。
冯小七非常郑重的视线在云昭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相貌不错,志向也远大,这小伙子,人不错!
点点头,冯小七问:“你们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一驾马车,用来放东西。”
“这个我来准备,你不用操心,你们的物品都收拾好了?”云昭的声线不似平时说话那般刚硬,语气软了几分。
这该死的!难道他不知道他的音色本就低沉、富有磁性,此刻又刻意压低放缓放柔,真是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和性感!这就是如小说里说的“让人听着能怀孕的声音”吧!
冯小七竟有些结巴了,“都……哦……都好了……”
她说完就赶紧往屋里走去,五哥在她与云昭说话的时候先行离开,此时只有她和云昭在这边,她实在待不下去,她敢赌一包辣条,她的脸肯定红透了!
小七只管闷头往屋里走,自然是看不到云昭在她背后望着她的背影,笑的青涩。
翌日,皇上亲自将一行人送到城门下,叮嘱一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远去。
*
“明日便可抵达西北古安郡,我们先在古安郡府落脚,你们看是要留在郡府还是要随我前往边境兵营。”云昭道。
经过近二十日征途,一行人终于得以胜利在望。
“我都听五哥的,五哥你来定咱们的路线吧。”冯小七有气无力的说。
经过这么久的长途旅程,冯小七觉得自己快散架了,倒不是她自己走了有多远,而是坐车实在是太辛苦!
因为这次有了云昭,他有时骑马,有时乘车,不管哪一种,小七都没有进空间的机会,如此,只能坐着马车,忍受着马车的颠簸!